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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除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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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成才和成丰收在屋里和厨房来来往往忙碌,端菜,炒菜,摆桌子,倒酒。
“来,喝酒。”成丰收坐下也不吃菜,便拿起酒来。
“诶。”小心端起酒盅,碰了一下,一仰头,干了。
“好,”成丰收笑了起来,跟着也是仰头。“行啊,小子,在部队里练的?”
夹了筷子菜放成丰收碗里,“恩,在部队里,哪能用这样的酒盅喝酒,都是饭盒,一干一碗。”
“怪不得你战友那么好酒量。”
看到他惊奇感叹的表情成才的内心轻松了起来,也不妄他偷换概念——部队里喝的是啤酒,现在酒盅里的是白干。
为了看春晚成才中午就把电视从房里搬了出来,电视里传出欢快的笑声,传来感人的团聚,还有远方的祝福...屋外,是孩子们不绝得嬉闹,握着小鞭炮和烟花在小道上追逐燃放。
相较之下,屋里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这两个男人低语对饮,一问一答。
成丰收不断询问着成才在军队里的状况,恨不能连他们平日发几双袜子,成才每天早上吃几个馒头都一清二楚。“对了,你不是和许家老三一个部队吗?他咋没回来。”
“咋能都回来,这不是分批吗。”咬着筷子回答。
“他在那咋样啊?上年我看他回来还是那个傻样,不过走路时人可直了,直线,打弯都是直角啪的转过去。像个军人的样子了。我本来还想就他那...”
爸的声音有些遥远,耳边掺杂了许多声音,他一个都听不进去。
许三多在老A,现在好吗?还有吴哲。成才有段时间没有想到许三多了,他现在不再是过去那个样子,应该说在部队里的许三多成长了,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不再等着别人为他安排未来了。
想到老A,就不免想到那是和他同屋的吴哲,这个像水一般内心强大的高材生,让成才知道什么叫做平常心,什么叫做无欲则刚。
还有齐桓,屠夫,这人总板着张冷脸却被吴哲说成纸老虎。
拓永刚,一个高傲又确实有高傲资本的蓝天之子。
袁朗,恰恰与齐桓相反,浑身都散发着不经意,但每每能击中人的弱点,‘好心’地扼杀他过去的一切的人。
...
成才从来没有觉得部队生活有多苦,却没料到回忆起那段号称生不如死的日子留下得并非是疲惫和愤怒更多的是怀念。成才甚至能猜到要是袁朗知道他的想法后一定会为他给他留下一个与恐怖无关的记忆而失落。 “没有让你们在半夜做恶梦惊醒是我的失败......”成才清楚的知道他在那里,所以这句用被冠上海妖的声音的嗓子说的话只是想象。
“成才!娃子?!”
“诶。”
“想啥子啊?叫你都不应。”
“没,你别光说话,多吃点菜,少喝酒。”
“行行行,有你妈管着...”成丰收止住了话,晃了晃杯中的酒。“我自己知道,也就没事的时候小喝一点。诶,大过年的,涂个舒坦,喝。”干了杯中酒,“才娃子啊,想你妈了?”
想吗?在受到信之后一直在想,着她拉着他的手在田里走,想着她总是抱着他说咋家聪明以后比你爸出息,想着她在他去部队前避而不见的心情。然而一回到这里,脑海里纷杂的画面统统安静了下来,甚少再想起,完全就像妈还没有之前那种平静。“还好。”我在这,而她,应该也在这。
想说些什么,抄起酒瓶给两人加满。
成才就坐在他身边,一侧脸就看得到,酒盅放在唇边没动,叹口气还是放下,满满的酒洒出了一小半在桌上,沿着酒盅周围扩散开来,不过没有人去注意。“娃子啊...你,还在生你爸的气吧。”
他没有想到会被问到这个,他被突如其来的愤怒和难过包围了起来。我生气吗我生气吗?为什么到现在还在问我,为什么要如此小心翼翼?!“爸,没有。”用力咬着下唇告诉自己不要吓到他,这份愤怒是对他自己的,原来他那么不争气,令他们这样放不下,他没有成熟到令他们放心。“你们没有错,”只是太为我着想,太了解那时的我,“我知道你们不愿意打断我。”
“可是,你为什么不哭...也不笑?”那天晚上如果不是那个战友陪着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这几天无论是遇到过去的老师还是同乡就是看见他外婆都是不变表情。
笑吗?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笑而已。下一秒成才拉扯嘴角眯着眼睛,露出个怪异的笑,看见爸的神情后收敛下去,唯留下一抹淡淡的苦笑。“爸,你这样担心我,让我更难过啊。”并非只有我为妈的离开悲痛,你失去了你的伴侣,那个要陪伴一生的人。“我回部队你就一个人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成丰收瞪起眼睛“我还能饿死不成?要是你实在怕我闷得慌,就赶快成亲,生个孙子给我带带。”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怎么说也得等我从部队回来吧。”
成丰收喜滋滋地抓着不放,“那我帮你先看起来了。”
看着一下充满干劲的爸答“好。”
春晚上报到:离农历2000年大年初一还有1小时17分钟36秒。
那年成才24岁,离开了7连,去了草原,被踢出老A,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