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君与我》太微天

52、糟老头与活神仙

　　越向山顶，坡势越缓，终于在两座山头的中间洼地上出现了一幢屋子的檐角。不同于童焱原先自行想象的那种世外高人的精致竹楼，也不是特意标榜主人高洁品行的小茅草房子，只是一个普通且标准的民居。红土石堆起的地基上，木桩混合结构的两层土楼，周围是稀稀拉拉的针叶与阔叶植被，其中掩映着几块被翻过的地和悠闲自得的一群土鸡。总之，如果这就是仙人的住处，那它可是一点仙气也没沾到，还弥漫着浓浓的乡土气息。
　　“里面没人，不过显然最近有人住过，如果沈公子没猜错的话，那先生就一定在附近了。”郁瑛去屋子那转了一圈，回来向童焱报告道。
　　这时的童焱正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喘气，听闻此言不禁叫苦连天：“什么！那我们还要去找他啊？”
　　“不用，我们在这等先生回来就行了。”
　　“呼，那就好。”知道不用再劳驾自己的腿脚，童焱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就这么挪到了土屋的楼梯处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会说说郁瑛当年跟着逍遥子四处流窜的趣闻，一会说说童焱在七峰村的蜗居生活，一会又猜想一番走在他们后面的针尖对麦芒的两人，会搞出些什么名堂来。最后终归是郁瑛底子差些，休息休息着就睡着了,童焱虽然爬山爬不过这少年，却是个耐磨耐踹的身子骨。她坐一会后缓过气来，就又变得生龙活虎，顺着楼梯上了土楼，自顾自地参观了起来。
　　屋里与屋外一样平凡，二层是住人的地方，有些个年头久远的旧家具。一楼有厨房和杂物间，还有一个小房间堆满了瓶瓶罐罐和些看起来像草药的玩意，童焱估计这就是郁瑛提过的，逍遥子制作草药的地方了——这几乎是所有奇人异士避世时都必备的技能。
　　此外在厨房里童焱还收获了一些水果，但不知道有没有放变质，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她并没有偷吃。牲口棚里拴着的一头骡子算是她最大的发现，可却在被喷了几口吐沫后不得不败走。
　　宁静的夏日黄昏，宁静的山，天的空阔和树头的虚灵……在经历金墉城的奢华与险恶后，这样宁静惬意的环境算是她难能可贵的一次放松了。
　　死后空余千古憾，生前谁肯一时休，终是白骨埋荒草，难用黄金解忧愁——这似乎是人人都能说出口的道理，却好像只有外星人才能办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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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民，我要喝水！”龙姬趴在沈昙背上，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这一路上为了打击沈昙的“嚣张”气焰，她已浪费了太多的水分。
　　沈昙虽然没有口干舌燥之患，但鉴于对小孩子无理取闹的深刻了解，早就已经识相地闭了嘴，这个时侯依然一言不发。
　　“我说我要喝水啊！你听到没有？”
　　“……”
　　“喂！”
　　“忍着。”一句简短的命令。
　　“不要啊！不要啊！我口渴啦！”梁龙姬猛烈地晃动着脑袋，两条腿也跟着来回踢荡。
　　沈昙不耐烦地喝道：“再扭就把你给扔了！”
　　“你扔一个试试！”梁龙姬立刻警觉地抱紧沈昙，就像锁头牢牢扣在门闩上一般。
　　今时不同往日的沈昙简直拿她毫无办法，只得叹口气道：“你下来。”
　　“不要！”
　　“你难道要我背着你去找水？”
　　“啊？哦……”梁龙姬听明白了意思，终于手脚利索地从沈昙背上滑下来，脸上还挂着美滋滋的笑容，“快去快回，我等着你呦！山民。”
　　沈昙这时已走出了有些距离，终于忍不住回头斥责，“小丫头，我有名有姓！”
　　“我知道啊，山民。”梁龙姬很理所当然地回答了一句。
　　“……”这个死小孩，绝对是故意的！

　　沈昙一边往坡下的溪涧走，一边为自己现如今的境遇大呼不平。他这可不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嘛！不对，远比这还差！他是腾云驾雾的龙，结果被梁龙姬那癞蛤蟆给压在头上了。别说是为天上人时，就算昔日作凡人时，他也没被人这样差遣过！
　　天上之人啊……沈昙望了望晚霞彩照的天空，忽然觉得那原先可以轻易踩在脚下的地方，已经成了遥望而不可及的距离，这种茫然不知方向的忧虑感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有过了，这也包括在他的劫内吗？
　　关于自己倒底是来历什么劫的，沈昙并未认真考虑过，他只知道自己的修行长久停留在灵真的级别无法精进，而此次度劫之后就有可能问鼎至真之位。光这个理由对他来说就足够了，他甚至从没想过自己会失败。
　　是的，他怎么可能失败？他的才能与资质与生俱来，他从未失败过！千百年来他仅有的污点就是最初那短短二十二载的人生，可是这个污点也被他用之后的修行弥补的毫无痕迹，只要再得到至真之位——那是凡人修仙所能到达的最高品级，他的命数就将是完美无缺的，所有的耻辱都将被洗刷干净。
　　“不自量力的小家伙，这就是你的命，你除了认命外别无选择。”——昔日张枭羽耻笑他的话还犹言在耳，那时他甚至不肖看一眼蝼蚁之辈的自己。
　　不过今时今日，一切都不同了。
　　“你这混蛋给我睁大眼睛瞧瞧，究竟是谁要认命！”沈昙重重哼道。不就是守着秘方一百年嘛！我还怕了你不成！
　　这么天马行空地放任着思绪飘荡，沈昙感到又于目前的低谷期中鼓起了满腔的信心来。法力是可以恢复的，任务是可以完成的，自己是不可战胜的，哼！

　　“快走开！快走开！救命啊！”
　　就在沈昙拿着龙姬给的水囊，脚步轻松地原路返回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女孩子惊恐的尖叫声。从声源的位置和声音的刺耳度来判断，是梁龙姬无疑，他不禁心下一愣，连忙加快了脚步。
　　沈昙原以为是那个小丫头遇到了山林里出没的野兽，却没想到等赶回路边一看，梁龙姬对然口喊着救命，却正挥舞着树枝把一个人打趴在地。
　　“救命啊！有坏人！”
　　“哎呦！小祖宗别打啦！我可不是坏人啊！别打啦！”被打的人两手抱着脑袋，隐约看出是个小个子老头，浑身也没有多少肉。皮肤被晒的干黑，头顶的头发却是银白，中间光秃秃的，周围则稀稀拉拉长了一圈。
　　沈昙见并不是梁龙姬吃了亏，先是松了一口气，待他再仔细去看那老头片刻，一下子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这才悠悠几步走上去插进两人中间，一边拦下梁龙姬的树枝，一边哭笑不得地对着地上的老爷子道：“老头子，很久不见了，你现在没用到连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了？”
　　小老头刚刚还在高声求饶，此刻一个翻身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动作利落，完全不像有什么闪失的样子，咯咯笑道：“哎呀呀，不跟女人动手，这是好习惯。”
　　他的眼神尖利而明亮，好似湖面上盘旋的鱼鹰，等他看清了站着的沈昙，才吸吸鼻子疑惑道：“这位小哥，你又是从哪个石头里冒出来的？”
　　“谁是从石头里来的啊！”沈昙大声反驳一句，忽然想起原先也总是被他这样牵着鼻子揶揄，不禁有点沧海桑田之感，自己倒先笑了出来。而后他背对着梁龙姬，冲老头撩了面纱，“糟老头，连自己徒弟的样子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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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瑛！阿瑛！”梁龙姬眼尖地老远就看见了土楼前的一个人影，拼命地冲他挥手。那人也听到了她的声音，朝这边打着招呼，与此同时二楼走廊上也奔下来一个身影，浅绿色的衣衫，正是童焱。
　　“兔子，你们怎么这么慢？我和郁瑛都等了老半天了。”童焱先一步跑到沈昙面前，却于下一刻就注意到了跟在他身后的老头子，“这老先生是谁？”
　　沈昙背着梁龙姬腾不出手来，就朝老头侧了侧头，“他就是逍遥子。”
　　这时郁瑛也跑到了四人的跟前，看到老头后很恭敬地喊了声“先生”，而后规规矩矩地拜了一拜。
　　“哎呀，没想到小绣花枕你也来啦！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都赶到一块了。”
　　小绣花枕？童焱狐疑地看了眼郁瑛，但见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眼神却已移到了梁龙姬身上，“龙姬，你这是怎么了？”
　　童焱早注意到了梁龙姬是被沈昙背上来的，以沈昙的脾气来说这绝对是个奇怪的举动。只是刚刚她被逍遥子吸引了注意力，还没来得及问，此刻顺着郁瑛指着的地方望去，才发现梁龙姬的右脚脚踝处用破布绑着个小木棍。
　　梁龙姬支支吾吾地吭了几声，最后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沈昙。童焱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不满地责问道：“兔子，这是怎么回事？”不能怪她第一时间就想质疑沈昙，实在是对他照顾人的能力完全没底。
　　“不是啦！”沈昙还没开口，梁龙姬倒先抢白，“我找水喝时不小心摔到沟里崴了脚，所以山民才背我的，他啊……”梁龙姬顿了顿，捂着嘴发出低浅的笑声，“他还替我揉了揉脚，叫我乖乖别哭。”
　　“有这种事？！”童焱惊为天人地看着沈昙。怎么没看出来他有这种潜力，不会是神志不清了吧？而且……怎么就没见过他这样对待我？厚此薄彼地便宜梁龙姬那小丫头，太过份了！
　　郁闷的童焱觉得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打击，撇了撇嘴，不免心有不甘找茬道：“有你跟在小姑娘身边都能让她摔下去，你都在干什么了？”
　　沈昙的头不自然地扭向了一边，没法反驳什么。虽然他的“恶劣”行径被梁龙姬出人意料地掩盖掉了，但是被讨厌的小家伙送了人情，他的心情也绝不比童焱舒服到哪去。

　　“好了好了，别光站在外面说话了，咱们都进去吧。”矮瘦矮瘦的逍遥子在恰当的时候出声以示地主之谊。他一说话，梁龙姬倒想了起来，她虽然决定对沈昙既往不咎，但这个刚见面的老头可不在她大赦的范围之内。
　　“阿瑛，刚刚这老家伙调戏我！”
　　逍遥子马上举双手抗议道：“小丫头怎么瞎说呢！我明明是看你一个人坐在路边，关心地问问你而已。”
　　“你关心我什么啦？你只是一个劲地想让我去你家，说我天资聪慧适合当你徒弟，还说什么让我吃好喝好玩好。我天资聪慧用不着你说，更不会上你的当！”
　　“先生，你老病又犯了吧。”郁瑛笑着扶起从沈昙背上下来的梁龙姬，转而向她解释道：“先生看见个人就喜欢叫别人给自己当徒弟，口头禅而已，他是跟你开玩笑的。”
　　“是啊是啊，可惜老头我行走江湖一辈子，想收的徒弟一个没收到，不想收的却死缠着我……”逍遥子故作悲伤地摇了摇脑袋，地中海的头顶白发随风摇晃，样子很是可爱。末了他还哀怨地看了一眼沈昙，“是吧，柴火？”
　　“柴火？沈昙吗？”童焱从老头的嘴里已经听到了继郁瑛后的第二个外号，好奇地问道：“他为什么叫柴火？”
　　“那你为什么叫他兔子？”小老头反问道。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沈昙咆哮一句，扔下众人，比主人还要自觉地朝着屋子走去了。
　　郁瑛笑得深有体会，大概在做学生的时代都受过老头子不少消遣，他也搀着梁龙姬慢慢地向土楼走。
　　户主逍遥子落在最后，望着沈昙的背影，他悲叹了几句，不过听得出来调侃的成分比较大，“世风日下啊！徒弟都敢给老师脸色看，他的脾气还是这么烂。”
　　“是吗，原来这家伙一贯如此啊！”童焱巴巴跟在逍遥子身后，很有种志同道合的感觉，“要跟这种人一起共处，老先生你当年也很不容易吧？”
　　“就是说嘛！” 逍遥子对童焱的肯定很是满意，两个人遂越走越近，最后几乎贴在一起交头接耳，交换着各自对沈昙的心得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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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
　　“……我被人封住了灵源。”沈昙悠悠一句，一边缠着身上的布条。上了楼后他就单独找进逍遥子的房中，顺便还把好八卦的童焱轰了出去。
　　“知道你的本名？”逍遥子略带诧异，随后又醒悟道：“是张星君吧，你们在下界居然又重逢了……”
　　“你想说什么？”察觉到逍遥子略带沉思的面色，沈昙不由追问道。作为地仙，逍遥子的仙品虽然比他低，但有很多东西不是单靠一个仙品就能决定的。
　　“也没什么，不过是觉得你们很有缘嘛，不知是单纯的巧合或是……别的什么。”逍遥子正在给沈昙外露的身体抹着一种特制的药草，看着那一片片覆满伤痕的肢体，他不禁追忆起了往昔，“其实你也犯不着跟张星君如此计较，既然已经脱胎换骨，你们就是正常的同僚关系了……你果然还是放不下过去那些事吧。”
　　“不是，我只是单纯讨厌他这个人而已。”沈昙不服气地把头扭到了一边，而这个动作也被逍遥子尽收眼底，他心知肚明地嘲笑了两声。
　　“哼哼，放下了你就不会闭口不谈，而且……你过去一理亏就不敢正视我”。这就是所谓老鸟的功力，能将自己带过的菜鸟一眼看穿，哪怕这只菜鸟也已成长为了老鸟。
　　仿佛是为了反驳逍遥子的论断，沈昙迅速地转脸正视着他，可终归还是在那双与邋遢的外表极度不搭的锐利目光中微微地低下了头。倒是逍遥子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他把秘制的草药罐盖好，转而问道：“说正事吧，想让为师帮你做什么啊？”

　　“桃花星君？”
　　“正是，高夫人成仙前与张枭羽就熟识，她一定能破那混蛋的法术，所以想你帮我去探访一番。”
　　“这倒不难，不过……”逍遥子狐疑地看了眼沈昙，“你跟这位夫人交情很好吗？既然你都知道她之前是张星君的夫人，你还想让她帮你？”
　　对于逍遥子的担忧，沈昙不屑一顾，还颇有微词地回道：“怎么你跟姜焱都一个反应？没有交情怎么了？你刚才不是才说既然都脱胎换骨了，大家就都是正常的僚友关系了吗，那还管什么夫妻不夫妻的！”
　　“这个……话是这么说……”逍遥子有点无奈地晃着脑袋，“可是柴火啊，道理是道理，感情是感情，而女人一向是不讲道理的。毕竟人家是夫妻一场，比起你这个陌生同僚，那位夫人对张星君肯定更特别一些。”
　　见沈昙还想反驳的样子，逍遥子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肩，及时拦住了他的话头，“罢了罢了，咱们也别在这辩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你要是真明白，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你又想说我是榆木疙瘩了！”沈昙很是忿忿，“你到底帮不帮忙？”
　　“没有没有，柴火你感情很丰富，真的很丰富！”逍遥子把“但是”及其它内容吞回了肚里，保证道：“我斋戒完后就帮你去找高夫人。”
　　说完之后，他伸了个懒腰，仿佛疲倦已极似地忽然又换了个腔调，“可是你这个不肖弟子！许久不见，一见面就只会找为师帮忙，总得意思意思吧。”
　　沈昙一听顿时没了气势，回忆起无数次被逍遥子差遣的惨淡经历，闷声嘀咕道：“你想怎样？”
　　“嘿嘿，也没什么，为师年纪大了，老胳膀老腿动动就觉得酸痛不已，甚是怀念你当初替我揉肩捏背的功夫啊。”说完，逍遥子活动了一番全身关节，仿佛赫然忘了在山下使出鲤鱼打挺的人是谁似的，只是心满意足地注视着面前的菜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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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你这还有石菖蒲和麻黄吗？”
　　月升枝头时分，郁瑛敲响了逍遥子的房门。听见他问的都是治疗跌打损伤的外用药材，逍遥子遂大打房门笑着问，“怎么，要给小野猫敷敷脚？”
　　“小野猫”是逍遥子新给梁龙姬起的绰号，这是他的爱好之一。顺带一提，他依据童焱的名字，也给她起了个外号叫“三把火”，不仅不符合童焱的美学，还让她总觉得与叫“柴火”的沈昙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关系。
　　郁瑛老实地回道：“是的，我想让她的瘀肿消得快一点。”
　　“唉……心疼女性是好事，不过你小小年纪就成家立室，叫老光棍我情何以堪啊？”逍遥子又摆出他那副自怨自艾的表情，拉着郁瑛一道向药材库走去，“而且你家小野猫脾气太爆，你得好好振作下夫纲，否则就你这身体，我真怀疑你无福消受呦！”
　　郁瑛默默听着逍遥子的调侃，也不接话，只是淡然地笑着。两人路过童焱临时借住的屋子时，见到房门大开，人又不见踪影，逍遥子不禁问起了她的去向，便听郁瑛猜测道：“黄昏时我带姜姑娘参观了下附近，她似乎对后山的温泉挺赶兴趣，也许这时正在那里吧。”
　　“温泉？！”逍遥子一惊，猝然停下了脚步。
　　“是……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重新迈开步子，逍遥子一手提着灯，一边遥望向温泉的方向。方才他给沈昙上的药虽然对他的灵力没有任何帮助，却能暂时恢复他的□□，然后他就打发沈昙去温泉清洗一下了。
　　……不会那么倒霉吧？

　　月悬中天，山中世界一片清明花白，童焱就这么颠颠地踱到后山的温泉处，并找到块大石头，开始在背面脱起了衣服。
　　温泉对女性的好处她一向是知道的，奈何以前没有小资的本钱，一次都没有泡过。来到这个时空后她才有机会近距离的接触温泉，第一次却是在太皇太后地宫里的那次恐怖经历。如今又要她遇到了，哪有不泡的道理？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童焱轻快地哼着歌，刚拔下外衫，忽然听到水里传来响动。
　　明明听郁瑛说这山里统共就他们几个人，难道有人捷足先登？她悄悄地爬上石头一探究竟，打算如果是梁龙姬的话，她就毫不犹豫地挤进去；如果是哪位男士，她亦会毫不犹豫地把人轰走。当然，毕竟不能偷窥的太正大光明，所以童焱的动作非常安静。
　　嫦娥如轮，此时似乎正是满月前后，银光与波光相映，泉中人影似梦似真。
　　然而童焱倒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个荒唐的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石头上下来的，她只记得屁股似乎感到了剧痛，等她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已经从石头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与温泉中的人面面相对。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站出来？她明明可以悄无声息地溜走，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可她还是走了出来，下意识的。恐惧、恶心和涌动的胃液等等感觉都没有这种本能的举动来得快速。
　　没有尖叫，没有歇斯底里，只有眼眶忽然变得酸涩无比，头脑发懵，说不出来的心痛。
　　那一刻，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原稿被糊涂的覆盖了，又打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