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疼的爱情》蝶之灵

24、二四章

　　【24】
　　追人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约会频率太高让人反感，太低，没有存在感。还要考虑对方的时间表，不能在人家正忙的时候去撞枪口留下不好的印象。
　　卫腾几天没有找萧凡，让萧凡松了口气，心想他应该是知难而退了。
　　没料，周末上午刚想上网找点东西看，又接到卫腾的电话。
　　“萧凡啊，我卫腾。”
　　听声音有些气喘吁吁，萧凡皱眉，“你胃疼？”
　　“嗯嗯，你快过来操场这边一趟行吗？我……”
　　“我马上过来。”
　　萧凡挂了电话，迅速换了衣服，冲出门去，连计算机都忘了关。
　　到楼下的时候心跳有些失速，萧凡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不知为何，听到他求助的声音，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瞬间飞到他的身边。卫腾那个人，嘻嘻哈哈的，从来都不会求人，打电话过来求助，一定是很严重，疼到极致了。
　　一路奔过去，到操场门口的时候，萧凡出了一身的汗，却见卫腾一脸笑容地迎了过来。
　　“你速度真神了！我还担心来不及呢。”
　　萧凡闭上眼睛，忍住揍他一拳的冲动，低声道：“你不是胃疼吗？”
　　卫腾莫名其妙，伸手挠了挠后脑：“我是卫腾啊……”
　　萧凡知道自己是误会了，转身就想回去，却被卫腾拉住。
　　“喂，干吗来了就走？”
　　“什么事？”
　　“校园定向越野，我本来跟我舍友周鱼一起报的名，那家伙突然拉肚子！靠，没搭档不让参加。”
　　“找我来就为这个？”萧凡压住怒气，尽量平静地问。
　　“周末嘛，这活动挺有意思的，报名的人超级多，我排队排了一个小时才排到的。”卫腾挺激动，看到萧凡冷冰冰的脸之后，有些失落地垂下头，“你要是不想参加，我找别人吧，对不起啊。”
　　萧凡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没事，参加吧。”
　　卫腾立刻喜笑颜开。
　　萧凡不知道自己生的什么气，明明是他的名字产生了歧义，自己理解错误，又怪不了他。
　　或许只是气自己吧，一直都能把情绪控制自如，今天居然头脑发热，一听他胃疼就急忙跑过来，结果人家还好好站在那，只是找自己来玩什么狗屁定向游戏，弄得自己像个白痴一样。
　　居然还答应了。
　　居然……答应陪他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跟着卫腾来到报名点，萧凡觉得额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唉？萧凡学长？”负责报名的女生亲切地招呼萧凡。
　　“嗯。”
　　“好久不见啊，还以为你读研之后太忙了，没时间出来呢。”
　　“你还在团工委？”
　　“对，我现在换去宣传部，今天正好联合八大社团搞活动，负责定向越野这边。”
　　萧凡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拿过报名表来填。那个女生看萧凡的眼光，让卫腾很不舒服。
　　在旁边排队等候的时候，卫腾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刚才那个女生……”
　　“法学院三年级的学妹，当年，我在团工委的时候认识的。”
　　“哦。”卫腾抬头应了声，扭头看向报名点，只见那个女生也正看着他们，笑得很甜。确实是个美女，身材好得没话说，长长的直发束在脑后，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微笑的时候还有个小小的酒窝，给人的感觉很清爽舒服。
　　大眼睛小嘴巴黑长发白皮肤，组合起来典型的淑女，可看着怎么那么扎眼呢。
　　卫腾又瞧了她一眼，回过头来，见萧凡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呃，轮到我们了吧。”卫腾觉得萧凡的目光让人脊背发凉，赶忙别开脸去，拿过手中的序号单子，径自走到出发点。
　　※※※
　　一张地图，一个指南针，校园定向简单而有趣。在校园各个角落里放置了很多标记，标记旁边有打点器。参加者只需照着地图上的位置，找到标记物，在手中的纸条上打点。
　　说起来容易，可真要找起来，就难了。
　　卫腾这些年走南闯北，看地图看得很准，指南针的用法也了如指掌，哨声一响，就拉着萧凡往第一个目的地跑。
　　烈日当头，两人一路狂奔，汗如雨下。
　　萧凡一直在后悔自己的冲动，跟着他跑，实在有些幼稚。
　　虽然一路上狂奔的男生不少，可人家是陪女朋友，自己这样算什么？摇了摇头，甩开这些奇怪的想法，跟着卫腾绕了校园一圈。
　　仗着卫腾对地图的了解，以及萧凡精确的判断力，两人很快就找完了前面的八个。
　　还有两个分值最高的，当然距离最远。
　　卫腾看了看地图，低头看表，还有五分钟，必须有取舍。
　　“我刚来，对学校还不太熟，你说去哪边啊？”卫腾突然问。
　　萧凡没有察觉他话里的异常，凑过去看地图，“左边这个，应该在图书馆后面。”
　　“哦，好。”卫腾拿着地图就往图书馆的方向跑，跑了几步见萧凡不动，便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他。
　　“去右边。”萧凡笑笑，向相反的方向走，卫腾愣了愣，又回头跟着他，“不去图书馆了？”
　　“那么远，来不及的。”
　　“那你说在图书馆？”
　　“是在图书馆啊。”萧凡无辜地耸耸肩膀，“我又没说要去。”
　　卫腾一愣，随即郁闷地垂下头，又被他耍了，耍我很好玩吗？
　　萧凡当然觉得逗逗卫腾很有趣，看着他垂下脑袋跟在后面委屈的样子，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个点。卫腾四处观望，“在哪呢？”
　　“那边。”
　　卫腾顺着他视线看去，只见那熟悉的标记物被放在了草丛里，刚要踩进去，却被萧凡拉住，指了指旁边的牌子。
　　“践踏草坪者，罚款十元”
　　卫腾抖了抖，把脚收了回来。
　　“怎么办。”
　　“用树枝钩出来。”萧凡说罢，便从旁边的草堆里找到一根树枝。
　　“我来吧。”卫腾自动请缨，拿过树枝，踮起脚去够旁边袋子里的打点器。
　　有点远，再踮脚，够不到，再踮……
　　萧凡站在旁边，只见卫腾的左腿翘了起来，身体重量放在右脚脚尖上，前倾五十度，使劲够那个标记物。
　　突然想起火车上他趴着睡觉，翘起屁股身体变成弓形的样子，不禁感叹，这个身体的柔韧度真强。看他摇摇欲坠的样子，萧凡刚要过去帮他一把，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然后，“砰”一声巨响。
　　卫腾直直摔了下去，身体在草坪上铺成一个“大”字型。
　　良久之后，只见他手抓着草坪，双脚乱蹬了两下，膝盖前弯，就像狗趴地，可惜，折腾了好半天还起不来。
　　萧凡忍着笑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轻轻把他拉了起来，差点被他撞进了怀里。
　　“没事吧？”萧凡关切地问，却见卫腾红了耳根，低头不说话。
　　“怎么了？”继续问。
　　卫腾摇了摇头，“没事……”
　　萧凡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卫腾的脸上，沾了一大片泥巴，泥巴上还长着草，草坪因为经常浇水，湿漉漉的，涂花了一张脸。泥水在脸上流着，画出奇怪的线条，如雨后的沟壑，狰狞可怖。
　　萧凡忍不住笑出声。
　　他的笑声听起来很是温柔，笑了两声，见卫腾脖子都红了，马上咳嗽一声止住笑意，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刚要递给他，却见有一滴泥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快到嘴角。
　　萧凡快速用拇指抹掉。
　　脸上温热的触感让卫腾呆了呆，这个暧昧的动作……让他突然觉得，萧凡对自己，也不是没有意思啊？他捉弄我，或许是因为他有点喜欢我，只是他还没有发觉？想到这里，卫腾心情马上好转，接过萧凡手中的纸巾，三两下就把脸给抹干净。
　　萧凡惊叹，果然是泥巴里滚大的孩子，擦脸都擦得这么“有经验”“有水平”。
　　两人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转身一看，卫腾瞪大了眼睛，萧凡则好笑的看着他：“同学，践踏草坪要罚款的。”来的正是附近的一个保安。
　　卫腾从口袋里拿钱包，却发现出门时忘记带了，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抓头发。萧凡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抽出钱来，微笑道：“抱歉，我朋友刚才……脚滑了。”
　　“哦，下次注意。”保安说罢，便拿着钱昂首挺胸地走了。
　　卫腾冲那个保安的背影哼了一声，扭头看，萧凡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本来就够帅了，还笑，再对我放电，我怕我受不了会扑过去的。卫腾心里默念一遍冷静，冲萧凡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傻笑什么？还不回去交任务？”萧凡突然出声。
　　卫腾一看表，糟糕，快超时了！立马撒腿狂奔。
　　萧凡轻轻叹了口气，卫腾这家伙，果然是直肠子。

　　两人到达终点的时候超时扣分不少，可找到的标记也不少，综合下来居然能拿一等奖。那位美女见到萧凡便笑着迎了过来，“学长你们挺厉害啊，这么短时间找到九个标记。”
　　“那是，有我呢。”卫腾冲美女笑得灿烂。
　　“这位是？”
　　“朋友。”萧凡回答。
　　卫腾的心被刺了一下，牵扯着痛神经。
　　“学长，我有些事想跟你说，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中午吧，一起吃饭。”
　　“萧凡，那我先回去了。”卫腾突然开口。
　　“唉，同学，你不领奖品吗？”美女疑惑的目光投过来。
　　“萧凡你顺便领吧。”卫腾挤出个笑容来，转身便走。萧凡也没说话，只是注视着他的背影，轻轻在心底叹气。
　　回宿舍之后，卫腾想去洗澡，不料周鱼还在厕所。
　　“靠，你拉肚子还是拉肠子啊你，还没完呐？”踢了门一脚。
　　“唔……”可怜的声音，“我……肚子……吃……坏了……”
　　“靠，听着怎么像是怀上了。”卫腾嘟囔着，转身去烧了杯热水，然后下楼去买药。
　　等再回到宿舍的时候，就见周鱼一脸惨白趴在桌子上，瞧着他的眼神也满是哀怨。
　　“别用那弃妇的眼神看我，我没对你做过什么。”卫腾把已经晾好的热水递给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药来，“抱歉啊兄弟，早上还以为你只是拉拉肚子，没料到这么严重。”
　　“没事，死不了。”周鱼翻了翻白眼，像是垂死挣扎的鱼翻出的死鱼眼。
　　“真没事？”
　　“唔……”周鱼又开始叫唤。卫腾二话不说，把周鱼背起来就往医院跑。到了之后做完检查，才知道是轻微的食物中毒。
　　还好不严重，卫腾长长吐了口气。
　　周鱼却是一脸感激：“兄弟，俩字形容你——仗义！”
　　卫腾坐在床边笑：“得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对吧。”
　　“嘿嘿，说实话，我真觉得你够哥们，够义气，现代这社会大家都自己顾自己，你这样爽快的，实在不多见。”
　　周鱼在那夸了一通，卫腾笑着不说话，一个下午，陪在医院寸步不离。
　　输完液，这才扶着他往回走。
　　其实正如周鱼所说，能够交到卫腾这样的朋友，真是种福气。
　　他会死心塌地对你好，付出也不要求你回报。
　　正如他每次旅行都会带礼物回来给朋友们，却从来没要求过谁给他带东西；他会很豪爽地在饭后付钱，从不计较自己付钱的次数会不会比别人多；朋友病了他一定会赶去医院探望，自己胃疼的时候却不让哥们操心。
　　他交朋友很随性，看对眼就行，不计较出身不计较背景，有时候只是旅行时一起坐火车的陌生人，都能相谈甚欢，甚至留下联系方式，问候一声。
　　就是这样简单直爽的性格，让人能放下心里的戒备，甚至把埋在心底的事都说出来。
　　萧凡说出心事，是有目的，而周鱼，却是完全的信任。
　　“卫腾，实话说，我最近看上一姑娘。”回宿舍后周鱼就笑呵呵地凑了过来。
　　“怪不得你最近神秘兮兮的，老实说，昨天跟人一起去吃啥了？吃坏肚子？”
　　“我吃不惯西餐，可人家是大小姐，请客总不能请去吃麻辣烫吧，所以就……”
　　“啊，你小子行啊，看上哪家千金了？”
　　“法学院的美女，叫祁娟的。”
　　这名字这么熟？卫腾皱皱眉，对了，楠楠的好姐妹，法学院的祁娟，当初还从她手里套来了研究生的课表……
　　卫腾兴奋地拍拍周鱼肩膀，“好眼光！那女孩不错，你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请她吃了几次饭，熟悉了一下。”周鱼突然垂下头来，有些郁闷，“我听说她以前有男朋友，俩人高考报到不同的地方，距离太远了才分手的，她好像还放不下。”
　　“怕什么，反正都分手了。”
　　“是啊。”周鱼眼睛一亮，“我就打算要告白的，无非是接受和拒绝两种可能嘛，告白了还有一半机会，不告白那就没机会！”
　　卫腾琢磨着这句话，也觉得眼前一亮。
　　“说得好！是男人就干脆点，不就是三个字嘛，说出来，怕什么呀。”
　　不告白，永远没机会。
　　告白，还有一半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