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中心/cp未定]十年心》恨水常东

19、19．山丘上

　　在太阳下山之前，他们终于到达了下榕树村口，成才下车后高城对他说“记得初七一早报道，我走了啊。”
　　“副营长，天黑了，你吃完晚饭再走吧。”
　　高城还是有点担心，不置异议，“也好。”抢过成才的包让他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每家都换了新春联，打扫一新，孩子们在路边互相追逐，或是划着小小的鞭炮扔进塘里炸个水花。沉默的高城和成才与他们格格不入。不少村里人看见他先是一惊，然后露个笑脸想道个早年或问问他身边陌生人的事，看见成才一脸冷淡联想到他家的事又硬生生止住最后只憋出个“回来了啊。”
　　“回来了啊。”成丰收见成才的第一话也是这样。
　　“回来了。”成才父子站在门口一时没有其他言语动作。
　　成丰收终于看见在成才身后已经成背景的高城。“这位首长是？”
　　“我不是首长，我是成才的战友。”
　　“战友？”成丰收接过高城手上的包，“怎么能让客人那东西呢，你坐啊，我给你倒水去。”把高城按到凳子上又去隔间了。
　　成才依旧站在厅门口，看着堂上那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个年轻的女人，盘着头发，侧着头笑得甜美，两边的酒窝藏都藏不住。
　　成丰收端着开水出来给高城后，敛去微笑转身黯然地看成才。
　　哎~叹息着那里两根香点燃了给成才，“去吧。”
　　慢慢走近，把香插在香炉里，安安分分的磕了三个头，拎着包进自己屋去了。
　　高城放下碗，也点了两只香，向着照片鞠躬。
　　成丰收搓着手问到“我们成才在军队里好不好？你们平时训练苦不苦？...”
　　“很好，他以前可是我们连的尖子。”
　　“是么？”成丰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晚饭时成丰收抓着高城灌酒，特别是发现高城特能喝的时候更是不放手了。
　　成才没怎么喝，吃好就坐在桌边目光落到黑夜里。
　　“爸，我要上山。”成才开口。
　　成丰收停下来了所有动作，举着酒杯的手支撑不住得放回桌上，“天黑了。”
　　起身就往外走，“没关系，看得见，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成丰收要站起来。
　　高城扶好被酒精影响得摇摇晃晃的成丰收，“我去吧，您就在屋里休息吧。”
　　两人穿过村子，又走了四十多分钟，才上了一座小山丘。
　　山丘上没有照明只有月光，只有他们两个人和身影在林间穿梭，好在他们习惯了行军和黑暗没有觉得不便。天寒地冻的林中大概是没有其他生物了，胆子小一些的便不敢在这里走，可惜，这两个人不只习惯了黑暗与行军，也深味过孤独。
　　孤独，即便是在人群中也得不到安慰和温暖。还有什么更可怕？
　　成才明白，有的，有很多，比如说悔恨，比如说离别，比如说这被风吹的沙沙的树叶。
　　“我们这是去哪？”上山顶吹夜风？
　　成才埋着头走。“快到了。”
　　他的脚步渐渐慢了，最后停在一小片空地前。也不能算作空地，有个小小的土堆，土堆周围的树比较稀少围成一个不大不规则的圆。
　　高城看到那个土包就止步了，让成才一个人垂着头靠在土堆上，良久。
　　成丰收还是来了，看到成才的样子眼眶红了，到底是母子，到底是母子......成才并不知道她的坟在这山丘的确切位置，结果还是找到了。
　　“为什么？”成才闷着声问。“为什么一直瞒着？为什么到妈死了才和我说？为什么？”声音高了起来，有质疑更多的是发泄。
　　“你妈不让说。”成丰收还记得那张苍白的脸笑着说，‘别让他担心，这病没大碍。’其实，有没大碍他们心里都清楚。
　　成才紧紧抓着左手腕，上面有一根红绳，妈在信上说，玉佩上面那根线该换换了。可是，现在他只剩这根红线了。没有了玉佩，也没有了给他缝破袜子的那个人了。
　　是他的错，他参加选拔前写信给他们报喜，说他就要去一个更好的地方了，会有段时间没空回信。他们怕妨碍到他。成才，他们多清楚你想高飞的心，他们多想斩断了翅膀送给你，他们多...爱你。
　　“爸，你们先回去吧，喝了这么多酒别吹冷风了。”干涩的声音响起。
　　高城要送成丰收，被成丰收用眼神止住了，望着成才，高城明白他是想让他看着成才。
　　高城目送着成丰收萧索的背影远去。
　　而成才陷落在自己的内心中。
　　成才，他们如此爱你，以至于剥夺了你看妈最后一眼的权利，她多么爱你，以至于剥夺了自己看你最后一眼的权利。成才，你，是唯一没有权利愤怒的人。
　　“妈，我来看你了。”带着你寄的红绳，来了。
　　高城看着成才靠在土堆上睡着了才松了口气，走近，只见他眉目间还留有淡淡的伤悲。寻思着要不要把人摇醒，最后还是脱了外套盖在他身上，找了棵树依着。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