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 武 祭 （改）》寸土禾

25、第二十四章 呆不得

　　第二十四章呆不得
　　月华铺满前路，映得路上细碎的石子，也泛着银光。一行人，均是默默的在这片银辉里前行。阿驹坐在马上，静静的趴在爷爷的背后，心中沮丧，却也只能如此。
　　如今，四处兵起，黄河水患，太原是去不了了。最安全的地方，只能是瓦岗。幸亏自己之前有打理彼此的关系，才在这紧要关头有了避难之处，可，却离山西，背道而行，离目的地，又渐渐远了。
　　阿驹忍不住叹息，却听到爷爷轻声说，“丫头，一切自有天定，不得强求。”
　　天定？天定？难道自己，终赢不了天？难道自己，终不能平静安逸的过日子？可，可我，偏要和上天斗一斗，与天斗，与天斗。阿驹迷迷糊糊的想着，终趴在爷爷的肩上沉沉睡去，耳际，满是清脆的马蹄。

　　“阿驹，醒醒，到了。”阿驹睁开眼，看到阿弟坐在虎子身后的马背上，双手紧紧圈住虎子的腰，满脸笑意的喊阿驹。阿驹抬眼看看虎子，僵硬的立直着身子，满脸尴尬，额角，还冒着细细的汗，不由莞尔不语，只是盯着他笑。

　　“你们在干什么，阿驹你怎么笑得那么奇怪？”大团子策着马走过来，坏了一时的气氛。
　　“好了好了，孩子们，下马吧，到了。”爷爷说罢，潇洒的翻身下马，阿驹斜着身子，慢慢往下滑，“谁接我一把。这马太高。”
　　早已下马的各位都乐呵呵的站在一旁看阿驹的表演。“阿驹阿驹，你咋象个壁虎挂着。”
　　“反了反了，都反了。”阿驹叫着，自己却也忍不住乐起来。就在这时，一直立在一旁的王伯当忽然走上前一步，小心的托住了阿驹的腰，“张公子，可以放开马鞍了。”
　　阿驹只觉腰间被牢牢托住，心中忽然涌起一丝安稳的感觉，这丝安稳，那么熟悉，就像那个冬日马车内的夜，安稳的仿佛世间的苦闷都没有了，只需要那么静静的睡去。正在恍惚中的时候，阿驹的双脚已落在了地上。
　　收拾心情，阿驹对着王伯当笑着说，“多谢了，王大英雄。”
　　那王伯当慌忙拱手弯腰，“不敢不敢。”
　　阿驹笑笑，这人，真迂腐之极，一点都不好玩，守礼守矩。当下也不说什么，只是抬头，夜色里，瓦岗墨色的城垛，映入眼眸。这世上的事真是说不明。自己第一次来是救人，而现在，却是被救。
　　大业十一年一个夏末的夜晚，阿驹一行人，立在瓦岗巍然的城垛前，仰着头，看着那笨拙厚重的城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开启，城内眩目的灯火晕了他们的眼，而后那城门在他们身后慢慢合拢，将那片夜色阻隔在了门外，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阿驹回过头，看到城门上横架着的那满是纹路的门栓，心里忽然泛起奇异的感觉，似乎自己的命运，还有爷爷，团子，虎子和阿弟他们的命运，在那城门关闭之时，便彻底的改变了，仿佛，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仿佛离阿驹所希冀的，越来越远。那门内门外，阻隔的，便是永远。

　　迎接他们的是单雄信，他依旧髭须满面，一身紧身黑衣，显出他魁梧的身形，见到阿驹一行，哈哈的大笑，声音洪亮豪爽，“张前辈，张公子，在下接到伯当的消息，便在此等候了。”
　　“单英雄，多谢瓦岗诸位英雄的搭救。”阿驹也笑着回礼。
　　“张公子之于我瓦岗的恩惠，怕是还上十年，也是不够的。密公已着人安排了一处居所给诸位安歇。因天色已晚，在下明日再安排诸位与龙头大哥翟让和密公见面。”
　　“有劳了。”
　　一行人在单雄信的带领下，往瓦岗内里慢慢走去，而王伯当默然走在单雄信一旁，不发一言。一路上，都是单雄信给众人介绍。阿驹心想，此人真是个呆子，一副书生相，与瓦岗其他绿林人物格格不入，却怎似在这瓦岗内颇有地位。

　　绕过瓦岗草庐，便到了一片依山而建的宅居。夏末的空气里，有些露珠的湿意。慢步碎石铺成的小路，在一抹一抹的绿色里绕行，不知走了多久，一个竹篱圈绕的院子赫然眼前，“就是这里了。伯当就住在一旁的院子里，要有什么事，便可去找他。”
　　阿驹谢过后，他二人便匆匆离去。阿弟早已张罗着去整理房屋床榻，阿驹从来都只用自己的那一套。随她她折腾，阿驹懒懒的坐在院落的石凳上，头上的月依旧明亮，层层叠叠的月光宛若倾斜的银色薄雾。
　　“阿驹，之后有什么打算。”爷爷不知什么时候坐在阿驹一旁的凳子上，他许久没有合拢的眉头微微皱在一起，面色也是不常看到的严肃。
　　“形势稍微缓和，我们便走。瓦岗，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