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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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开动的那一瞬间，C3忽然觉得无限凄凉，脑子里乱乱的什么都集中不起来，心仿佛被揪着，非要用力呼吸才能舒畅一点。
他闭上眼睛，听着火车缓慢出站的声音，齐桓和自己父亲的脸交替出现，让他怎么也没法不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
隐约听见有人喊自己，他睁开眼看见吴哲追着火车敲着玻璃冲他喊着什么，只是一瞬间的光景就被远远地甩在身后了，探头去看，站台上只有吴哲孤零零地站在尽头，双手依旧合成喇叭形状喊着，可是却在轰鸣声中被掩盖了过去。
他觉得吴哲一定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不然不会这么慌张地追着火车跑。
心脏始终维持一个高频率在运动，是齐桓还是父亲，他胡乱地猜了很多，假设了无数可能，好的坏的都有，却不是那么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是吴哲发过来的：你母亲刚来电话说你父亲脱离危险了，老人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累的，让你不用回来了好好忙工作，等放假了回来看看就成。还有，要你注意身体。
一半的心塌实地落了地，不再牵着挂着的难受了，可C3一想到母亲的电话是如何被转来转去才能打进来的，而自己一直都忘了把新的手机号码告诉父母，他觉得很内疚。
一直都想着要和父母说一声，可却总是忘了最该告诉的人，好象忘记是理所当然的，总觉得不管怎么样，父母都不会怨自己一句的。
正想着，吴哲又发了一条过来，问他是不是要在下一站下车。
他边摇头边回了个，我还是回家看看。发送出去之后，就一直盯着手机，等着吴哲接下来的一条就会告诉他齐桓也没事之类的，可是一直到火车到站都没再收到一条信息，整整一夜的时间手机都没再响过。
下了火车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长途车才能到家，在长途车站等车的时候他给齐桓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半天也没人接，他纂着手机盘算着自己要不要买票再回去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
一个女人的声音，让他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大概是他姐姐吧，这样想着吁了口气他说：“我找齐桓。”
“他还在休息，你找他有事么？”
“他……”C3一时间也说不上自己有什么事，况且他根本不知道这女的是不是齐桓的姐姐，万一只是个护士，和人家说那么多也有点太讨厌了，想了想才说：“他在休息我就不打扰了，以后再说吧。”
说完后，对方就一阵沉默，之后叹了口气：“齐桓他没事，我父母在照顾他，你放心吧。”
C3暗暗感叹自己的直觉很厉害，听到齐桓没事之后觉得全身轻快了很多，过度紧张之后一放松几乎是倒进椅子里，刚想问具体的，就听见齐桓的姐姐说：“你等一下，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也许是有什么要说吧，他听见电话里吵杂的人声慢慢安静了，看起来是走到了安静的地方。
“我知道你的事，齐桓为了你差点让我爸和他脱离父子关系，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他出院就回家住了，还有……”对方迟疑了一下：“你可能觉得我这么说太过分，齐桓醒过来一次可没看到你，他很失望，既然你没来的话，我希望你以后都和他保持距离。
他是我弟弟，我很了解他，心肠软是好事，可是现在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我说得明白么？”
一番话说得没有愤怒没有埋怨，只是在陈述着一个C3在火车上一闪而过的念头。他想过会不会因为自己没去齐桓那边就再见不到了，可后来又笑自己无聊时看多了狗血情节的电视剧。
现在从齐桓姐姐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自己哑口无言。
也许是见自己半天没说话，齐桓的姐姐又说：“谁也不想做坏人，我这么和你说完后，齐桓要知道了肯定得跟我翻脸，不过现在齐桓弄成这样也和你有大关系。”
“我……”C3愣住了，他知道齐桓最近很忙，也想过干脆和成才挤一间宿舍算了，可到最后他还是乖乖地等齐桓每天开车来接，从没见过齐桓露出一丝的倦待，明明没怎么操劳的自己却不争气地发烧了，那时候他还感叹，原来齐桓真的是铁打的不会生病。
“你真的细心地看过他吗？不觉得他瘦了吗？他一直在吃药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他和你在一起都没遇到一件好事。当时发生过什么，齐桓从来不跟我们说，所以我只说我看到的事实，那几年齐桓一直很好，家里安排的相亲也乖乖地去，我母亲也不会整天挂心说担心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进医院了。自从……和你联系上之后，他就跟疯了一样，整天满城的开车往原部队跑，回来就一头倒在床上。
我丈夫本来和他关系很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搞得水火不融，我不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不过也脱离不了吧。如果你真的对齐桓，对我弟弟，你真为他好的话，离他远点。”
C3茫然地听着对方噼里啪啦的话，想着齐桓在火车站把自己扑在身下进医院的情景，想着自己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能吃到的丰盛早饭，想着周末齐桓起个大早开着车带自己去复健……
这样想着，就觉得齐桓姐姐的话说得有道理，可是要让自己按照她说的离开的话，心里就像被钝刀掉一半似的，疼的无法呼吸。
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在享受齐桓给的一切，其实明明在很长时间里已经习惯了没有齐桓的日子，可是再见到，却发现那种习惯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的借口。有人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要靠感情来维系的，但是分开了之后时间长了感情淡了，关系也就渐渐断了。
以前他听过别人无数次为自己找借口的话，成才说我没办法，吴哲说我才不在乎，可是真能那样么？
C3不想自己也那样，嘴上说不在乎却怎么也拧不过自己的心，说着没办法，其实只要一句话就什么死结都能解开。可却因为太过倔强，或者太过要面子，就这么硬抗着，伤着自己。
他有时候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只想自己高兴就好，其他的人和事，都没有太多精力去关心他们，可是齐桓却不一样，他不想让齐桓不高兴。
明明知道齐桓现在做的一切除了感情之外还想补偿，补偿那几年的一切，可过了就是过了，怎么补都是回不来的，但他看着这样的齐桓怎么也说不出口，不想让齐桓不高兴，不想让齐桓再去绞尽脑汁地想用其他方法补偿自己，所以他跟他说，这样就很好。
他跟自己说，就这样吧。
理所当然地他成了等待别人给予的那个人，他从不曾为齐桓付出过什么，偶尔想到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很过分，可齐桓总是很温柔地说着没关系，总是那么温柔。
“你在听吗？”齐桓的姐姐有些不耐烦地问了句：“你是在考虑我刚才说的话吗？”
“我做不到，抱歉。”
想找个理由把电话挂了，他听见对方用很高分贝的声音说了句，你说什么！刚想接口，另一个声音就传了进来，犹如魔音传脑让他感觉脑袋里一阵眩晕。
C3从小耳朵就很灵敏，记忆力也很好听过一次的声音就不会忘掉，即使那个人后来长大了，不再是幼口的嗓音了，他还是能听出来。
后来袁朗揶揄地笑称他这一“功能”叫顺风耳，但吴哲却严肃地告诉他，这叫听风耳。结果袁朗脸一沉，吴哲被派遣了特别训练，两个多月也练就了一双听风耳，但却决口不提训练过程是怎么样的，偶尔被人问到，也是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C3还和吴哲开玩笑的说，如果哪天眼睛瞎了的话，肯定是世界上耳朵最厉害的瞎子，那时候他非常得意自己的耳朵。
现在想来他真希望自己没有这样好的听力，他记得那次任务，他在死的毒犯身上找到的通话器里传来了和今天一样的声音，是同一个人。那人说了句什么他记不清了，但是声音却很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电话那头的那个声音喊着齐桓的姐姐，老婆……
记得那是在任务中，C3击毙了一个正在用通话器的军火犯，似乎是连一秒都不到的工夫那人就立刻毙命了，所以通话器那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依旧说着什么。
C3起初是一惊，仔细听过之后才发现对方的声音和袁朗的颇有几分相似，就是没有袁朗那么吊儿郎当罢了，也许是察觉了什么，通话器的那头不再有声音。
C3撇撇嘴把那东西扔在被自己击毙的人身上，拎起枪开始往汇合的地方跑。对于听到的这个和袁朗很相似的声音，他打算在什么时候用来整袁朗，比如说传播袁朗有个贩卖军火的兄弟啦之类的，那效果肯定不错。
边想着他边用耳机呼叫了齐桓，秉着好东西要大家分享的原则，也顺便告诉了都在一个频道的吴哲和成才。
后来吴哲问他，那通话器里的人说什么了，C3想了半天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因为太像袁朗的声音了，所以吓了一跳之余就没空去记人家说什么。那说话的家伙没准被咱们谁给击毙了呢，不过要是再听到我一定知道是他，C3这么跟吴哲说，那人肯定比咱队长正经，但就是没干好事。
偶然回想起的往事，让C3受了不小的震惊，齐桓姐夫的声音就是当时通话器传过来的声音，和袁朗有些相似的声音。
但他怎么都没法把齐桓家和军火贩扯上关系，总觉得是哪里弄错了。
在回家的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个问题，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齐桓的姐姐说了那些伤人的话，自己在走神的时候听错了也说不定，这么想着就觉得平静了一点。
到了医院才发现父亲并不是像母亲电话里对吴哲说的那样，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了。人仍旧昏迷着，就是各种生命指标都正常了，醒过来也许只是时间的问题。
让母亲回家休息，他拉过椅子坐在父亲的病床边，一直都觉得父亲还依旧是那个自己小时候最惧怕与崇拜的样子，从没变过。
可像这样看着父亲，觉得比上次看到父亲时又多了些皱纹，摸样更显得格外苍老。父亲一直是支持自己的任何决定，希望自己能有个体面的工作，稳定的收入，再去建立一个小家庭，他知道父亲和母亲一直以来的愿望，也想找个机会好好地和二老谈谈。
来的时候问过医生父亲的具体情况，得到的只是不要劳累，不要受刺激，尽量在安静的环境下好好休息。
C3有点发懵地点了点头，又觉得现在和父母说齐桓的事确实不太合适，这边父亲的身体很虚弱，那边还有很多问题像乱麻一样地搅在一起，既然现在自己在家里，那就先紧着家里的事，其他的事以后总有机会的。
觉得自己多少带点鸵鸟心态的C3大大地叹了口气，口袋里的手机闪烁着电量不足的光芒，想起头一天晚上齐桓还提醒过自己，手机只有一格电了要想着充电，结果却还是给忘在脑后了。
想到齐桓就觉得心里揪得格外疼，明明人在家里，可是思绪却仿佛能飘到很远的B市，想象着齐桓躺在医院里的摸样，带着氧气罩和监控仪器……
进了A大队之后就几乎没见齐桓进过医院，偶尔一些小伤都会交给医疗队的人去处理。真像有次许三多说的那样，齐桓是铁打的，说这话的时候许三多刚从一个任务中负伤住院，C3跟着齐桓去医院看他。
齐桓在路上还买了个果篮，装了满满一篮子还多的诸如杨桃、火龙果、山竹之类的热带水果，C3嘴角抽搐地看着那个土气无比的大果篮：“一会你自己拎进去，我把队长委托的东西拿进去。”
“你不是每次都喜欢拎轻的么，果篮肯定轻。”
见齐桓投来个莫名其妙的眼神，C3缩缩脖子，说：“太土气了……爆发户啊你。”
“你不知道，之前和三多、成才聊天的时候听见三多说没吃过热带的水果，正好看见有卖的不是。”
“你这也太夸张了点吧。”C3瞄了瞄那气壮山河的花花绿绿的水果：“三多要真是实心眼的全给吃了，那真得出问题。”
“不是还有成才呢么，你瞎操什么心。”
“切。”C3别过脑袋：“许你关心三多，就不许我操心，你管挺宽啊。”
“吃醋啦。”
对方坏怀地一笑，C3刚要反驳脑袋就被对方冷不丁伸过来的手按住，对方像安慰猫一样地轻轻捏着后颈，C3一巴掌把那只爪子打了下去：“好好开车吧你，我可不想命丧高速。”
之后的一路上，齐桓始终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C3有些不爽地摇下车窗，凉爽的空调环境瞬间和湿热的暖风融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后颈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捏红了，明明吹来的是空调的凉风，却只有那一个地方意外地温热，而窗外吹进来的热气明明已经到了让人汗流浃背的程度，可吹到脸上却没有热的感觉，意外地清爽舒服，像那人手的触感一般深深地留在了皮肤上。
C3动了动身体，却觉得身下硬邦邦的不像是柔软的车坐感觉，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在医院，只是趴在父亲的床边睡着了，看看表是夜里10点多，病房里的灯已经全关掉了，只开了橙黄色的地灯，孤零零地。
他听见楼道里不急不徐的脚步声，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丝期待，但听到对面房间开门的声音后C3想到肯定是护士在查房，正想着门就被推开了，年轻的护士冲他点点头，检查了一下之后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C3嗤笑了一声把头枕在胳膊上，他居然会期待齐桓会来，真是见了鬼了。也许是太过牵挂的原因吧，不光是在梦里，就连现实都想见到。
迷迷糊糊之间他边嘲笑自己的太过依赖，边想着明天一定要找个电话给齐桓拨过去，就算他还接不了，也要打给吴哲问问具体情况，还有电池的问题……
想着就觉得自己快睡着了，结果却被口袋里的震动给吓了一大跳，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齐桓的名字，按了接听键之后，C3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发抖，不确定地喂了一声，就听见对方笑了一声。
“我没事，就是神经性头疼，放心吧。”
沙哑的声音中带着疲惫，明显有点底气不足的成分，C3吸了吸不受控制就变得酸痛的鼻子，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我……”只说了一字就卡住了，脑子里转出了很多话，明明都在嘴边却说不出来，C3懊恼地攥紧拳头。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