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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大松江龙王也很护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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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世界。
小鲤自与罗摩衍那争执了一回,便处处避而不见,免得再吃亏。罗摩衍那也不介意,日日殿门紧闭,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这日午后,小鲤修完功课,心血来潮,一气奔至山顶,茫茫宇宙,四野辽阔,心头感慨万千。隐约间听见左侧罗摩衍那志得意满的笑声,便悄悄上前。
还未靠近,就听罗摩衍那道:“小鲤,你来了。”
小鲤只得现出身形,也不答话,转身便走。
罗摩衍那也不阻拦,不知对谁说了句:“你且去,万事有我撑腰,怕什么!”
小鲤听的明白,心里疑窦重重,侧头就看见一个黑衣人遁空而去,只觉得熟悉却死活想不起是谁来。
罗摩衍那笑道:“你不在殿内修行,来这做什么?”
“你既许我随意走动,难道不许我来这里么?”
“哈哈,金刚世界任你四处走动,这里自然也来得。”罗摩衍那说着近前几步忽然低声道:“你且等着,看看你那心上人如何身败名裂,万事成空!”
小鲤惊道:“你想怎样?!”
罗摩衍那笑颜如花,狭长凤眸精光四射,淡水色的唇裂开一丝缝隙:“我想怎样就怎样,看天下谁敢拂逆我半分!”说着修长十指轻轻一抡,身侧一尊黑玉雕像应声而裂,无声无息。
小鲤被惊的后退几步站定:“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必定与你玉石俱焚,不死不休!”
罗摩衍那抚掌笑道:“我便喜欢你这执拗的性子,简直与我一模一样,放心,我既答应你自然不会杀他,你莫怕。”
一双青葱玉手顺势抚上小鲤脸颊。
小鲤心有所思,愣愣的看着对方玉雕似的眉目,只觉一阵彻骨寒凉。时有山风过耳,呜呜远去……
半晌,罗摩衍那才放开小鲤,拉了他的手一路步行下山,自言自语道:“我这金刚世界比之王舍城如何?”
小鲤四处看了片刻道:“虽比不上王舍城清净安详,总能排在十方世界,二十诸天之上。”
罗摩衍那点头笑道:“只你敢说实话!”
小鲤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看他。
罗摩衍那继续道:“你可知我这金刚世界比不上王舍城的地方在哪里?”
“单单看这漫天的裸空行母就比不上诸天欲女,遑论其他。”
罗摩衍那也不生气,遥遥指着远处水榭内一块半亩大小的玉璧道:“除了王舍城的圆光池此处没有,金刚世界绝不输他半分!”说着笑了笑道:“那通灵玉费我无穷心力凝练而成,常年吸收日月精华,来年等我杀上王舍城抽干圆光池,它总能排第一了吧。”
小鲤低头只是静听,望着那块玉璧若有所思,罗摩衍那竟放开小鲤,自顾自踩了块云彩飘然隐去。
通灵玉?圆光池?
小鲤默默咀嚼着罗摩衍那的话,忽然雀跃道:“圆光池,圆光池!”
是夜,小鲤悄悄来到水榭玉璧前,试探着将手放上玉璧,真灵注入,果然就见玉璧如水波般荡漾开来,涟漪层层叠叠汹涌了片刻旋即平静,雾气渐散,赫然是大光明境。
小鲤低呼了一声,继续注入真灵,果然看见呼煌负手站在一处亭阁前长吁短叹。
“呼煌,呼煌。”小鲤愣愣低念着,伸手抚上呼煌脸颊,神情满足:“以我心,换你心,始知相忆深……呼煌,呼煌……”
罗摩衍那隐身站在不远处见小鲤愣愣对着玉璧出神,嘴角噙着一丝笑,转身离去。
小鲤只顾着看呼煌,哪里发现罗摩衍那将自己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似哭似笑地盯着呼煌看。小半个时辰过去,才恋恋不舍的收了真灵,转身离去。
此后每夜,小鲤便来到通灵玉前痴心相守,遥看呼煌回忆旧年情事。罗摩衍那躲在一旁窥视的怒火中烧。
敖承光平白捱了冥灵子一把,出了昆仑山,一路驾着云横冲直撞,不觉来到大松江上空,便看见玉枫华蹲在江边,于是按下云头。
“枫华兄弟在此作甚?”
玉枫华见是敖承光,因着小鲤的关系,翻了翻白眼没搭腔。
敖承光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爽快,淡淡道:“你既有事,我也不便打扰,告辞了。”
玉枫华这才起身招呼道:“太子爷且慢。”
“何事?”
“小鲤与呼煌情投意合,太子爷是明白人,何必横插一杠,硬要搅进去弄的自己里外不是人呢?!”
敖承光本就火起,听玉枫华如此一说,无疑火上浇油:“本太子之事与你何干?小小一条鸱吻也敢管我的闲事。”
玉枫华笑道:“鸱吻又如何?好歹也是天龙血裔,我尊你东海,称呼你一声太子爷,莫以为我怕你!”
“大松江流归东海,我难道还管不得你?”
“我阿爹服罪贬谪大松江,即刻就要回转天间,我看你还能管到几时?”玉枫华摇头晃脑,着实的高兴:“敖承光,上回你弟弟欺我阿爹忠厚老实,我还未去东海找你们算账,这会儿不知在哪受了闲气,倒想撒在我头上。呸,门儿都没有!”
敖承光闻言一摸脸颊,红红肿肿想来十分招摇,越发的恼怒:“今日不教训教训你,我就不是东海太子。”
“你敢!”
敖承光笑道:“你看我敢不敢。”
说着便上前一把扣住玉枫华脉门,举掌欲打。
玉枫华慌忙传音喊道:“阿爹,阿爹,阿爹救我!”
大松江面顿时涛飞浪卷,一个儒雅男子迅疾浮出水面,见玉枫华被擒,先是一惊,却见来人是东海太子,只得打了个哈哈,乘对方不备一把将玉枫华抢过身畔,才笑道:“原来是东海太子,不知犬子何处得罪了太子,还望太子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他这一回。”
“不知尊卑,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日后闯下弥天大祸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天下尽知东海龙王护短,将一干子女养的骄纵跋扈,却不知天上地下的龙族尽皆一个鼻孔出气。玉老龙王生性忠厚,对自个儿若没欺上脸来好言几句也就罢了,对自家儿子却是爱的心肝子都颤,不必东海龙王差。匆忙中瞟了玉枫华一眼,见左手手腕被敖承光捏的又青又紫,简直比揭了自己鳞甲还疼,心头三味真火轰轰发发烧的一浪高过一浪,语气也难堪起来:“不知犬子如何得罪了太子,他年少无知,您可是东海太子,如何去他一般见识?”
玉枫华见阿爹撑腰,从身后钻出个脑袋,半真半假的挑唆:“阿爹,是他气量狭窄,被我说中心事面子上过不去,要拿我撒气,还说什么小小一条大松江,就是满锅煮了也不当回事,他东海……”
“放肆!”玉老龙王赶紧喝止道:“太子面前,还要胡扯!”
玉枫华见敖承光张口结舌,私底下都快笑断了肠子,还要装着一本正经的模样,怕演的不真切,悄悄往自己手臂上死命一掐,顿时疼的眼珠子不要钱的滚落:“阿爹,枫华这回可没有淘气,是他无理在先,我气不过才与他争执起来,阿爹,阿爹啊。”
玉老龙王见玉枫华落泪,那半真半假的话敖承光一时间也辩驳不清,只当是真,碍着对方身份,忍住气道:“枫华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太子多多担待。”顿了一顿,继续道:“太子德才兼备,将来是要统领五湖四海的人,如何与他计较,还忍心伤了他?”
只苦了玉枫华,躲在后头憋红了一张脸愣是不敢笑出声来。
敖承光也着实可怜,先被当面羞辱如今又被冤枉,奈何生性到底不比敖永跋扈,气头一过,也懒得与玉枫华计较,微微哼了一声:“既然龙君求情,本太子就饶他一次……”
“谁要你饶我?!”
玉老龙王闻言作势要打,唬的玉枫华将脑袋一缩,哭叫道:“阿爹胳膊肘往外拐,帮起外人欺负自家儿子来啦。”
敖承光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拱拱手,踏云而去。
玉老龙王也是左右无奈,一拉玉枫华,恨恨道:“我不知做下什么孽,竟生出你这么个闯祸精来,上回闹的还不够?你是想把我的命也一并搭进去才罢休?”
玉枫华半蹲着身子缠在玉老龙王身上,一双眸子含着点湿气抽抽搭搭的撒娇:“阿爹定是不喜欢枫华了,嫌弃枫华了,好,我走,我走的远远的,再也不惹阿爹生气就是!”
“胡闹!”
玉枫华兀自抱着玉老龙王的腿撒娇:“阿爹是不是不喜欢枫华了,是不是,是不是,你说啊,你说啊,说啊。”
“你……”玉老龙王只觉头痛欲裂,直后悔当年初初被贬时,寂寞难耐,昏了头才不惜耗费真灵从‘元磁精胎’里弄出这么个费事的东西。
“给我起来!”
“不,我就不!阿爹若是嫌弃我了,我马上走,再也不烦阿爹了!”玉枫华缠的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
“作孽啊!”玉老龙王胸闷的不行,竟被气的现出原身,阔口边两根金红须子不停抖动,来回转着圈的骂。
玉枫华想是见惯了自家阿爹这幅疯了一般的模样,一骨碌爬起来就准备往外跑。
“你去哪里?!”
“出去玩玩,省得阿爹见了我心烦。”
玉枫华说着就准备往府外窜,玉老龙王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腰带拽了回来:“哪里也不许去!最近山野震动,异象频生,只怕有天灾降世,你整日就知玩耍,功侯不济,到时我不在身边看谁保你。”
“阿爹又来唬我。”
玉老龙王双眼一鼓:“我骗你作甚?!”
玉枫华呵呵一笑,掰开衣领上一双龙爪,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衫,眼眸里尽是嘲笑:“老把戏了,谁信谁倒霉。”
可怜玉老龙王为了管束这疯孩子,使尽了花招,今日真话不成假话才是件怪事,要解释也解释不清。于是龙须一摆,懒得跟他口舌交锋,依旧一把提住玉枫华后颈衣领,连拖带拽的回转后殿,先收缴了捆龙索,不放心,袍袖一挥布下禁制:“今后哪里也不准去!”
玉枫华顿时傻了眼,望着水府上空若有若无一层薄纱似的影子,欲哭无泪,硬闯了几回,倒把自己撞的晕头转向,这才死了心,独个儿坐在园子里叹气。
连着几日,玉枫华被困在府里,看得见外头热闹,却摸不着,直气的茶饭不思,嘴角都生出疮来。
一众宫人谁也不敢靠近,生怕惹了这小祖宗,白受牵连。
玉老龙王也不理他,整日闭关,只说劫难将完就要回转天间,要做些准备。
玉枫华这才慌了神,乘着玉老龙王闲暇之际,缠上去哭道:“阿爹要去哪里?枫华怎么办?难道阿爹真的不要枫华了?”
玉老龙王闻言哈哈一笑:“你如此淘气,在人间尚且祸事不断,上了天,我岂不要被你活活连累死,趁早撵走,省得日后麻烦。”
玉枫华闻言一叹:“是啊,我听说天条森严,万一我真闯下什么祸事连累了阿爹,那才是冤枉呢!”
一席话说得玉老龙王又爱又恨,一把将玉枫华拢在怀里:“你若争气些,我何尝不愿留你在身边。”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枫华日后必定听阿爹的话,再也不惹阿爹生气了。”
玉老龙王心头一暖,望着这个由自己本命真灵孕育出的祸胎温言安慰道:“阿爹何时骗过你?”
玉枫华把玩着玉老龙王腰间一块玉璧,自言自语道:“阿爹时常说我是你催化而生,如何我一点也不似阿爹的性情?连模样也不像呢。”
“哈哈哈,傻小子!”玉老龙王轻轻一掐玉枫华脸颊:“天龙一道向来如此,俱是由‘元磁精胎’里化出来的。若在天间,我只需将你放入大光明境‘化龙池’你就可逐渐成形,用不着我以本命真灵过继了。”
玉枫华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将玉璧一摔:“那你不是占我便宜?”
“我如何占了你便宜?”
“平白叫了你那多年阿爹,还不是占便宜!”
玉老龙王顿时笑的前仰后合:“你也不是今日才知实情,我可从未骗过你。”
玉枫华不由得气结,沉思了半晌又抱着玉老龙王叹了口气道:“算了,天下虽大,我也只有与阿爹在一起过活,除了阿爹谁还愿这般放任我胡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