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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六 ...

  •   八月十五.中秋
      每逢中秋,淮文城中的酒肆夜市便要开个通宵, 城中百姓总要拖家带口的外出赏月, 再算上过客游人, 便真真是达旦不绝。
      景公子更是忙人一个, 每每都是个把月前便收了帖子无数, 无外乎是达官显贵邀他玩月赏灯.老鸨最爱银子, 又得罪不起城中贵客. 年年都是拖拉着鹤楼红牌到处赶场助兴, 把生意接的异常红火.
      范景独爱于湖中赏月, 悦耳的笙歌, 蛊惑的新酒总能促成满船的热闹. 人身处热闹之中便总是容易开怀的, 半醉间也就会真心称赞岸上的烟火夺目, 抬头望月, 也觉得月色异常动人.
      总喜欢和齐笙分吃月饼, 若是兴致来了, 两人更会硬生生塞下数斤肥蟹.记得有年齐笙倒霉吃到不鲜的蟹子, 夜里又受了风, 隔日一张俊脸肿成了猪头.
      范景想, 他总归要感谢萧齐笙. 若是当年他不跟李义走, 自己恐怕也不会想要云游四方.
      兴许是懒散惯了, 曾经的自己竟总会在中秋觉着安乐, 未曾想去见识天下之大, 只以为淮文便是心乡.

      中秋这日, 范景照例起得晚.
      一路摸到了太子书房, 便见妖孽一身青色宫服, 正不紧不慢的批阅奏章, 想是下朝多时了.
      范景大大咧咧的逗他, “时逢中秋, 殿下好看得足令月神退避三舍”
      周陌辰抬头, 也不生气, “嫦娥是女子” 看到的却只是范景的背影, 这人醒了就饿, 正站在点心桌前犹疑先吃哪个是好.

      周陌辰多少有些忍俊不禁, “今日难得有宫宴,你留点肚子”

      范景回头, 口中已塞了小食, 只能含糊不清的答上一句, “自然”

      晌午的时光很快便过去, 范景懒在私园里读书吃茶, 太子于案前专心国事. 直到傍晚起了凉风, 范景才退回到房中, 两人倒像习惯彼此少话, 丝毫不觉唐突.
      后有东若一行人进来,伺候太子更衣.

      范景眨眨眼, “你就在这换?”

      周陌辰莫名其妙, “怎么? 这样快些.”

      范景点点头, 偷偷咽了口口水, 试图淡定.
      内侍们手脚麻利, 利落的褪下了太子的青袍. 范景上下打量太子, 心道自己大惊小怪, 殿下不过更个衣, 自然是哪方便哪来, 哪有再奔回寝宫去换的道理.
      这时却见太子意味非常的扫过自己, 飘飘淡淡的眼神倒是风流, 很是不善.
      范景不由得窘迫, 脑子跟着发热, 心中怒道, 妖孽明知我乃食色断袖, 看看而已又没看到什么, 妖孽凭什么瞪我.
      一心想着便连忙怒视回去, 却发现自己已然错过最佳时机, 妖孽早已吉服加身, 白衣朱裳, 下摆精绣腾云五龙. 东若正仔细的为其整理发冠, 范景竟只觉得那发冠上的美玉东珠都比不过妖孽一双黑瞳摄人.

      范景正看得入神, 就听有人说话, “殿下圣明, 奴才斗胆有一物奉上”
      低头看去, 说话的是个已经跪在地上的内侍
      这人显是越过了东若, 借着更衣之便私自向太子求事. 东若却也不动气, 只轻声提点道, “殿下面前, 休得逾越.”
      不想那人还是跪着, 只高高的举了双手, 手中捧的竟是个绣工精致的香囊.

      周陌辰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地上的人, 示意东若接了香囊过来. “丹桂飘香?” 妖孽朱唇轻启, “真是应景”

      “时逢中秋, 景良娣早早为殿下亲绣了香囊, 里头还依太医院的方子放了凝神的药材. 良娣说了,殿下为国事日理万机, 区区香囊只求为殿下分忧增福.”

      这内侍口才不错, 说起话来一气呵成, 清楚明了的交代了景良娣的一片深情.
      范景也为妖孽感动, 得此贤妾, 夫复何求?
      可不容他接着感动, 便听那内侍继续道, “景良娣久未得见殿下, 奴才不忍良娣一番苦心, 这才冒死进言, 望殿下明察.”

      范景明明听得一字不差, 却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不免狐疑的看过太子, 什么叫做久未得见? 这一看, 竟直想到了七夕那晚妖孽古里古怪的样子, 心竟跳的快了.

      周陌辰抬手让东若把香囊挂在了腰上, 低头细细又看了眼, 这才淡淡的吩咐道, “难得良娣钟情手绣, 就赐西苑绣女三人, 绢帛百匹, 供其潜心钻研.”

      那人连忙替景良娣谢恩, 却听太子接着道, “若是将来良娣腻了, 记得提点她换别个消遣. 既然良娣难忍深宫孤寂, 做奴才的便慢慢帮她习惯罢.”

      一语未毕, 那跪着的内侍已吓得脸色惨白, 一张嘴张了又合, 竟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周陌辰却也不露愠色, 只是温和道, “良娣聪慧, 总会习以为常.”

      短短几句, 范景已经心下了然. 看来妖孽非但没像自己想的那样夜夜留宿西苑, 却更像是冷落了良娣多时.再看那内侍失了魂的模样, 范景不禁心生怜悯, 可怜景良娣拿捏着讨好, 却换回太子冷冰冰的暗示讥讽.

      待内侍走了个干净, 范景才挣扎开口道, “我当日让你带景儿回来, 可是错了?”

      周陌辰讨厌他这副多事的样子, 不留情面道, “我接她入宫, 封了良娣, 还不够么?”

      “虚名是小, 她总归盼着与你亲近”

      周陌辰冷冷一笑, “那真可惜, 我只能给她虚名.”

      范景无奈, “她在宫外兴许不缺锦衣玉食, 景儿肯入宫, 定是渴望殿下许之真心”

      却见那人笑意更深, “就凭一个青楼女子, 也配要我许之真心?”

      周陌辰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只因他看清了范景眼色落寞, 虽然那神色转瞬即逝, 全被那人硬生生的藏了起来. 自己本是被那莫名其妙的奴才纠缠的烦了, 不想范景又跳出来插手西苑的事.他说的本是真话, 却忘记真话伤人. 全因一时意气竟忘了范景本是鹤楼出身, 折辱了西苑良娣不算, 却更像是连带的嘲讽了范景的身世.

      周陌辰看范景不过笑笑, 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最后只是生生的盯了范景片刻, 竟生硬道, “祀典要迟了” 说罢衣袖一摆便头也不回的往外去了.

      范景只得连忙跟上, 盯着他的后颈恨的咬牙切齿.
      周陌辰恐怕是他见过最最莫名其妙的妖孽. 不喜欢景儿还要册封良娣, 方才迁怒自己竟也恬不知耻的不肯赔礼. 既然那么瞧风尘出身不起, 当初又何必强留.
      范景不知,妖孽太子此刻也正懊恼不已.
      周陌辰也是无奈, 我当初为着成全你的仁慈胡乱的封了个良娣不算, 日后还要为这女人操劳不成? 方才就算是自己烦躁之下口不择言, 事后不也同你言和了么, 这等小事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范景不知,妖孽乃极品, 在人世呆了二十三载, 开口服软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更不要说是要他低头致歉了.

      入夜的宫宴当真是热闹非常, 只可惜天子体虚未能列席, 只由着太子率百官祭月, 之后便于正宫后园开席.
      范景虽是得了周陌辰给的东宫玉牌, 数月来却也甚少在宫内走动, 除却性子懒散的原由, 大半是为着避开峻王. 自那日之后, 峻王倒也再没出入过东宫.范景便更是低调, 总小心着怕会给太子添乱.
      这会跟在东若身边, 范景只觉得这正宫的后园果真富丽堂皇.由北至南的列了席位, 宴桌区周花团锦绣, 偌大的园子更是挂满了各色花灯, 好看的紧. 园子正中铺了戏毯, 上有宫娥迎着乐师之音翩翩起舞, 以月寄情, 寓意吉祥.
      食案上先是摆了蒲包蒸蟹, 后有女侍陆陆续续的端上各种时鲜. 许是今夜圣上不在, 月朗风清之下众臣不禁心绪放松, 吃到兴头上便纷纷豪饮起酒来.
      周陌辰倒也不以为意, 先是顾自浅酌, 后又与近身的臣子遥相举杯, 以庆佳节. 峻王就坐在太子右侧下首, 虽是早早瞧见了范景却也不动声色. 范景躲之不及, 乐得半藏在东若身后, 一心盯着周陌辰桌上的肥蟹大流口水.

      周陌辰自然知道范景好吃, 只于开席不久便令东若带范景绕到与之相连的侧园. 远远便见亭中早有两名女侍候着, 走近了范景就更为开心, 满桌子的精雅膳食全供他一人独享.
      范景也不与东若客气, 由着他匆匆回去伺候太子, 自己乐得清静的扒开蟹壳便吃, 一旁的女侍机灵可人, 替他斟满了酒, 其后更是好心提醒, “公子好眼福了, 这园子看烟火可是清楚.”

      范景笑着点头, 边品着蟹鲜边抬头看了看月亮, 心下想到了齐笙. 也不知道他在将军府里捞不捞的着蟹子吃.

      想到萧齐笙便总要想到殷将军, 范景盯住明月, 嘴下不停, 心中轻笑道, 果真是情伤忘却终有时, 如今再想到殷尚二字, 倒也不会再那么心酸…景公子其实还欲再抒发抒发心中苦楚, 可却听见身后女侍同人问安, 抬眼望去, 来的不是景良娣是谁.

      范景优雅的放下手中的蟹腿, 柔和的笑道, “良娣坐罢.”
      景儿早早听说这人是殿下贵客, 繁礼尽免. 可这会当真见了, 心下却难免有些不快. 虽是如此, 面子上却不露丝毫, 只微微笑着入座, 还不忘吩咐了那两个侍女暂且退下.

      景儿深深看过对面的人,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先前自己避而不见, 只当玉雯口中的范景不过是殿下一时兴起于宫外结识的酒友. 今夜一见方知, 得殿下亲令常住东宫的贵人果真生的叫人艳羡, 非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清雅, 更带一股人淡如菊的气度, 好似暖玉一般温和.

      景儿心有千结, 既是这样的一个人, 那兴许近月来的传闻都是真的. 殿下与他朝夕相对, 却对自己这个良娣百般冷落…想到此处便不禁心口吃痛, 她从未想过, 自己竟会输给一个男子.

      范景被她打量的奇怪, 略显尴尬的笑道, “中秋花月夜, 景良娣难不成是来找我吃酒的?”

      景儿被他问的一惊, 急忙道, “可是扰了公子雅兴?”

      范景自然摇头, 独自品了口酒, 静静等她开口

      “景儿初入宫闱不免慌乱, 先前若是冒犯了公子, 还望公子海涵.”
      景良娣明眸皓齿, 范景面前报的却是闺名, 一席话说的温婉可人, 叫人哪忍心怪罪.

      范景从来怜香惜玉, 这会儿怜香之心不免更甚, “我自然明白良娣的苦衷.” 说罢又想起方才香囊一事, 忍不住又道, “深宫之中难免寂寞, 还望良娣体谅殿下为国事操劳, 不免分身乏术”

      景儿见他提到, 便也不刻意隐瞒, 一双眼睛竟渐渐蒙了一层雾气, “怕只怕殿下便是不为国事所困也不会愿意见我”说罢眼见范景神色闪烁, 便再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真怀疑, 殿下心中是不是根本没我.”

      趁着范景眉宇松动, 景良娣又落清泪两行, “中秋月圆, 殿下设宴百官之余仍不忘在这偏园替公子摆上桌酒,景儿福薄, 可笑我处心积虑的献上心血香囊, 最后盼到的不过是冷冰冰的百尺绢锦, 真真凄凉…..”

      景良娣倒也坦诚, 三言两语便诉尽了自己深宫凄楚. 她言下之意却也再明显不过, 太子放着貌美淑良的良娣不顾, 专专独宠范景一人.

      面前的美人泪如断珠, 范景不免口干舌燥, 心跳加速.
      这可要他如何解释? 殿下是妖孽, 妖孽多古怪? 他不喜欢你是他的事, 和自己可是没有半点干系的, 自己虽然出身鹤楼, 却是个高风清骨的好男儿, 自己与妖孽, 不过是纯洁的酒友关系?

      见范景不作答话, 景良娣只独自泪流不止.
      景公子不免心急, 难不成今夜花前月下, 要自己对美人立个毒誓? 要美人放心, 生生世世他与妖孽都断无可能?
      其实这个法子不错, 要止住景良娣的眼泪怕是足够了. 可偏偏范景想到了那断无可能的四字经不住心下一动, 不禁又想起自己酒醉那夜妖孽的样子, 负手而立, 目如繁星,轻轻淡淡的自言自语…若真和这样的人一起…..倒也无不可能….

      想到此处, 范景方才猛然惊觉, 自己竟在妖孽的侧妃面前, 发起了情痴!
      可怜良娣月圆人不圆, 跑来与自己委屈求事, 自己倒好, 学什么不好竟学会了自作多情!
      范景生了自己的气, 只把心一横, 张口便想对景良娣狠狠许诺, 美人放心, 范景今后能帮则帮, 自会竭力促成机会好叫妖孽早早的与你比翼双飞, 做对神仙眷侣!

      可话未出口, 便听远处闷轰一声, 放眼望去, 竟是烟火漫天.
      淮文的烟火看得不少, 可今日方知, 看来世上最至美的景色总要先入天子法眼.
      景良娣脸上还挂着泪, 却也不禁同范景一同看得目不转睛, 生怕错过了一般.

      各式焰火在夜空转瞬即逝, 是不是便如人活一世, 最终不过是洪荒一粒, 什么都强留不住.
      范景暗自一笑, 径自斟满了杯中酒, 举杯敬了景良娣.

      “景儿姑娘册封良娣, 荣华富贵信手拈来, 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范景唤她景儿, 说话便是真心.

      美景当前, 便该收起难过伤怀, 痛饮今朝酒, 坐享今朝醉
      景良娣却没接酒, 一脸哭过的天真, “景儿不懂饮酒, 公子自便罢.”

      范景笑笑, 也不强求. 他知道青楼花魁定识酒性, 却一时忘了东宫良娣已是万万不能.
      良娣思量片刻, 咬牙道, “景儿自知出身低微, 深宫之中总也是孤立无援.”

      范景轻轻放了酒, 静候她说完.

      “公子既是与景儿有些前缘, 景儿便有个不情之请.”

      美人轻声细语, 说着说着便又要落泪. 范景心下无奈, 便只得正色答应, “良娣有事, 范景能帮则帮.”
      罢了罢了, 总归是自己欠了美人一个毒誓.

      “殿下看重公子, 东宫上下皆知.” 景儿暼过范景, “若是来日殿下把景儿忘的干净, 景儿只求公子举手之劳, 替景儿给殿下传一句话便是.”

      范景点头应允, 心下叹道, 妖孽的真心我总无法掌控, 话却总能带到的.

      “得遇殿下乃景儿生之大幸, 景儿无德, 心甘退让良娣之位. 自请入皇陵诵经礼佛, 为殿下祈福增寿,了此残生.” 景良娣掷地有声, 说得竟如诀别.

      范景明白, 美人性烈. 比起永世独守深宫, 宁愿玉碎也不断不会受心爱之人的冷淡屈辱.
      是范景当日请太子带她入宫, 本以为替她求得了上好归宿, 这会又怎能眼睁睁的见她大好年华便要锁身皇陵, 孤老终身.
      范景如鲠在喉, 片刻方才缓缓道, “范景能帮良娣的, 便是永远不把这话带给殿下.”
      言下之意便是许诺, 他许诺了景儿, 总不会叫太子把她忘个干净.

      景良娣含泪一笑, “公子大恩, 景儿今生恐是无以为报.”

      范景故作轻松的安慰道, “我看不然” 说着邪气一笑, “他日良娣宠冠后宫, 记得我的打赏便是.”

      景良娣得了范景的允诺, 不刻便告辞回了东宫, 身为宫中女眷, 自己总要避嫌.
      待群臣散了, 周陌辰站在范景跟前时, 景公子已然喝得酩酊大醉.
      太子接过东若手中端着的精致月饼, 无奈的吩咐道, “去找人来抬他回去.”

      不想东若才走, 听了声响的景公子竟又醒了.
      他用力的睁睁眼, 也看不清面前站的是谁, 却是瞄到了近在咫尺的月饼, 伸手抓来就吃.

      “醉了还不忘吃.” 周陌辰冷眼旁观, 精准点评.

      范景自然认出这把声音, 眯眼一笑, “我当是谁, 原来是妖孽来了”

      周陌辰好奇, “妖孽是谁”

      “妖孽自然是你” 景公子一只手软软的撑着头, 一只手慢悠悠的隔空画着圈圈, 嘴边还挂着月饼渣, 形象痴傻.

      周陌辰倒吸一口气, 忍不住又问, “那我是谁.”

      范景不免认真思索片刻, 却忽然觉得头痛, 吃痛下恨恨道, “你说你是谁.” 说着竟晃晃悠悠的起身, 扶着桌边批判道, “你个妖孽怎会知道…..有人为你…痴心一片…..你明明知道….却又视而不见….”

      说到此处竟又露了笑, 仿若自言自语道, “不过也是….生为妖孽….说不定是没有心的….”

      说着又踉跄几步抢到周陌辰面前, 狠狠的拍了拍他的左肩, 豪迈道, “妖孽没有心….这倒也不能..不能怪你…..”

      还未等说完, 景公子便头重脚轻的往前一仰, 重重栽到了太子怀里.
      待周陌辰扶稳了再去看他, 这人已然满身酒气的睡的香甜.

      隔日景公子酒醒, 自然不会记得自己前夜正义凛然的妖孽论
      他不记得自己明月当下醉醺醺的吞了妖孽一块月饼, 之后还不忘替景良娣一诉深情, 痛斥妖孽无情.
      他更不会知道, 昨夜妖孽的脸被他越说越冷, 全因着妖孽还不知道自己便是妖孽.
      妖孽只以为, 范景口中的妖孽是远在淮武的殷大将军, 昨夜是范景将自己错认成了他.

      因为不记得, 景公子一进书房便盯住了月饼, 边吃边赞道, “宫中的月饼真不错, 可惜昨夜忘了吃.”

      妖孽浅笑, “你昨夜醉了.”

      景公子边吃边选书, 先是低低嗯了一声, 后又晃的想起什么, 转身道, “对了,我昨夜醉的不轻, 忘了同你道谢.”

      “月圆蟹鲜酒香花甜….更有花灯数千盏,焰火漫天空” 范景意犹未尽般的眨了眨眼, “谢了”

      周陌辰微微一怔, 又不禁眯眼看过他仍然捏在手中的半块月饼, 淡淡回道, “不谢”

      范景这才又转回身, 专心挑起书来.
      周陌辰看住他的背影, 回想起昨夜这人逾越犯上, 竟敢借醉拍打自己肩膀. 想到此处便若有似无的冷哼了一声.
      妖孽想, 既然殷尚无情, 你又何必为他痴情
      妖孽还想, 这人痴情起来, 倒也算傻得….傻得可爱….
      妖孽最后又想, 书房清静地, 自己应该专心臣子奏折, 国事为重…..

      景公子不知, 中秋一夜, 妖孽彻底的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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