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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命运的的士车 ...

  •   命运的变化,有时候是在打车的时候,才能显示她的捉弄。比如,有时候你很晚下班,站在僻静的小道上等候的士,过了很久,你怎么也等不到的士。于是,你想,也许这条路太僻静了,为什么不转过弯到前面的马路口等呢?于是你犹豫着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等你好容易拐到了前面的马路口上,心安理得的再次等候的士时,一回头,却发现有人在你刚刚站的位置上打到了车。

      这样的事实,总是告诉我们,请再耐心一点。

      林凌是很多年前看过这一段话的,当时她总是觉得,有了赵惟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哪里也不会去。安静的等着,就会,一切平稳的向前。

      等到分手之后,林凌才知道,其实这个世界上,无论谁,其实都是在僻静的小道上等着的士,只是有些人的耐心不够,先行离开了。

      总是有人先坐上的士离开,就像总是有人早婚,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不过茕茕孑立。或者,自己不过是,没有等到那一趟的士而已。

      可以这样解释吗?林凌觉得可以。因为这样的解释,能让自己开心一点。

      但是,如何才能让妈也相信这个?

      这将是一道难题,就像是你希望s城的秋雨能少下一点一样,太难了。

      窗外的秋雨霏霏,室内凉意侵人。刚刚从衣柜里取出的、已经隔了一季度再见天日的毛衣,套在身上,上面满是樟脑丸的气味。毛衣很薄,用粗粗的棒针编的,那种旧旧的土黄色,松松的挂着。毛衣的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还是前两年买的,质量很好。

      郑彦觉得这种刺鼻的气息包裹着自己的身体,连带着整个人都开始变得不够清爽起来。早晨8点多钟的时候,他在公车上,一直密切的关注着自对面开过的213路。他已经查过了公车路线图,自己所坐的211路车,和“直子”所坐的213路车,两条线路之间的相交路线,大概有8站。也就是说,虽然彼此的方向相反,但是,两个人有机会撞见的次数是8次。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感觉,自己知道这样的去关注一个陌生人,简直就有一些偷窥的意味在内。郑彦记得当时读大学的第一年,寝室里一个姓张的小子,平时最喜欢干的一件事情就是晚上拿了望眼镜去偷窥对面女生楼的房间,从左到右,一个一个的窗子,他喜欢一个一个研究过来。于是,寝室里就多了很多谈资。比如说,八楼从左往右数第十五个窗子的那女孩,晚上最喜欢穿一件白底红点子的睡裙,她的裙子还特别的短,老是露着白花花的两条大腿。又比如五楼右边第一个窗的那个女孩子,每天喜欢站在窗前梳头发,问题是,她的头发实在是太短了。

      这样的谈话,一直持续了四年,郑彦当时听得多,自己并不太插嘴。但是听得多了,也就全部记住了。他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当时,有几次他在路上遇见对面的女生来来往往,就忍不住的会想起那小子的谈笑。

      他们管那个小子叫做“望远镜”。

      其实偷窥,就仿佛是一种本能,每一个人的潜意识里,总是希望通过某些不为人知的方式,去了解陌生人。要不,为什么会只爱陌生人?今天,他终于能够理解这一点了。

      何况,这座城市这么大,大的让人寂寞。

      因为下雨,n城变得湿漉漉的。整个城市的下水管道并不太好,于是不少的地方积水很深。公车经过,总是横冲直撞的,就将那些水溅起来,行人小心翼翼地避开,自行车划出弧线,整个道路也为此变得“生动”起来,虽然有些脏乱。

      郑彦好容易耐到了红灯处,今天这里堵得分外的厉害一些。自己所乘的车子前,厚厚的排着长龙,大概是等了3个红灯过去,车子才缓缓的驶过十字路口,车子太多,213路难觅。

      郑彦握着手中的一柄折叠伞,早上已经打开用过的,现在湿漉漉地耷拉在自己的掌中,握得久了,和掌心接触的部分已经有些烘干了,但是还带着潮气,和皮肤接触着,是那种很闷的感觉。皮肤在水里接触的久了,就容易皮肤泛白,涨涨的。

      他的郁闷,也如同发涨的皮肤一般,闷得不透气。

      郑彦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十分钟,他进去的时候,大家还在吃早点,小广告公司就是这一点好,大家都比较的随便。郑彦穿过同事的桌子,他听到谢赟在那里和公司新来的一个AE聊天,“最近物价涨的有点离谱。”那个AE回答道:“是啊,我这一个月才二千的工资,都不够吃饭了。”女孩子长得倒是挺漂亮的,但是没什么特点,画着浓浓的妆,他心里暗暗想,如果你能省下化妆的钱,或许吃饭的钱就来了。

      郑彦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先去开电脑,然后俯身去抽屉里掏纸巾擦手。等他抬起头的时候,那个AE已经走了过来,靠在他的办公桌前。

      郑彦觉得抬眼看到的是一张粉浓浓、香馥馥的脸蛋,五官是夸张的,眉毛画得很细,一双眼睛,上部睫毛刷的长长的,卷翘着,眼睛,却显得有些黯淡了;或者是眼部的妆容太过复杂。
      郑彦笑笑:“有事?”他实在不记得她姓什么,干脆省略。

      一张红红的唇蠕动着,油光鉴人:“郑彦,我看你每天早上都不怎么在办公室吃早点?”

      这样的唇,实在只是能叫人想起《花田喜事》里那位老太太的烈焰红唇。

      郑彦笑笑:“欸,我习惯吃过了早点才来。”

      谢赟走过来,笑:“小颜,你管他?这是我们公司的怪人,从来不在公司吃早饭,从来不在公司玩牌。”意在打击。

      郑彦皱眉,原来那个女孩子姓颜。他顿了一顿,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计较,平淡道:“我说过,如果玩抽乌龟或者争上游,我就来。”

      女孩子夸张的笑,“郑彦,你好幽默。”笑得花枝乱颤。郑彦真是替她担心,也不知道这么一笑,到底要掉下多少脂粉残骸下来。自己又怕,怕她的笑,叫那些脂粉都裂开了,就像失了水分的面人,一道道的小裂痕,面目狰狞。这一刻,郑彦想起了“直子”,那一天隔着车窗看过去,她的皮肤看上去很好,比较白,很细腻,虽然画了淡淡的妆,却看上去分外的清澈。
      而谢赟显然很喜欢这样的脂粉女,他哈哈的笑:“原来这样就算是幽默。那么公司里,我要算顶顶幽默的一个了。我们金花小队里,算我最活跃。”公司里喜欢玩诈金花的牌戏,经常晚上大家聚在一起打牌。后来不知道谁好事,干脆建了个□□群,专门是用来交流诈金花牌技的,群名就叫“金花小队”。谢赟一边笑,一边眼睛盯着小颜看。

      女孩子继续夸张的笑:“谢总监,我可不相信。你从来不幽默给我看。”

      香残燕子楼,粉堕百花洲。她脸上的粉,扑簌簌的掉了一地。

      郑彦叹气,决定不打算理这两个人了,男人们总是喜欢在女人的面前“孔雀开屏”,这样的竞争,和动物本能无二。郑彦不打算鄙视人类的动物本能,但是他不太喜欢为了脂粉女,充分挖掘自己身上的动物本能,他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他打开软件,继续做报广,秋天也算是奶粉销售的旺季,前些天公司里提案,为海牌婴儿米粉制定了新的推广语,“宝宝的健康专家”。如何展现这一句话,倒还是颇费思量。

      其实做设计,就像是巴尔扎克的小说一样,最开初的,大多都是废话,铺陈的满满当当的。但是,等到你完成的时刻,却总是发现,废话总是有她存在的道理的。所以,郑彦还是挺开心当时选了读美术系。

      郑彦当年读书的时候,是很挨了父亲的一顿的训,当时父亲是坚持要他去美国读书,而且一定要读金融。但是自己就是固执的选了n大,还是父亲眼中全无用处的美术系。当时两个人的关系为此闹得很僵,他自读大学开始,也就不太回家了。父亲在家里极为威严,母亲虽然经常私下里打探他的事情,却也不太敢过于关心。他还是比较担心母亲的,但是既然和父亲闹僵了,也没必要时常回家。

      他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在图库里找图,他打算找几幅好点的画面来表现“宝宝的健康营养师”概念。正找着,就听到有人在身边说话。

      “小郑啊,现在我们的东西是你一个人在做?”

      “原来是李姐。”郑彦笑着站起身来,顺手就想关屏幕,他做设计一向不太喜欢被客户看东看西的,容易干扰自己的思绪。

      李姐挺着肚子,倚了过来,“来,让我先看看,也好提点想法。”直接了当的让人无法拒绝。郑彦的脸,立即垮了下来。事实证明,在稿子未完成之前,就被客户看到,注定要失败。何况,这个世界上的客户,都是适合去质监部门工作的。她们不仅细心,还太有创意。半个小时内,郑彦为她倒了两次水,听她提了一共二十一条意见。

      郑彦一边修改,一边腾出手来记录意见。最后,他的脑袋里空白一片,只有一个想法:是哪个混蛋曾经说女人们是最欠奉耐心的?

      时针指向12点,李姐的总结陈词是,“小郑,你做的这个报广我不是很满意。你还年轻,不能理解婴儿米粉带给孩子的是什么?带给家长的又是什么?一盒小小的婴儿米粉,寄托的是父母对孩子无穷无尽的爱。这样的拳拳之心,要如何表达?你应该多想想。”她笑笑,脸上的蝴蝶斑像淡淡的黑色蝴蝶一展翅,滃翁欲飞。

      非常煽情的总结陈词,如果这是一堂会审,郑彦简直觉得自己十恶不赦,罪大恶极,无所不作,卑鄙下流应该直接送上断头台。但是——郑彦很想说上两句,可惜当他张口的时刻,他看见了杨总。话,终究吞入肚子。

      人生总是这样,我们必须更加的耐心一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命运的的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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