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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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住处，正见向吾晚站在她的院门口。
“师兄。”支云近乎冷淡的声音令向吾晚一诧。
他无法忽视那双扫过的眸子，冷清却无奈，还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这种眼神，超脱了年岁的限制；他有些失神，却依旧开口：“云儿，想必你也是知道了，师傅这一去……”
“师兄！”面前的女娃毫无预警的打断，使他瞬间恍回了神。本以为是她年龄小，不愿接受这样的事情才拒绝他谈论，可是后边的话叫他怔住了，“如果我要会见岛主，还可行吗？”
支云的神色再无了过去的一派天真，即便那本来就是她的面具；回来的路上，她不得不想了很多很多。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现在，便是那狂风刚起之时。她突然间意识到，纵使自己身怀绝技，外表也不过一个五岁小童，而现在正护着她的，便是这央岛。从利益来说，央岛卷入了阴谋、陷入了险境，她无法坐怀不乱；从情感来说，异世五年，这里的人怎么也对她有着养育之恩、教导之情吧，放任不管，于情于理皆是不妥。伪装了五年之久，而现在，恐怕有些事情得早打算了……
向吾晚一时间还难以消化自己师妹的转变，只是道：“怎么……云儿，你怎么了？”
支云当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怎么，向吾晚，换一副神色便不再认得了？也是，真正的自己，前生今世，又有几人知道呢？
摊牌吗？或许，这会是个很好的盟友呢。她在心底无声地笑了：终究还是那份算计人的本性啊！
以几乎令自己自卑的角度抬眼望了下向吾晚，她面无表情，只用眼神说道：跟我来。
向吾晚面带惊疑地跟去了。他仿佛觉得自己心上似是有一股小水流，冰凉地划过；只是他还不知道，有些事情他是不可能改变的。
进了屋，支云却并没有理会身后的人，只是径自走到书架前，摸到了上边一处极不明显凸起，按了下去。紧接着，一个小木格子就从里面弹了出来。
向吾晚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女娃打开这隐蔽的机关，从容地取出了木格里面的东西，再转身，却是满眼的阴沉和脸上若有若无的邪笑，配着这张本来熟悉的娃娃脸，陌生得令他心惊。
支云有些见怪不怪地注视着向吾晚的反应。她倒也是理解的，以前她的那几个手下也是如此，每次当她褪去了笑容后好像都会变得比较吓人——虽然她一次都没有照过镜子，看看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
扬起一个自以为还算和善的笑容（某灵又忍不住了：其实您平时的笑面虎形象就很不错，您说一个五岁的丫头露出什么和善的笑容吓不吓人啊？支云：滚……），支云把向吾晚叫了过去站在书桌旁边，自己则拉出了椅子坐了下来。那包取出来的东西便是那日经过她改良的毒药——“伪月”，外状、味道皆与原来的伤药无异，只是……
“师兄，可认得这是什么？”支云见自己的杰作终于重见天日，虽然师傅出岛的阴影还是笼罩在两人的心里，但心情终归好了些，面色也不那么冷漠了。
向吾晚从一开始就已经对支云的种种行径惊愕不已；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师妹永远是那个虽然天资超群却单纯可人的女娃娃，怎么会变成今天的这副模样？是师傅出岛的消息使她变了么？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自然是认得。可是云儿……这是做什么？”这么明显的味道，如果不认得可就怪了。
支云不再看他，只是拿着“伪月”走出了门，边走边说，语气淡淡的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师兄怕是忘了吧，你师妹我究竟最擅长什么……”
不等向吾晚的回答，已经走到院子中间的她扭过身，俯身从地上揪下了一株雏菊，然后打开小包，将雏菊放了进去。在门口的少年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原本娇艳绽放的金色花朵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枯萎，最终缩成了一个黑褐色的小团。
向吾晚愕然了，支云却满意地翘了翘嘴角。这“伪月”的毒性还真不是盖的，不愧有这么一颗神奇的脑袋啊！不过若不是以前她还偷偷学过《万毒》，恐怕也是找不着头绪的。要说那些一心想把这种普通伤药变成毒药的人们的思维也太狭隘了，一心想着些名贵的剧毒，丝毫也不考虑里面化学性质的变化，只当这是胡乱炼丹哪？不过把见血封喉和水仙泡在一起，再把带着两种毒药混合后毒素的水与捣碎后的月殿草、腥风草充分接触，就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毒性变化。支云在看《万毒》的时候，注意到上面写了一句“凡药亦可致人死地，然性不足也”，于是便大胆推测，莫不是月殿草和腥风草本身带有微小毒性，合成了一种药又相抵失去了毒性，而见血封喉与水仙的混合起到了类似“催化剂”的作用，使两种药本来微乎其微的毒性在相抵的情况下瞬间爆发，结合产生了一种更为强烈的毒素；而这一切不过是它们内部毒素的变化，牵扯不到面上来，于是就有了一种很巧妙的伪装……这种涉及植物内部的问题，恐怕也只有这颗不正常的脑子才想得出来吧！
无视向吾晚见了鬼的表情，支云走到他的跟前，微微一笑，语气中却不带笑意：“师兄不必如此惊讶，我这般来就是为了跟师兄讲明事实的。师傅出岛，这很明显，是一个兆头！一个央岛即将面临危机的兆头！师兄不可能不懂得，什么是唇亡齿寒；而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再不开始留手，天才知道以后会吃多大的亏！所以，这会见岛主之事，我是必做无疑的……”看到向吾晚想要开口，她又紧接着补充道，“至于我……我只有一句话：我，并不只有五岁，那么简单！现在摊牌，是我对师兄已经算是信任了吧，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或者说是盟友更贴切一点，而不只是师从同人这种半冷不热的关系……敢问师兄意欲如何？”说罢，有些咄咄逼人地看着他。
向吾晚的心里已是百感交杂，随后，是一种无力和被完全隐瞒后的愤怒。他简直不敢相信，就是面前这个“五岁”的“女娃”，一直以来都不过是伪装，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温柔无害，都只是一种面具！而面具下面的她，又何其可怕。把一种普通的伤药变成了剧毒——就像她一样，看似简单，却暗藏杀机。难怪，难怪，她哪里来的招式，哪里来的漠然，哪里来的狠毒，一切都是如此的解释！原来，他从前的怀疑并没有错……
支云看着他变换不定的脸色，闭了闭眼。此刻，她的心里也不确定，这一把险招，究竟是会弄巧成拙、二人反目，还是她所希望的那样联手起来，毕竟是她欺骗在先，难保他不会耿耿于怀。这时，只听耳边的声音响起：
“云儿……我真不想这么叫你了，你这究竟是为什么？你说你信任我，可是你明摆着就是信不过！”
对，我是信不过！我不敢去相信身边的人，我害怕背叛！害怕离去！
……支云真想这样喊出来。从灵魂深处，前世莫名的悲哀刺痛了她的心。躲在黑暗里面，或许是逃避，因为她身边的人没有真心相待的，她自然不会去轻易相信；而如今呢？她要不要？要不要！
猛然睁开了眼睛，冷冷地打量着面前高出她很多的十五岁少年，很奇怪的想笑：“师兄，你不了解我是谁，所以你或许会觉得，我在装，我骗了你，我信不过你……”向吾晚的脸色不太好看，她竟就真的轻笑了起来，“我只是现在问你，你能接受我的真相吗？我不希望，我们这些央岛上的人都像鱼肉一样，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