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の道 第二部[棋魂/光亮]》天蝎

17、第十五章

　　放学后便是约定比试的时间，进藤和塔矢如约来到体育馆门口，远远看到加贺那头醒目的红发，敞开着校服外套，斜倚着墙，身旁站立着那个四眼呆瓜，还真是奇怪的组合……
　　“啊！进藤君、塔矢君，这里……我们在这里！”四只眼果然要比两只眼好使，筒井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进藤和塔矢，立刻兴奋地向两人高喊着招手。
　　“真不明白那小子到底在兴奋个什么劲……”进藤嘴里犯着嘀咕，脚下不情愿地加快了步子，但是当他习惯性地想去拉塔矢的手时，却被塔矢从身边越了过去。
　　“还发什么呆？快点走吧！”塔矢再一次证明了他对自身行为的控制力和理智程度要远远高于行动总是快过脑筋的进藤。
　　“呃？”等进藤反应过来的时候，塔矢已经在那里非常有礼地向筒井和加贺打招呼。
　　“跟我要注意保持距离，跟外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打招呼聊天，这什么逻辑啊？”理智上当然不是不明白塔矢的用心，但是进藤还没有心智成熟到可以随时保持冷静，情绪化和率真就是他进藤光的本色。
　　所以在塔矢正和筒井说话的时候，进藤臭着一张脸走到加贺的面前，直接表达他的不耐，“加贺铁男，打赌可是你提的，别婆婆妈妈的，要比试就赶紧吧！”
　　“哼，就你这种急性子的毛躁小鬼，居然也能赢得全国级别的比赛，我实在很怀疑参赛者的整体水准呀。”加贺轻蔑地撇嘴，一边掏着耳朵，一边转过身走进体育馆内。
　　进藤怄气地紧跟其后，肩头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一回头见塔矢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不由地脸红，暗想自己刚才的模样像足了吃醋赌气的丈夫，好丢脸啊！
　　“我看加贺学长是有意在激你，可别受一点挑拨就心浮气躁的。”
　　“知道啦。”进藤的嘴上这么应着，心里可是不爽到了极点，暗道，加贺铁男，等一下非得露两手厉害的，叫你这家伙再也不敢小瞧了我！
　　一行人进入体育馆内，迎面正巧遇上刚刚结束训练的排球社社员，走在最前头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女生，束着高高的马尾，全白运动服，一脸精干。
　　“加贺！筒井！”那女生一见到加贺他们立刻绽开了笑容，迎了上去。
　　“嗨，佑铃！你们训练完了吗？”加贺一边大咧咧地笑着打招呼，一边朝身后挤眉弄眼，“我马上就会有新社员了哟！”
　　“真的吗？”被唤作佑铃的女生好奇地向进藤和塔矢两人望去，笑道，“加贺学长，你都已经有了筒井，怎么还招那么帅的新社员啊？我很怀疑你的居心哦！”
　　“去去去！别在那里挑拨离间，他们两个都是很厉害的柔道选手。”
　　“对啊，佑铃，铁男没有你想得那么花心，最近我们都在很用心地招社员的。”
　　这三人显然把跟在后面的进藤和塔矢给忘了个干净，这番话在进藤、塔矢听来，实在是有点怪异，如果他们没有理解错误的话，那女生难道是在暗示加贺跟筒井两人是一对同性情侣？进藤和塔矢不约而同地抬头交换了一个眼神，筒井不在意那女生的暧昧暗示，反而去替被误会的加贺打抱不平……可疑，真的很可疑！
　　约定的比试在半小时后终于正式开始，地点在体育馆内的一个角落，场内裁判为塔矢，观战的有筒井和佑铃。
　　进藤是憋足了一口恶气，一出手便毫不客气，采取了绝对主动的全面攻势，一举手一投足都不给对手一分一毫的反击余地。
　　加贺被这样压倒性的开局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只得步步紧防，以守为攻，虽然是险象环生，甚至有几次化解攻击的动作颇为狼狈，嘴边却始终挂着自信的笑。
　　塔矢置身在赛场上，将两人的动作看得真切，一个是气势迫人，一个是游刃有余，进藤的先发制人此一时虽然占尽了上风，心中却忍不住替他担忧。
　　好难缠的家伙啊！缠斗了许久之后，进藤已经明白了对手不是单靠气魄和蛮力就可以制服的，头脑也总算冷静了下来，不禁有点后悔没有听塔矢的话，采取更保守的攻势来试探。
　　而加贺则在心里暗暗赞许进藤的勇猛果断，在这样的年纪能把多项技术糅杂到一起进行连续攻击，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这小子的身体协调性之佳以及反应速度之快真是叫人既羡慕又嫉妒！
　　抓到了！好机会！当进藤右手的手指在左手假动作掩护下的一瞬间切到加贺的手腕时，他仿佛觉得自己抓到了胜利之门的把手，向前一个旋身贴到加贺的身前近侧，拧腰出手，使出了看家的过肩摔。
　　塔矢正在近距离处看得仔细，心中一喜，料想加贺恐怕是要在这一招下输给进藤了。可转眼间，他的脸上便露出了诧异之色，只见加贺的身体并未如预想的那般被腾空架起，而是呈现不自然的沉重感，压迫进藤已经做出的姿态，失去平衡的两具身体顿时倒向地面，形势对处于下方的进藤反而极为不利。
　　“有效！”在进藤双手触地的瞬间，塔矢喝了一声，上前做手势示意两人分开，重新开始比赛。
　　加贺笑着拍了拍进藤的肩头，从他身上爬起来，“进藤光，你的技术很好，不过经验不足哦！”
　　被压在地上的进藤没有立刻翻身跃起，反而支撑起身体坐在原地低着头发呆。
　　“光？怎么了？”进藤的举动有点吓到了塔矢，不过是被加贺拿到了一个“有效”，还没有输掉比赛，为什么进藤看起来会如此沮丧？
　　“进藤光，你该不是想就这样认输了吧？”加贺最清楚进藤此刻的想法，刚才那一下绝对是进藤自以为必胜的看家本领，却被自己用巧劲化解，还拿到了“有效”，一招之下，足以说明实力的高下。因为单论技术的话，两人的身手在伯仲之间，但临场实战的经验上，加贺有着明显的优势，加上进藤一开场采取的全面攻击战术就有问题，继续比试下去的结果会如何，两人的心中自然已经有了数。
　　“我也不想随便认输，但是我更不喜欢死缠烂打，我还没有无知到分辨不出对手的实力高下。”进藤闷闷地说着，站起身朝扔在角落的外套走去，紧握的双手，关节都泛了白，真的很不甘心，但是心里却很清楚，今天的自己是赢不了加贺的。
　　“所以呢？”加贺不知是故意还是习惯性地掏了掏耳朵，等待进藤的答话。
　　“我愿赌服输，你要我做什么就尽管说好了！”进藤不甘地吐出这话，抓起外套罩在自己的头上，往身后的墙上一靠，打算洗耳恭听加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塔矢对进藤如此爽快地服输很是意外，担心地走到他身边，“光……”
　　“我缺的只是经验，下一次我不会输的。”进藤低声地说着，从衣服的遮盖下抬起头正视塔矢的眼睛，没有沮丧，只坚定和一点点的不甘心。塔矢微微一怔，随即露出安心的笑容，进藤真的成熟了好多，从前那个打输了就会生闷气憋上好几天的小男孩，如今已经学会主动开口认输了……
　　“你放心，我绝对没有打什么坏主意，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就是加入柔道社，代表叶濑参加今年的高中联赛。”当加贺宣布了他伟大的志愿时，进藤和塔矢不禁面面相觑，这算什么意思？
　　“你好奇怪啊，我的实力不如你，要参加联赛，你自己去不就好了？”进藤纳闷地问。
　　加贺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从头解释这件事，一旁的筒井相当积极地接过话去，“那个，因为高中联赛历来都执行团体赛制，前两年因为一直都招不到合适的社员，所以我们都没能报名参赛……”
　　“？”进藤的脑筋就算再迟钝也听出了筒井这话里的古怪，忍不住插嘴道，“等等，团体赛的话五个人为一组就可以报名了，你的意思该不是说你们连五个人都凑不齐吧？”
　　“哈……哦呵……这个么……”筒井不好意思地对起手指来，这种难堪的现状还真是叫人难以启齿呀！
　　“我来说吧！”开口的是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吭声的佑铃，“叶濑的柔道社从来就没有拿到过任何上得了台面的成绩，每次出赛都是在第一轮就被淘汰，所以渐渐就没有人愿意参加了，到加贺接手社长的时候，好不容易坚持留下的两个人也都相继毕业。”
　　“那么所以……到底柔道社现在有几个人？”进藤问这话的时候嘴角有点抽搐。
　　加贺的三跟手指竖在进藤的眼前晃了晃，“我、筒井再加上这位三谷佑铃，目前就我们三个人。”
　　“也就是说能组团报名参赛的选手只有你们两个人？”这就是塔矢得出的结论，用膝盖想也知道，加贺一定会要求自己也加入柔道社充数，“就算我和进藤都加入也才只有四人而已，剩下一个名额，你打算上哪里找人？”
　　“亮？你这是……”听闻塔矢的话，进藤吓了一跳，“你要参加吗？”
　　“你答应了他一件事，我也答应了他一件事，现在你输了，我们两个当然都要参加柔道社啊，又没什么坏处。”塔矢答得理所当然，只要和进藤在一起，其实参加什么社团都是无所谓的，反倒是有点好奇，加贺还想打谁的主意。
　　“哈哈，塔矢，还是你爽快！其实我早就锁定了一个人为目标，不过么，对方有点难搞，还得花点工夫才行，嘿嘿，欢迎你和进藤加入柔道社！”加贺大笑着猛拍塔矢的肩膀，“好啦，不如我们去找个拉面馆吃一顿，我请！”
　　进藤本来还在怒视加贺那只猛拍塔矢的大手，一听到有人要请客吃拉面，一张臭臭的脸总算露了点好脸色，别别扭扭地撇着嘴哼了一声，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加贺铁男，你就再得意些日子吧，下一次再交手，一定叫你对我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