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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8话·心中怪 ...

  •   猎人等级为C+的两位怪物猎人,押送着波尔度山上的大脚怪回城来了!并宣布要在中央广场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这只可憎的怪物进行处决!
      这个消息一经传开,波尔度城几乎在一瞬间达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
      所有人汇集到了中央广场,想要一睹传说中的大脚怪,更想亲眼看着这只伤天害理的怪物接受应有的处决!
      幽和诺站在中央广场通常用来进行重要演说的看台上,身后是用铁链死死捆住的巨大的怪物。
      幽看着台下渐渐汇聚的人群,眸中渐渐汇聚不可一世的笑意:“诺,看来全城的人都来了呢。你不能搞砸哦。”
      诺的唇角也挂着一丝很淡的笑意:“这句话我还是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你吧。”
      “那就看各自收集到的线索、自身的思考能力和水平的发挥了。”
      “单论实力的话,我可没可能输给你。”
      “今天我就要让所有人看清楚,真正应该令人畏惧的,往往不是那些外表可怕的怪物,而是披着人皮并且还懂得和善微笑的……伪善者。”

      在波尔度城的所有人都来到中央广场上,为了城镇里居民的安危雇佣两位英雄抓住大脚怪的委托人萨拉彼得自然也出席了。
      他在所有人目光的簇拥中年走上台,对着波尔度的民众高声宣布自己的决定:“这两位猎人是何其的英勇,为我们波尔度城除去了一个长久的大患,是我们波尔度的英雄。我萨拉彼得在此宣布,两位猎人得到的赏金提升为委托时的两倍!”
      中央广场爆发出一阵欢呼。
      欢呼声扩大着,回响着,传遍了整座城。
      幽微笑着接受着为他们而沸腾起来的欢呼声,目睹这一切的双眸却是冰冷的:“诺,你看,人类……其实是很容易被煽动的动物呢。”
      像是完全明白她在想什么似的,诺冷静地说道:“不然这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利用和被利用。”
      “可是那些愚蠢的被利用者,却并不知道他们做了多么残酷的事情。有时候无知,才是最可憎的吧……”已经不想再看台下嘈杂的人群一眼,幽很淡然地问道,“哪,克鲁曼,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克鲁曼久久地看着这些沉浸在安心和喜悦中的人,嗓门低沉地缓缓说出一句话。

      “可是,这只大脚怪应该如何处置呢?”在喧闹的人群中,忽然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
      幽的眸中闪过一丝暗光,但她却微笑着一挑眉梢:“毒死怎么样?波尔度山上有一种毒木,被称作‘天然剧毒物’的红乃木,它的枝干虽然不是很高,却不会生长出什么分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十分巨大的叶子。--就让它当场吃掉怎么样?”
      “可那样不会太麻烦么?”萨拉彼得显得不太赞同。
      “其实我们已经派人去取红乃木的叶子了,很快就会到了。倒是作为猎人的我们非常清楚,大多数魔物的血液都肮脏恶臭无比,并且很久都不会挥发。如果你们不介意,我们可以当场把它剁成泥。”幽的笑眸中染上邪肆。
      “啊……”
      “那样也太……”
      “还是毒死比较好吧……”
      这样的声音立刻此起彼伏。
      “很好,所有人的意见奇妙地达成了一致~”满意地笑着,幽将视线投往上空,朝上伸直手臂,“那么……”
      所有人都跟着抬头--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
      然而很快的,天空中多出两个漆黑的小点。
      黑点迅速扩大,一对巨大的鹰和蛇各自衔着几片有一张单人床那么大的红色叶子极速飞来。
      待它们将一叠红乃木的叶片放在地上并各自缩小消失,幽露出微笑。
      “那么,我们现在就来赐死这只给大家带来无数困扰的怪物吧。”
      那语气和微笑都是浓郁而云淡风清的。让人有种她正在欺凌孱弱小动物的错觉。
      甚至有人不禁心头发寒。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恶魔呢?
      幽抱起红乃木的叶子凑到那巨大而丑陋的怪物嘴前。而它只是稍作犹豫,便张口咬下。
      它好像只能咬动叶子幼嫩的尖端,每次到了叶茎比较粗的叶根部位就不再动口。幽则无所谓地将其扔到了一旁,换一片。
      等到一片完整的叶片都不剩的时候,幽长长呼出一口气,眸中露出一丝狡黠:“餐前点到此为止。接下来,该是主菜登场的时候了吧。”
      这样说着,它从地上找出一片没有啃干净还剩半片的血红的叶子残片,将其高高举起。
      台下的人们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不由自主盯着看了。
      其上,有一排整齐的月牙形齿痕。
      台下似乎已经有人看明白,发出了小声的惊呼。
      “看明白了吗?首先是扭转长年累月认知误区讲座时间--第一讲:红乃木虽然被称作天然剧毒物,不过毒性都在枝干里,叶子是无毒的。而接下来的知识才是今天这堂课的重点--”幽的目光转冷,笔直地站在克鲁曼的前面,波尔度所有普通民众的对面,“第二讲:被你们称作大脚怪的这个大家伙,根本只可能食素啊!”
      “的确……”这时台下一个猎户喃喃开口,虽然有些犹疑,但他还是加大音量证实幽的话,“獠牙!肉食动物肯定会长獠牙!可是这牙齿的形状……分明只有可能是素食动物!”
      “没错。如果没有坚硬的獠牙和强力的下颚,是不可能生撕人肉的。我想说我们的委托人是不是搞错了杀害雷音的真凶呢?”

      “……可能是我没记清楚。我这人记性不是太好,而且我当时太害怕了,记忆可能会有一些混乱……然而我可以肯定的是,雷音虽然不一定是被大脚怪吃掉的,但一定是被它杀死的。因为当时在场的……也只有它而已!而且那之后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尸体,都不知道被它扔到了什么地方!”
      “这样……”幽怒极反笑,“倒是也说得通呢……”
      即使她完全不相信,也没有办法证明。
      诺却微微一哂:“所以说,你的功力还远远不足呢……要证实克鲁曼的无辜,找到尸骨不是最好的捷径吗?”
      在所有人都震惊得沉默的时候,幽却立即领会诺接下来有可能会做什么。至于前方的诸多不平坦,她可以迅速为不善言辞的他铲平:“怎么不可能,既然没有被连骨一起吃掉,那么在什么地方一定找得到尸骨的吧?一只怪物杀了人还不至于会顺便负责将其火化吧?”
      “但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不可能找得到的……”许久,人群里响起了小声的反对。
      “找得到的……”诺淡然微笑着,幽深的黑瞳深处竟隐隐透出丝丝魔魅,他缓缓打量四周,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可思议地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他魔影一般的目光缠绕住,无法出声,无法动弹,更无法移开视线--
      “我记得我们的主雇家有那个画家的衣冠冢吧……我想借用冢里的东西,以死灵系法术召回画家的尸骨。”
      “这怎么行……”萨拉彼得脸色大变,“我不会允许朋友的尸骨被邪恶的法术驱使的!”
      “对!这对那位大画家也太过不敬了!”台下的人也跟着附和。
      诺却笑得很淡:“邪恶吗……”
      “因为他的死把无辜的生灵当作凶手进行残害,这就是敬吗?”幽却对那种说法十分的不屑。
      “这……”台下的声音整个小了些。
      而幽则毫不放松地进行追击:“你们说说看啊,这样真的好吗?如果是雷音本人会怎么做?停止沾沾自喜地强调你们自以为是的意愿吧,想想看雷音本人会有怎样的意愿。”
      有些人活着,从来都不会把审视的目光对准自己。却妄想对他人进行裁决。
      而当所有的声音都归于寂静,诺对着坟冢施法后,便让凛鹰掘开了它。
      不一会儿,泥土里就露出黑色的棺木的一小块。把一旁的土刨开,整个棺木便完整地暴露在外。
      几个人将其撬开。却在棺盖打开后齐声惊呼。
      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这座当初仅仅放入了画家衣冠的棺木里,真的躺有一具尸骨。
      在所有人都不由自主退后一步的时候,幽却不由自主向前一步,仔细审视着尸骨的情况。
      诺也蹲到近处,俯身察看着。很快他就在颅骨上发现一个绝非天然形成的圆形小孔,并凑近细看。
      下一瞬间诺的眸中浮出一丝锐光,竟双手扶住头骨摆动手腕轻轻晃了晃。
      在他晃的同时,头骨内竟传来了轻微的咕噜咕噜的响声。
      似乎是确信了什么一般微微眯起了瞳仁漆黑的眸,他竟用一只手抓住头骨顶部,另一只手则按住颧骨,微微一使力。
      只听轻微的“啪”的一声,竟瞬间把头盖骨取了下来。
      诺的这一连串的行动进行得非常的利落且非常出人意料,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只能对他的行为怒目而视了。
      然而下一秒,那些想要怒目而视的人也只能惊讶地睁大眼睛。因为诺竟从雷音的颅内取出一枚半个小大小的生锈的圆锥形金属物品。
      “这是什么……”人们忍不住窃窃私语。
      “子弹。一种用枪支发射出来可以杀人的东西。”十分清楚枪在波尔度是一样多么罕见的一样东西的幽淡然地解释道,“如果被那么大的怪物袭击致死的话,不可能不断骨吧。而且这具尸骨上除了这个弹孔以外没有其它的伤了。所以几乎可以断定,雷音是被枪杀的。也就是说,是被人类杀害的。”
      在这个世界,要拥有枪恐怕不仅仅用钱就买得到的。
      究竟是什么人,通过什么样的门路,从矮人族那里购得了这杀人的武器,幽大概是可以想见的。可就算证明了那个人有枪又能如何呢?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他们知道开枪的人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幽感到有些疲惫,只是继续说道:“所以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你们口中的怪物真的会伤人吧。”幽转向萨拉彼得,微笑着,一字一字说得绝对而冰冷,“这些都是我根据刚刚找到的雷音大师的尸骨作出的客观分析,不带有任何的主观臆断。况且既然你当时逃跑了,应该没有看到雷音被害的过程不是吗?这一切只是你当时太过恐惧,导致记忆和联想产生了错乱罢了。是这样吧?萨拉彼得委托人。”
      “啊……”此时的萨拉彼得已经惊出一身冷汗,见幽这样说,赶紧连声附和道,“对对对!对不起波尔度的各位了,那天的记忆实在是太混乱了……可能真的错怪了那只怪物也说不定……”
      幽忽略掉眼底的疲惫,露出满意的微笑:“太好了--圆满结局!”
      “可是……就算画家不是它杀的,它毕竟是一只怪物啊!”
      这时人群里响起了一个孤单而突兀的声音。
      “对啊!我们今天这样对待它,它肯定会记恨,日后绝对会找我们波尔度的人报复的!”
      然而很快就产生了,一个附和的声音。
      “没错!绝不能放过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现在就杀了它吧!”
      接二连三的,无数附和的声音。
      “杀了它!杀了它!”
      ……
      心底隐藏的闸门被拉开了。在“众数”的遮掩粉饰下,肆无忌惮地,一直牢牢锁住的东西得以宣泄开。
      仿佛无止境一般的附和声,在并不算极大的庭院里喧沸开。
      铺天盖地而来的残忍。
      放眼望去,这满目的披着人类的外皮,以人类的语言高呼着的生物,不知要比传说中的怪物丑恶多少倍,可怖多少倍……
      在这样的丑恶和可怖面前,就算是怎样的“巨大”,都会被迅速挤搅成齑粉吧。

      “不会的……他不会的!”幽如同海上漂浮的孤舟一般的声音里有细微的颤抖,理所当然地瞬间就被人声汇聚成的奔腾的黑色暗流淹没过去。
      已经不愿再去看了,干脆闭上眼。
      然而却无法阻止巨大庞杂的声流从如同从万仞高地垂直下落的瀑布一般隆隆地灌入耳中……
      “收声!你们统统都给我收声!我说他不会!--不会啊!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们为什么就可以处决得理所当然?被一群人自顾自地决定处决的怎么不是你们啊?!!”
      在这巨大的人声的涡流中被逐渐吞没的声嘶力竭。
      仿佛无数干冰在内心中不断气化所产生的加剧的寒冷。
      这一切,竟让幽遏制不住地颤抖。

      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会可怕过『人心』了吧。

      诺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人们被扑面而来的强大风压惊醒。
      衣衫似乎被什么狠狠卷动,又像是被什么用力扣下。人们几乎站不住脚。
      上空,忽然响起一声穿透力极强的鹰的啸唳。
      随即人们的头顶上压下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杂声霎时被收住了。
      幽睁开眼睛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随即她明白过来什么一般看向诺,诺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人有的时候是非常有必要抗争的,即使面对的是所谓的绝大多数人。
      如果他们的耳朵被塞子塞住,就强行拔出;如果他们的眼睛被污泥糊住,就强行挖开。
      诺是想告诉她这些吧。
      真傻,居然自己乱了阵脚。
      这样想着,幽站直了身体,直面那猎猎的强风:“大家都听说过大画家雷音有一幅珍藏的最重要的作品吧。据说这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他希望能以这部作品,改变一个时代。”
      并不明白她结下来要说什么的人们,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那么,我现在将这幅传说中的幻之名作展示给大家看怎么样。”
      人们没能理解她到底在说什么一般,继续呆呆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声音犹豫地问道:“你说……那幅作品在你那里?”
      幽却摇了摇头:“并不在我这里。”在周围响起一片嘘声的时候,幽又接着说道,“但我知道它在那里。雷音把这幅画亲手交托给了波尔度地区有着最澄澈灵魂的生灵,而我不过是打算作为中介,把这幅画公诸于世而已。”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人们依然觉得难以置信:“你说真的吗……”
      幽微微一哂,对空伸出一只手臂:“你们亲自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就知道了。”话音未落,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她的指尖倏地脱出,直冲天际……

      见所未见的场面把在场所有人的慑住。
      幽将一副大小非常普通的画举在胸前站在人群的层层包围中,然而即使站在最外围的人都仿佛那幅画作近在眼前一般不可思议地观看着。
      “原来如此,依靠水雾的形状和其中细小水珠微妙的排列位置来传递呈象吗……”只有诺一眼就看穿了幽的把戏。
      “我趁幽蛇去取画开始布置的时候,就发现你的眼神微妙地变了一下。--你那个时候就看出来了吧?”
      “你果然是可怕的人呢……”诺无可奈何地笑起来。
      “我不介意你在可怕这个词之前加上‘非常’。--‘非常可怕’。嗯,听起来真的很适合我呢。”
      诺微微笑着,不再说话。转而去看幽手中的那一幅画。
      陈设简单的山洞里,茅草铺成的床。一只巨大的怪物正捻着食指小心翼翼地为石床上一个受伤的人上药。旁边摆放着一副对人类来说显得略为有些大和粗糙的石舂,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草药汁。
      整幅画的主色调是温暖的土黄,画面中怪物的目光分外安宁祥和。
      所有的笔触都显得温情且柔和。只有大画家雷音才能把这短短的一瞬间描绘得如此隽永如此动人心魄。
      在这幅画面前,种族隔阂、世俗成见,自私和自以为是等等,都显得渺小而卑怯。

      幽解开克鲁曼身上的铁链,把他带进人群中间的时候,人们都变得很安静。
      他们的眼中终于有了阑珊和愧色。
      一个小女孩从人群里挤出来,怯生生地走近克鲁曼,抬起头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们误会你了。我……我可以和你握手吗?”
      克鲁曼的目光变得柔和。和画中的他几乎重叠到一起。
      克鲁曼缓缓伏低身子,友善地伸出一只食指。
      一开始她还有点胆怯地向后缩了缩,但是在意识到一丝危险也无的时候,她伸出自己的小手放在克鲁曼的食指上。
      周围爆发出了欢呼声。
      明明是同样的一群人发出的同样的充满了喜悦的欢呼声,然而在幽听来却不再愚蠢而可憎。
      竟觉得有一丝暖呢。

      并没有专门去作任何的告别。
      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大圆满的喜悦中的时候,幽和诺为了找一个平坦且没人的地方布置传送阵回学园,悄悄离开了波尔度城。
      临走的时候还零碎地听到一些话语。
      似乎是波尔度城的人们为了表示对克鲁曼的歉意,打算共同筹钱为他在波尔度城通往波尔度山上的路上开一座医馆。
      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长长地叹了口气,幽想起一个问题:
      “诺,那个死灵魔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可以凭空召唤出不知道在哪里的尸骨?”
      “死灵魔法什么的……我根本就没有用过啊。尸骨原本就埋在那里。”
      “一开始就在?”幽有些不可置信。
      “你仔细想想应该也能想到的,如果萨拉彼得是真凶的话,最安全的藏尸地点就是那里。”
      “那你为什么不照实说?”
      “你有办法证明那个萨拉彼得就是凶手吗?他在这里的威望根深蒂固,我们不过是外乡人而已……”诺并没有把话说完。
      幽却完全理解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人说尸骨是被我们埋进去的,为的是萨拉彼得的财产……就算泥土根本没有被翻新过的痕迹,但他们会说我们要用魔法掩饰这种痕迹也很容易……”
      诺缓缓点头:“有时候事实并不比谎言具有说服力……没有证据就穷追猛打,被咬的反而是自己吧。”
      诺的反问,让幽陷入了沉默。

      她忽然想起了在中央广场所有人都期望着快点处死克鲁曼时,她与克鲁曼进行的问答。
      『“哪,克鲁曼,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你恨人类吗?”』
      虽然略为犹豫了一下,但克鲁曼的回答非常肯定:“我不恨。”

      “我说……诺。就算对这个世界的冰冷残酷体会得再深,只要有处容身,任谁都很难恨起这个世界吧。”
      想起今天经历的种种,幽忍不住喃喃开口。
      “可如果面对这一切的是我的话……我是一定会恨的。若不是还有重要的梦想和朋友,我想,就算毁掉这个世界我也完全不会在乎吧。”
      于普通人而言幽那过于惊世骇俗的言论,诺并没有给予置评。
      只是不知道是已经习惯了,还是另有思索呢。

      落英园里,诺对着身后的虚空淡然开口:“燃雅,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一抹火红的倩影瞬间现出身形:“是。只是……属下不明白……这世上不合理的事情太多了……何必要去一一理会……”
      “肃清碍着我眼的就足够了。”
      少年冷硬的态度,让那抹身影不敢多言,低头一礼:“……属下明白。”就隐没了身形。

      波尔度城里,传出了这样的消息。
      天空画馆的馆主萨拉彼得一夜之间捐出了自己的全部资产包括整个天空画馆,并且一夜之间,就疯了。
      据说有人亲眼目睹他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地又哭又笑地冲出自己的家门。
      接着再没有人见过他。
      一个月后,据说有人看见街角窝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佝偻老者,正抓着一只老鼠发臭的尸体准备一口生吞下去。
      那人觉得他与当年的慈善家萨拉彼得非常的神似,又觉得他一个本当呆在家里颐养天年的孤寡老人却身处如此境遇十分的可怜,就把家里剩下的一点残羹倒给了他。
      见那老者立刻捧在手里,把脸埋进去狼吞虎咽地就吃了起来,与人们印象中那个神态温和举止优雅的慈善家萨拉彼得相去甚远。施舍的人摇了摇头就离开了。
      转身的时候,那人似乎听到了老者含着食物的呜咽的哭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口中的喃喃自语:“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定要做个好人……真正的好人……”
      他不由得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老人满眼悲怆地盯着手中所剩无几的米粒,嘴角还挂着几颗饭粒。纵横的老泪沿着脸上的沟壑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滑下两道清晰的痕迹。

      后来他再去那个街角,就再没有见过那老人。
      但是他说他永远不会忘记老人用赃污的指甲里塞满了污泥的双手捧着残羹哽咽的那一幕。
      因为那其中,似乎有很深重的悲哀似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8话·心中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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