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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搏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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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迟晚越不让君常出现在寝殿,越适得其反,君常不仅出现的次数增多,甚至和晏西同时出现,虽说寝殿里几乎没有旁人出没,但窦迟晚还是担心完颜谨会像那日一样突然到来,两个大活人藏哪都是显眼的。
担心归担心,窦迟晚相信君常还是有分寸的,不会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窦迟晚在寝殿里时常和他们开玩笑,说自己的右手是被“诅咒”过的,前前后后加起来受了三次伤,分别是右肩、右臂、右手掌,集齐伤口就是一整条胳膊,上天是嫉妒我的右手吧。每次说到这,晏西总会面露尴尬地走开,最新一次的伤是因为他而受的,总有些难为情。
虽说窦迟晚惯用手是右手,但不代表左手就是废掉的,除了筷子和笔没法执得自如,做一些其他事情还是可以的,比如用调羹吃饭,笨拙是笨拙了些,还是能喂饱自己的,只是君常明显不想给她展露左手能力的机会。
窦迟晚举着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手在君常面前晃了晃,拒绝他伸到嘴巴前的饭:“我的手已经长好了,可以自己吃了。”
君常把她伸过来要拿调羹的手挡掉,依然固执己见地把饭往她嘴里送。
“张嘴,”君常看到窦迟晚咽下去后,继而递上下一口,“给你自己吃就只会扒拉那两口饭,何年何月才能长出肉来。”
“我哪里没长肉,该长肉的和不该长肉的地方都长了好嘛。”
晏西实在无法继续把他们肉麻的对话听下去,趁他俩都没注意自己,溜出殿外喘气去了。
迎面走来一个宫婢,晏西与她说了几句,神色突变,马上回殿内找窦迟晚。
“公主,拓跋氏的人来了,完颜谨让你同他一起去迎接。”
窦迟晚的心没来由一紧,她曾听王宫中的教习先生说过,拓跋氏一族是这片土地上最为强盛的一族,鲜少与外族交往,除非另有所图。此次连王宫中“最闲的人”窦迟晚都要出席,可见场面非同小可,完颜谨需要有旧部的力量才能镇得住。
窦迟晚难得的中原裙装出席,她故作端庄地走到完颜谨身旁坐下,面露僵硬的微笑,看着眼前搭建好的骑射场。
一个坐在完颜谨身旁的人引起了窦迟晚的注意,他的长相十分眼熟,正在与完颜谨侃侃而谈,说着还不时向窦迟晚投来目光,但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究竟在哪见过这张脸。
“他们在说什么,那人怎么老看着我?”窦迟晚小声问站在身侧的晏西。
“他在和完颜谨说,你俩看着不像是夫妻。”
窦迟晚听到这话大吃一惊,惊的不是话的内容,而是身侧说这话的人,尽管声音从面具下传来听得不真切,但说话的语气和眼神加在一起她便知道那个人是君常,晏西每次回窦迟晚的话,总会加一句“公主”的称呼,而他却没有。
她离开寝殿的时候不是让晏西跟着来的吗?怎么到这里却变成了君常?若在这种场合下出现岔子,窦迟晚拼死也救不回他的。
窦迟晚在王宫里不常出门见人,根本不知道哪些人是拓跋氏的,当一个人率先站起来说话的时候,君常告诉她这个就是拓跋氏派来的人拓跋长骨,他一边说着,君常就在窦迟晚耳边同步解释他说的话。
“为了展现两族世代友好的诉求,他们拓跋氏与细风氏在此举行一场比赛,谁都可以上场,谁赢了谁就是这片土地上公认的勇士,为了表达拓跋氏交好的诚意,特地献上各色奴隶一百名,供胜者随意挑选。同样的,也希望细风氏能提供相等的奖励。”
完颜谨听完拓跋长骨的话,向一旁的部下招了招手,那人得令下去,不一会也带上一排人,不同于拓跋氏带来的那些,即使是奴隶也是各个精壮,而完颜谨这边带上来的人中,妇孺孩童皆有,看上去身体最强壮的人与对方的一对比,也是细胳膊细腿一折就断的感觉。
窦迟晚看到完颜谨这边带上来的人从远处慢慢向骑射场走来,不及队伍靠近,窦迟晚一眼看到了队尾处一个黑纱妇人正搂着一个小女孩,是阿娘和糖儿!
她激动得想要站起来,被君常不动声色地按坐住。
一个好情况和一个坏情况同时出现在窦迟晚面前,好情况是,阿娘醒了,并且她和糖儿看上去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坏情况则是,她们被当做东西一样摆上了骑射场的奖赏台,而窦迟晚对此无能为力。
双方的人为了勇士头衔纷纷上场,骑马、射箭、搏斗,每一轮的胜出者都得到了应有的奖励,场上站着的奴隶越来越少,优先被挑走的都是剩下的人中最强壮的那一个。
窦迟晚看着完颜谨不辨喜怒的神情,不知道他是真的没有认出奴隶里面有他答应过窦迟晚要护她们安全的人,还是说别有用意,她已经来不及在脑中细想,因为她看到有一个临上场的人邪笑地看着糖儿,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此时此刻,她脑中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求完颜谨放她们一条生路,她的手已经抓上了完颜谨的衣袖,这时,身旁忽然一空,她看到君常主动走上了骑射场。
窦迟晚再次在君常身上看到了什么叫做“游刃有余”,三两下就把体格看上去比他壮的人打趴在地,更别说骑马射箭这两项技巧性的比试。
糖儿被陌生的蒙面男子带走脸上已经哇哇哭出来,可当她看到蒙面男子将她带到了窦迟晚面前时,她破涕为笑,高兴得扑进了窦迟晚怀中,大声喊着:“阿晚姐姐!”
君常想乘胜追击,再上场比试一番,将那黑纱妇人一并救下,却被拓跋氏的一个女子打断。
“细风氏的王,我拓跋妤想和你的王妃比试一下,听说她从小在中原长大,我倒要看看她哪点比我强,让你宁肯娶了她也不要我。”
听她的语气,身份定是不低于公主级别,但她喜欢完颜谨就尽可能投怀送抱即可,为何要扯上自己?窦迟晚侧眸看向完颜谨,等待他说出拒绝的话,据她了解,完颜谨是一个容不得别人对他指手画脚的人。
“你要和本王的王妃比试?有趣,真有趣,”完颜谨扭头看向窦迟晚,拍拍她的肩膀,“我也正想看看王妃的本事。”
窦迟晚瞠目,看来她对完颜谨还不甚了解。
拓跋妤今日披了一件绒毛斗篷,只露出了一张脸,她傲气地看着窦迟晚,“请王妃赏个脸吧!为了不显得是我欺负你,比试的内容由你选择。”
你这摆明就是在欺负我啊!窦迟晚心里朝她翻了个大白眼,别说给她机会挑一个她拿手的比,问题她哪一项都不是强项啊。
奈何全场都在等待她的回应,完颜谨笑不露齿地对她说:“可别给我丢脸。”
“你的脸关我什么事?”窦迟晚想也不想地回了他一句。
突然,她心生一计,看了眼站在人群中的阿娘,她决定放手一搏。
“我选搏斗。”窦迟晚站起来,一拍裙摆说道。
对与窦迟晚来说,射箭、骑马都不是她拼尽全力就能赢得了的,但是搏斗不一样,虽然都是赤手空拳,但她的一身蛮力和厚脸皮还是有胜算的。
拓跋妤显然没有想到窦迟晚会选择这个对于中原女子来说一点也不“淑女”的项目,不过她只是惊讶片刻,便欣然应下了。
拓跋妤率先上到搏斗台上,一扯胸前丝带,将毛绒斗篷甩开,露出了她婀娜的身形,长风猎猎之中,她只穿了件几条细带挂起来的紧身衣,胸前承不住的丰腴仿佛要夺衣而出。
窦迟晚却截然不同,她非常怕冷,把身上披着的斗篷往更紧了去拉,把自己包得比端午吃的粽子还要紧。
拓跋妤先展开了攻势,侧翻将修长的双腿劈开,打风车似的朝窦迟晚逼来,随后是一个转身高抬腿后踢,逼得窦迟晚险些掉下搏斗台。
这和窦迟晚理解的搏斗有很大的差距,这个难道还讲武功套路?她不管,反正一开始也没有说任何规则,当她看到拓跋妤的一套动作下来,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窦迟晚突然小跑上前,一把抓住拓跋妤的腰,往肩上就是一翻,纵然拓跋妤反应敏捷,也只是避开了头直接落地的情况,半个身子还是摔在了地上,她双腿在空中一旋准备起身,没想到窦迟晚来了一招“泰山压顶”,靠自身重量的优势,将拓跋妤压在地上。
拓跋妤恼羞成怒,扭动着双腿想要挣扎起来,没有留意到窦迟晚趁机将手伸向了她的背后,当她反应过来窦迟晚刚才做了什么之后,伸手想去抓窦迟晚的发髻,但碍于身后的东西被扯开,动作无法施展,被窦迟晚躲开了一寸,只抓到了她头上的钗子。
玉钗一抽出,窦迟晚的青丝泼洒下来,被风吹乱了。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细风氏的王妃解下身上的斗篷盖在了拓跋妤身上,自己一抚额上乱发,微笑着走下了搏斗台。
拓跋妤非常在乎她在别人眼里的美貌,从她的穿着打扮以及搏斗姿势便可猜到,全部向一个“美”字靠拢,而窦迟晚的厚脸皮是从小养成的,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事只要她想做,没有什么脸是丢不起的,最后当然是“优美”输给了“野蛮”,拓跋妤身后的细带被窦迟晚解开,身前的衣物只相当于盖在胸前,所以她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未等完颜谨发话,窦迟晚率先开口邀功:“既然我赢了,便也有权利从他们之中选一个人带走,我要她。”窦迟晚伸手指向了还站在奴隶中的黑纱妇人。
“随你。”完颜谨面无表情道。
窦迟晚迫不及待地将阿娘拉到自己身旁,让君常护着,生怕有人反悔会将她们带走。
窦迟晚正饶有趣地等着看拓跋氏怎么解决这么打脸的场面,就看到完颜谨已经走上了搏斗台,把拓跋妤裹紧在斗篷里抱了起来,他怀中的美人马上变成小鸟依人的模样偎在他胸前。
这完颜谨唱的又是哪一出?窦迟晚摇头,她现在已无心琢磨这些,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拓跋公主与细风氏王的身上,她让君常先带着糖儿和阿娘回寝殿。
刚才脱下斗篷替拓跋妤盖住身体的时候,窦迟晚觉得自己潇洒非凡,当时自己的眼睛肯定长到了头顶上,看不到当下的寒冷,她强忍着寒风吹在身上的冰凉,倔强地不开口要回自己的斗篷,任由它在那两人之间沾上暧昧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