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雪中山茶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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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才出门去了，去看翠姨，这些年第一次去看她，可是他知道她埋在那里，他从来知道，只是不愿意去，就像不愿意相信她死了一样。
现在他去了，去看她，或者让她看看他。
他是空着手去的，他不知道翠姨爱吃什么，倒是在山上顺手采了一把白色的山茶花。
山茶相对阿谁栽，细雨无人我独来。
看见坟前那个屹立的身影成才知道那句话错了，他并不是一个人。“伍六一。”
弯腰把花放在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边上，静静鞠了三个躬后推到一边。
“成才。”那人，伍六一看到他丝毫不觉惊讶，他早该来了，他终于来了。
对他点点头，还想帮翠姨的坟除除杂草什么的，未想伍六一先到，也就没他什么事了。只是对着坟心中默道：翠姨，我来了。想我吧，这些年我都没来看望你，没生气吧。我可想你了，但是你在那里呢？在这里面吗，翠姨？
翠姨，妈，她来找你了，见着她了没有？
玉佩我又还给伍六一了，他还带着吧，你可要保佑他，他的腿...
对了，你以前还让伍六一好好待我这个弟弟来着，可是他总欺负我，我看在您面子上就不和他计较了。成才像小孩子一样向家长告状，讨表扬。这样絮絮叨叨从伍六一小时候和他打架说到那场残酷的选拔，从许三多说到把他退回去的袁朗。
饭菜冷了，坟上飘落了小片雪绒，成才的脸一片冰冷。
舔舔唇上的雪瓣，好凉。“下雪了，六一。”
“回去吧。”伍六一说，回头看成才。这个人，他好久没有端详过了，早先，是多惹人喜爱的一张脸，漂亮的眼睛，嘴边荡漾的小酒窝。现在只剩下没有生气的灵魂和一张死板着的脸，是文姨的离开造成的吧。我曾经以为这个漂亮的小子从来只重视自己，直到那天在医院里的眼泪才发现，这个人不是没有重视的人，而是他的心掩埋的太深，太深，深到伍六一看不见，深到他自己同样看不见。
并排走在道上，气氛有些尴尬。该怎么说呢，见到过对方年少无知，见识过对方悲伤流泪，纠缠斗殴，谩骂奚落，又有共同的朋友和亲人，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到底该怎么相处？他们也很迷茫。
“许三多没回来？”
“是啊。”对了，伍六一还不知道他被老A踢出来的事，突然想到，高城没有见到伍六一有些可惜，他对所有7连的人都关心又不舍。成才是没看到高城在7连散的时候仿佛被伤害的野兽，可是这样一个扛着整个7连喜怒哀乐的人必然孤独且悲伤。他想念着所有7连的人事物，所以才会帮助自己这个叛出的人，高城，连长，他的内心太柔软。
“许三多说你到南方做生意去了，回来过年啊？”说完就开始唾弃自己，废话废话。可是，他不想提老A，不想提7连，不想提史今，不想提高城，这些人事不是成才的伤痛便是伍六一的，找来找去大概也就许三多最安全了。
“是啊，前些年家里都只爸有一个人过春节，多冷清，没什么事儿就回来陪陪他。”
紧抿着唇，“恩。”爸一个人在家会很不习惯吧，突然又自嘲的笑笑，也许明年他就会家陪种地开小店了。“对了，那玉佩的线你换了没有？”没扔掉吧？
伍六一的速度落了下去，站在原地。“我送人了。”
“送人了？”声音轻的不似在询问。“伍六一...”成才像被打了一棍子的晕晕忽忽。所以它兜兜转转终于还是被伍六一甩掉了？！成才连咆哮的力量都失去了。说什么？恭喜？混蛋？把它还给我，还给我...至少我还有一根红线去配它。
“成才？！成才！”伍六一走到他面前，唤过他。“我送给他的心情，是和你当时送给我妈的时候一样的。希望它能庇佑他。”你这样子就好像我辜负了你，“为什么那么看重那块玉？”
“因为这是翠姨留下的。”言下之意，你怎么能把他送给别人！
伍六一回了句不是答案的答案，“因为史今。”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因为那个温柔的人，他值得他们想守护的心情。因为他值得伍六一去思念，因为他值得成才的愧疚。
即使如此成才还是觉得失落，他和六一的联系又少了一个了，走了翠姨，走了妈，走了玉佩。以后唯一只能道一声战友了罢，六一...哥。
“雪，变大了。”两个停在路边的人渐渐和野草树丫披上了点点银白。成才抬手拍落了两人肩上的雪，“再那把扫走我们就更想雪人了。”
“不去家里坐坐？”在岔路口六一问。
“雪太大了，以后吧。”成才明白这不是谎言却不知何时才会实现。
“走慢点别滑倒。”
“啊。”到这样的叮嘱，成才恍然回到了年幼，六一还会小心翼翼护着自己不让他去河边或上树的时候。嚅嚅，“你也是。”
他们下山的路上有两双浅浅的步距一样的脚印，直到岔口，一排向了左边，一排去了右边，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1.雪中山茶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