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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府邸与禁咒 ...

  •   “这是……你家?”
      接下来的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直到雷枢再次停下的时候,童焱定睛一看,眼前已是一座大宅,匾额上写着两个大字:雷府。
      雷枢将马的缰绳递给府里出来的下人,自己则把童焱抱了下来。
      “准确点说,是雍州侯在京城的府邸,圣上曾另赐给我宅子……不过我更喜欢住在这里。”
      “这里肯定比皇帝赐你的家要更好吧。”怎么说也是驻京办事处,想来花的成本该比一般的私宅要高。
      可雷枢却笑着摇了摇头,“你进去就知道了,来吧,我答应送你的皮草也都在里头。”
      等童焱穿过前厅到达内院,果然就明白了雷枢喜欢这座宅子的原因。
      她眼前所处的位置,按照常理,应该是私家花园的位置,可是雷府这里却是一片大草场,面积大概有个足球场般的大小。光看府邸外面千篇一律的贵族建筑风格,实在难以想象里面是这样的洞天。
      “这块草场可是京城独此一家,还有这府里养的马,也都是千金难求的名驹……”雷枢看着童焱惊异的表情,不无得意地讲到,随后语气一转,“不过比起我老家的跑马场,还是小巫见大巫。夏季牧草丰茂的时候,在那里驯野马别提多刺激了……姜姑娘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我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机会……”童焱的声音从兴奋变得无力,雷枢的话让她又清醒认识到了前一刻才消失的现实。她只不过是金墉城里关着的麻雀,眼下沈昙再次不知所踪,别说去什么雍州,就连再次出宫放风,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别沮丧嘛!”雷枢对着童焱垮下去的肩膀,忽然拍了一把,“将来的路还长,机会总会有的,至少我这么相信着。”
      他的眼睛直直地望着眼前草场,可是焦点却像在更远的地方,“我喜欢这座府邸不仅是因为这片草地,还因为它会不断地提醒我一些不该忘记的东西……我来京城已过了十个年头了,可至今老家的一草一木还记得很清楚……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还能再回去的。”
      童焱看着雷枢,他也正好把视线收了回来,从那蓝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满溢着的自信与坚毅。
      “……谢谢你,雷大人。”不管你是请我出来玩时就想好的说辞,还是刚刚的无意之举,都谢谢你的这份心意。
      “哈哈,有什么好谢的?比起你的‘人越杂越好’,我的嘴巴真是太笨拙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啦!”一提这个童焱就气闷,“我详细地给你解释解释,人的身体是由24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相信……”雷枢打住童焱的话头,放弃了听取先进基因科学的机会,而是接着带她去挑毛皮。

      “少爷……”正当雷枢领着童焱往自己住的偏院走时,迎面碰到位白胡子老头。来者走到他身边,躬身禀报道:“雍州来的信,少爷你……”
      老者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在避讳童焱,雷枢看看她,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耽误一会,我去去就来。”说罢他转身朝院外走去,而留下那位被称为“四伯”的老管家带着童焱继续往前。
      四伯看面相就是一个典型的管家,其特征是寡言少语,面无表情。童焱一路为了缓和气氛同他沟通过几句,而他只言简意赅地回答“是”或“不是”就完事了,颇似伦敦白金汉宫外的守卫,让你碰软钉子碰到郁闷无言。
      童焱一想,自己来这里的机会少之又少,也没什么必要跟一个管家套近乎,终于不再说什么,到了目的地之后就打发走了四伯,一个人静静地欣赏雷枢的房间。
      这里从布局看像是一间书房,之所以还得靠猜,那是因为房间里的书本少得可怜。几排大书架上摆的不是书籍,而是各种动物标本;墙上挂的不是字画,而是剑与弓弩,一看就知道主人的爱好和职业,可谓特征鲜明。
      可惜如此男性的爱好跟童焱的审美算是南辕北辙,要依她的恶趣味,她更愿意参观的是雷枢的卧室而不是书房,所以在摆弄了几个动物脑袋之后,她闲着无事,往外一望也不见雷枢过来的迹象,便干脆踱到了院子里溜达。
      书房外的小院不知是主人懒得打理还是有意为之?树木寥寥可数,放眼望去也是一片草皮。只是此时正值冬去春来,草叶还泛着枯黄,也没有什么生机,仅有只兔子在草丛间出没……嗯?兔子?!

      “沈昙?”童焱压低声音惊呼一声,同时一个健步冲了过去,那只兔子却不躲她,更坚定了她的猜想。
      “你是沈昙吧?你真的是沈昙?”童焱欣喜若狂地把兔子揣在怀里,抱得死紧。那兔子又拱又蹬,两眼红的冒水,尽管面部没有眉毛没有眉弓,也总感觉是在生气的样子。
      “哎,你怎么又变成兔子了?这样还让我怎么跟你说话?”童焱不去理睬兔子的挣扎,她此时与组织会合的激动之情无法言表,只是抱着兔子来回端详。又摸又揉,最后拽拽它的尾巴,直到兔子忍无可忍拿后腿“砰砰”在她脸上踢了两脚,她才罢手。
      “你这小样!都这副德行了,还敢动手!”童焱拎起兔子的屁股准备最后再揍两下,却忽然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她慌忙把兔子藏在衣服里,好在她还没有脱下冬衣,鼓鼓囊囊的也看不出来。
      “真抱歉,姜姑娘,本来还想让你在这好好挑点皮货……不过,我有点事,待回家里可能要来人,所以今天……”雷枢说的时候一脸歉意,童焱却强自忍着才没露出“幸好如此”的表情。她现在既然遇到了沈昙,心里就把什么事都抛到了一边。于是童焱顺水推舟,做出副很豁达的样子,连连说没事没事。
      “你就乘这辆马车回去吧,我已经让人给郁元机传了话,他会知道是我把你带出来的。”雷枢一直把童焱送到门口马车上,童焱感激他想得如此周到,车子驶出了很远还在冲他挥手道别,心说这也算是沈兔子外,目前第二号的安全之人了。

      车子一拐到看不见雷府大门的地方,童焱立马缩回车厢内,从怀中掏出了兔子。但见兔子不仅眼睛红红的,连毛发似乎都烧红了一般。
      她当然想不到这是沈昙一直被她窝在胸间的羞愤之情,只是赶忙催道:“好了好了,我们已经出来了,快变回原型吧!”
      兔子从她身上跳了下来,晃晃浑身短毛,却没有变身,反而开始咬起了童焱的外套。
      “你……你干吗?我叫你变身,不是叫你啃毛!”童焱一手打翻兔子。可那兔子翻了一个圈又爬了起来,瞪着童焱,目露凶光,又继续扑过来拽她衣服。
      “你到底要干吗啦?算了算了,我败给你了。”童焱气呼呼地脱下了自己的冬衣,心想沈昙是不是变兔子变得脑子不好使了?大白天就开始脱人衣服耍流氓。
      兔子见到童焱把外套扔了下来,终于急不可耐地钻了进去……
      “哇呀呀呀呀!”
      马车夫陡然听见车厢里响起声石破天惊的喊叫,吓得手一抖,差点将车赶到路边的烧饼铺里。
      “姑娘!出什么事了?”
      “没没没、没事!我在打蟑螂,大叔你千万别进来看!”童焱颤抖的声音从车内传出,让车夫欲伸头进内一探究竟的动作生生停住。他一边纳闷哪来的蟑螂,可一边也不能不听里面姑娘的命令,只得一头雾水地继续赶车,才没看见里面童焱笑到内伤的奇景。
      “噗哈哈哈哈!你……你怎么不早说……我、我,哎呦,我岔气了……”童焱死命地憋着笑,一手不住地敲打着车板,以分散自己的笑气。
      “这还用我说吗?难道你觉得那兔子的一身毛能变成衣服不成!”沈昙一脸愤怒地坐在车内一角,身上裹着童焱的那件狐皮外套,而内里……却什么也没穿,春光无限。
      沈昙这么一抱怨,童焱倒真还想起来了,话说当初七峰山被捉的时候,他变成兔子后衣服并没有跟着消失,而是留在了原地。可是时过境迁,童焱现在怎么可能会想到,他变回人身的时候居然也是赤身裸体的?!
      “……笑笑笑!你给我笑死算了!”沈昙看童焱上气不接下气,完全没有停止之势,差点咆哮出来,可一想起外面赶车的车夫,及时收住了声势。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笑了……哈哈,再让我最后笑一下。”
      童焱捂着肚子,沈昙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悠悠说道:“笑吧,笑到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昙的话犹如当头冷水,童焱的笑意忽然就消失了。
      “你刚才进的那所府邸也是在敌人是势力范围之内的,你知道吗?”沈昙轻挑起车帘,往雷府的方向望去。
      “敌人?你是说……难道雷枢和郁元机是一伙的?”童焱大吃一惊,虽然说之前她自己也怀疑过这一点,可终归是不愿相信的,不光是因为事关她是不是被人耍了的问题,还因为雷枢……她实在不希望那个人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的。
      “谁?”沈昙只是眉头一皱,脑子一歪,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待的那座府邸主人姓谁名谁。于是童焱不得不再花点时间,向沈昙解释了一下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自己碰到的两位男性角色,沈昙听完,沉默了许久。
      “这两个人是不是一伙的我不清楚,我之所以觉得事有蹊跷,是因为刚才那座府邸也被下了破地咒。”
      “破地咒?”童焱一愣,光听这烂名字,就觉得不会是好东西。
      “跟围绕在皇宫外的咒术是一样的,可以察觉到进入其内的灵力动向,所以像我这样的身份,要进入那里就必须为了隐藏灵力而变为兔子的模样……”看到童焱仍是一脸不解的样子,沈昙说出重点,“总而言之,这种咒术对一般人没有任何作用,说白了,就是专门监视修仙之人的。”
      “修仙之人?为什么?”童焱奇道。金墉城虽是天子居所,到底也就是一群凡人而已,难道还有监测仙人的需要?但童焱脑子并不笨,这么疑惑的同时,一个让她身心冰冷的念头忽然闪现了出来……
      “难道……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的?为了……为了返魂香?”
      “但愿是我多想了……”沈昙重重叹了一口气。
      比对方的目的更让他觉的危险的,是对方的能力。这个咒他也会下,同样也能破,可皇城外与雷府外的咒术他都解不了,这只说明一点:施咒之人的修为在他之上。尽管他如今降级为星君,沈昙也绝不相信世间能有超越他的凡人存在,除非……对方同是玉京之人?
      “但是……为什么雷枢家也会有破地咒?”沈昙有沈昙的疑惑,童焱也有。如果围绕着皇宫的咒术是为了抓沈昙,那么基本可以肯定与郁元机有关系。但是……为什么同样的东西雷枢家也有?难道这真的是郁元机的陷阱?可她刚进宫之时并不认识雷枢,郁元机怎么能肯定自己会与雷枢打交道?
      “所以我才怀疑他们两人之间有联系……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问题,不管他们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能逃出这里就行了。”
      逃出去?童焱愣了一下,反问道:“难道你不是来带我逃走的吗?”
      “不行,你现在还逃不掉。”沈昙垂下了头,一贯高傲的他居然也有一丝沮丧的神色。
      “为什么?是因为夭儿?”童焱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在刚才那会儿居然都忘了小夭的存在。这种感觉很糟糕,尽管目前她们之间的关系有点问题,但自己都把重要的伙伴给忘了,未免太可耻了一点,哪怕只是一瞬间。
      可沈昙依然摇了摇头,“不,我是说你也被下了咒,无论你逃到哪里,施咒之人都能找到的。”
      “什……什么?!”童焱又被惊吓到了,“我被下了什么咒?会怎样?会死吗?”
      “小声一点!”沈昙捂住童焱的嘴,“这只是感知你动向的咒术,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对方的能力在我之上,所以我不能帮你解掉,目前只能靠你自己……”
      “我?可我……我能做什么?”连你也搞不定的问题,我怎么可能搞定?
      “我需要你把那个施术之人的真身找出来,依我看来,那人十有八九藏身于皇宫之中,你只要找出来,剩下的就交给我办。”
      玉京对返魂之术的使用有严格的规定,不管是敌是友,沈昙相信对方都该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应该不会为难自己才对。
      这么想着,他又复看向童焱,悠悠一句,“只要找到人就行,我能对你抱有希望吗?”
      其实童焱想说,这真是个艰难的世纪工程,您老还是不要对我抱太大希望比较好,可这次沈昙居然没有对她的能力嗤之以鼻,反而有此一问……
      童焱望着他那郑重其事的眼睛,感到自己大脑一热,冲口而出一句,“当然能!这可是为了我自己的小命!”
      这个丫头还是一提到生死就激动地大呼小叫,沈昙在心底泛起一丝无奈的笑,“那你自己小心,我就送到这了。”
      “什么什么?你不跟我一起进宫?”童焱惊呼。
      “笨蛋!”令人熟悉的鄙视表情又回到了沈昙的脸上,“我当然不能去,只要没找到我,对方就不会把你怎么样,这样你反而更安全!”
      原来如此……童焱有所感悟地点了点头,不禁有感而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了,真是命运弄人啊!”
      “一条绳上的蚂蚱?”沈昙轻哼一声,“那还真抱歉,做蚂蚱的只是你而已,如果你死了,我们之间的契约也就自动解除了,我反而能更快返回玉京。”虽然不能官复原职了,但是跟混迹在这人间的一潭混水里比,还真不是什么大损失。
      “你……你不会真的这么无情吧,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童焱闻言大惊失色,就怕沈昙会凭空消失一般,想也不想一把抱住了他。而沈昙只穿着一件狐裘,童焱在闻到一阵若隐若现的香气同时,也感到自己火热的脸颊贴到了一层温凉的皮肤之上。
      “放开我!你这个不害臊的野丫头!”沈昙终于抵制不住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又一次成功抓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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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刚刚那是谁的声音啊?”车夫早已听见车厢内不寻常的动静,终于在疑似一个男子愤怒的嘶吼后,忍不住探头进去问了起来。
      “啊?没有啊……大叔你听错了吧,肯定是大街上的声音。”童焱独自一人端坐在车厢内,虽然言语有点心虚,但车厢内确实除她之外空无一物,车夫不得不放下怀疑,一脸迷惑地回过了身去。童焱这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朝街上望去,但那只兔子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他说他会潜藏到雷府,一方面能够有机会联系,一方面也可借此查探那个施术人的蛛丝马迹。想起沈昙临走时说的话,童焱心满意足地把头缩了回来,明明知道身处险境,但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笑得出来,好像自己这只风筝终于找到了牵线的人,无论何时都能找到一份心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府邸与禁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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