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似是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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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几日，柳蝉隐隐感觉出奴才们对她这个随衣不是更殷勤便是更小心，各处主事的往来也多了。总寻着空挡过来请示些芝麻绿豆、无需她放话也能办的琐事。水秀说“树倒猢狲散，他们是着急要搭你这班船”。柳蝉只垂目浅笑，也不应话。君震轩本就是以儒雅著称的贤明君主，待她这个奴才的态度更是温和到极致。即便柳蝉行事章程上出了什么过错，君震轩也不说一句重话，反而总是不厌其烦的亲自指正。
偶尔柳蝉觉的自己是一只君震轩急于收服的猫。每每自己用崇敬仰视的目光看着他时，总能依稀寻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满足与欣慰。既然君震轩喜欢玩这套过家家似的把戏，柳蝉乐意奉陪到底。至于谁做猫谁是猎人，恐怕这次由不得皇帝做主了。
“蝉儿。”君震轩见柳蝉呆立一旁愁眉苦脸的模样很是好奇，搁下奏折询问道：“平日到了这时辰，你总要不依不饶催着朕安寝，今日怎么哑巴了？可是有心事？”
柳蝉抿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委屈，半响方道：“回皇上话，蝉儿没有什么心事。”
君震轩俊眉轻挑，有心逗弄，慢悠悠道：“欺君可是要砍头的。朕再给你次机会。”
柳蝉嘴一瘪，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我打翻了一盒珍珠粉。”
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闻言君震轩失声笑道：“让御用监再给你送几盒来，紧张什么。”
柳蝉依旧哭丧着脸，急切的解释道：“不一样。我那盒是安甯表姐送的。才捂了两日就给这双笨手糟蹋了。”
柳蝉举起手比划了那么一下，大有剁下泄愤的冲动。看在君震轩眼里，笑意更深：“才当了半月职，就已经和宫外家人联系上了……私通可是大罪，朕要怎么处罚你好。”
面对君震轩有意的作弄，柳蝉并未当场跪地坏君震轩心情，而是回以无措的一阵摇头晃脑：“不是的不是的。我表姐乃是皇上赐封的才人，我，我……蝉儿绝没有与宫外头的人私通。皇上不可以处罚蝉儿。”
见柳蝉果真把自己的恐吓当真，君震轩抿唇强忍笑意：“不处罚也行。你得把事情禀清，不得有遗漏。怎么又冒出个才人表姐？莫不是朕太过健忘。”
在君震轩面前，柳蝉的应对能力总是发挥的淋漓精致。一瞬间，小脸上已挂着不满的神态，眼珠瞟瞟上位者，垂首道：“蝉儿的表姐就是楼安甯楼才人，也是今年新晋的秀女。不知是命好还是命差，表姐被封为才人后一直安置在杨美人宫里。皇上大约是忘了表姐吧。前日蝉儿陪同皇上过去怡兰居后向奴才们打听，这才寻到了表姐。走时表姐送了蝉儿一盒自家产的珍珠粉。闲来时打开盖子瞧几眼，本是舍不得用的。哪知今早贪睡起的晚，梳妆匆忙也未留意，抬手就掀翻了一地。”柳蝉拧着眉懊恼不已。
君震轩豁然开朗，赞道：“南海楼家的珍珠可是宫廷御用的稀罕货。”
柳蝉抬头，眼中尽是欣喜：“皇上记得表姐？”
姓楼又有选秀资格的女子本就少，还与珍珠有些牵连，普天之下唯有南海楼家。君震轩不过一言猜中，却又不愿柳蝉视他薄情寡义，唯有信口道：“珍珠乃养颜极品。你表姐常年使用，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肌肤胜雪，脸若银盆。”
正端着茶杯轻嘬的君震轩自然没看到柳蝉嘴角微微的抽动：“皇上真这么觉得？太好了，表姐若能听到皇上这番赞誉必定开心。蝉儿明早就去告诉表姐。”
面对信以为真的柳蝉，君震轩有种骑虎难下的无奈在心头徘徊：“朕有些乏，你来念。”说着举起案前奏折递给柳蝉。柳蝉笑嘻嘻的接过来，清了清嗓子开始照本宣读。
从前王德喜伺候在御前时，君震轩也从未让他接手看过奏章。而今对柳蝉的宠信也到了让他自己都诧异的田地。也许是喜欢她的单纯不做作，欣赏她有话直说凭心而言的爽直，独爱她敢把对皇帝不满写在脸上的那股子稚嫩，还有他没能做到的，那份对丽妃始终不渝的忠贞。
哀愁还未及扩散，耳旁就听得柳蝉小心的试探：“要不……要不明儿皇上自己去和表姐说吧。皇上认为呢？”
君震轩懊恼，哪有这么明目张胆为妃子争宠的奴才？看来是他把这孩子惯得越发自作主张。闭目养神，冷冷训道：“好好念。”
柳蝉应得清脆又讨巧：“是，蝉儿遵命。”
第二日。柳蝉强烈的视线片刻不离君震轩，要装作视若无睹都显得牵强。晚间安生端着满盘的牌子，君震轩还没抬手，柳蝉就在他身后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张望。弄的安生一脸慌张，以为是漏了哪宫娘娘的牌子没摆。
一瞬间的犹豫过后，君震轩翻了那面从未染指过的名牌。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窃喜的笑声，引得安生不知所措，眼珠转了几圈也没弄明白今儿是怎么了。
君震轩一挥手，打发安生退下。转身去看柳蝉，入眼的却是一副目不斜视的坦然。深深的凝视后，柳蝉憋不住又笑出声来。垂着头，笑得双肩一阵轻颤。
君震轩也笑了，他笑的很苦很涩。
这天下，除去宇文朱雅，竟还有胆敢戏弄他的人。能把小心思使得这般惹人怜爱，即便知道自己被设计，却仍叫他无力反抗束手就擒。
真像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似是故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