《玄 武 祭 （改）》寸土禾

33、第三十二章 十倍而还

　　第三十二章十倍而还

　　日落时分，王伯当吃过晚饭，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院子中央，手中捧着兰花，目光虽落在花上，心中却不由想起晨间那少年对自己说的话。
　　你明明不适合这里，又为何要在这里呆着。你明明只爱山水诗画，却又为何要卷入杀戮？
　　轻轻叹气，自己跟随密公多年，密公却从未问过自己想要什么。而那少年，只是短短的几日，他便似乎把自己看透。
　　张荃驹，呵呵，这少年，有太多面，对密公翟公，成稳老辣，心思缜密；对他的同伴，却又似乎是另一种人，简单而精灵；对自己，虽然喜欢捉弄调笑，却并无恶意，只能说是顽皮罢了。
　　王伯当正想着，忽然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呆子。”他猛抬头，见张荃驹正立于院外，脸上是平时难见的严肃。
　　王伯当小心把花钵放下，起身问道，“张公子，可有事？”
　　阿驹走过来，哼了一声，“有事。”
　　王伯当感到他身上隐约的怒气，微微一怔。
　　“你如果可以帮我一个忙，我感激不尽，如果不能，就罢了。”
　　“张公子请说。”
　　“你可知隋军又派兵来剿？”
　　王伯当一愣，摇摇头。
　　“你又可知你的密公扣了我程大娘和阿弟？”
　　“密公？”
　　阿驹哼了一声，“我本要离开，你的密公却要扣住我们，你说该如何？”
　　“张公子，”王伯当一下语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顿了半晌，才挤出，“这其中可能有误会。”
　　“不用再说，我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帮我放出她们二人，再助我离开此地？”
　　王伯当看到面前的少年，眼眸中有一种陌生的气息在增加，那种气息，不同于之前的桀骜，有种浓烈的压迫和凌厉的危险，仿佛是一只骄傲的小兽在遇到敌人时所散发的气焰，愣了半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知密公在我心中的位置。他所做的一切，不管是错还是对，我都只会绝对遵从。张公子莫要逼我。”
　　阿驹嘴角一挑，咬牙切齿的挤出两个字，“呆子。”说罢，转身便走，再没有一丝留恋。

　　天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阿驹坐在院落的石凳上，木然的将石桌上阿弟留下的瓜子抓起，然后一粒一粒从指尖滑落。虎子坐在院子一隅的台阶上，团抱着双臂，看着在院子中走来走去的团子摇头。
　　只见他抗着一把生锈的斧头，边走边骂，“奶奶的熊，敢扣我老娘。阿驹，虎子，我们冲去把他那破缸砸了。”

　　忽然，阿驹忽然噌了站起来，走进屋内，张头像个没事人的依旧对着棋盘出神，“爷爷。”
　　阿驹气恼的喊了一声。
　　张头抬起头，呵呵的笑着，“我老人家了，只管吃喝玩乐，你们年轻人多操点心。”
　　阿驹赌气的一把推散了棋盘，“我烦，爷爷你也没的棋下。”说完，一扭头冲屋外的团子吼道，“晃的我头晕，去李密那里走一趟，就说我们不走了。以后，他拿轿子抬我们走，也不走了。”

　　次日，李密书房。

　　“荃驹弟，似乎看起来精神不佳，昨夜没有睡好吧。”李密看着双眼发黑的阿驹，满目的慈祥，仿佛一个关爱的长辈。
　　嗯，阿驹没好气的应了一声算是回答，“密公对于此次围剿有何看法？”
　　“刘长恭这人，无勇无谋，尚不足俱。而裴仁基，算是一号人物，不可小觑。”
　　坐在一旁的徐世勋捋着胡子，慢慢说道，“军贵神速，如若让这两军造成合围之势，我军必败无疑，必须先行出兵，各个击破。”
　　阿驹听完，点点头，这老头，现在才说了几句人话。
　　“单大哥呢？”
　　单雄信有些诧异的看了阿驹一眼，以往军议，自己只是单方面接受命令，何曾发表过意见，忽然被阿驹问道，竟一时语塞，只是看到对方期盼的眼神，心中感到一丝的鼓励，思考了半天，说到，“如果各个击破，我觉得就该先对付刘长恭，我愿领兵前往。”
　　阿驹点了点头，“徐老先生和单大哥都说的极是。”
　　李密在一旁笑了笑，“看来荃驹弟已有良策？”
　　阿驹觉得笑声坚硬刺耳，不觉皱眉，“小弟觉得，可以像徐老先生和单大哥说的那样，先出兵攻打刘长恭部，否则，瓦岗堪忧。”
　　徐世勋听到阿驹的说话，显然十分受用，捋着胡子微微点头。
　　阿驹站起身来，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刘长恭从东面而来，要与裴仁基会师，必须渡石子河，然后跨横岭才可。如要出击，最好的时机，只能在他们过横岭之前。徐老先生以为如何？”
　　阿驹也不理李密，直接转向下首的徐世勋。
　　“嗯，此处的地势，的确可以利用。只是如若他们不渡石子河，我军也不能贸然渡河出击。”
　　“那就把他们骗过河。”
　　阿驹偏头，见插言的正是单雄信的手下万之。
　　李密咳了咳，“万之不得妄言。”
　　“我却觉得万大哥所言不差，我们就是要把他们骗过河。如若我军只派小部队，由翟大哥亲自率领，让刘长恭以为这便是瓦岗的全部兵力，再使点激将法，我就不信刘长恭那匹夫不被咱们骗过来。”阿驹故意学着万之的语气说话，说完，还调皮的对他眨了眨眼睛。
　　李密有些尴尬的应声说道，“果然好计。而我们的主力埋伏一侧，待隋军与翟公交战之时，忽然出击，把他们拦腰截断，让其首尾不能兼顾，隋军必败。”
　　阿驹拍手，“密公说的真好。”
　　李密似乎全然不在意阿驹的作怪冷讽，继续说道，“便由我领兵伏击，只是，荃驹弟，你手下樊虎，勇猛异常，可否借李密一用。”
　　阿驹撇了撇嘴，“难得密公抬爱，虎子自当效力。”
　　“那还有裴仁基那一路，如何应付？”单雄信问道。
　　阿驹两手一摊，“还未想出。所以还要请瘦猴兄弟仔细打探一下裴方的虚实，才能再做打算。”
　　在一旁早已坐不住的瘦猴听到阿驹猛然提起自己，傻笑的挠了挠后脑勺，“打探消息，包在我身上。”

　　接下来，李密便细细的分派了任务，做好了军备部署，众人便各自领命离去，只有阿驹依旧镇定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李密看了阿驹半晌，说道，“荃驹弟可有话说？”
　　阿驹放下茶盏，笑意盈盈的对李密说到，“密公可知阿驹是什么样的人？”
　　“哦？荃驹弟倒说来听听。”
　　阿驹此时慢慢收起笑意，一字一句，慢慢从齿缝挤出，“别人对我好，我会十倍还他。”
　　“哈哈。那，别人要对你不好呢？”
　　阿驹抬起头，正对上李密的眼，“同样十倍而还。”说完，起身甩袖，“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