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怪物（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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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视角转换到现在啦
4.1
怪物还是爱上了少女，在千百次的自我催眠后仍然是无可救药。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怪物看着神，请让我最后和她道个别，以我最为真实的姿态。
我给予你半个小时的时间，神这么说道，但是她却无法看到你，这是我所收取的代价。
道别的夕阳下，小丑面具的笑容一点一点从嘴角扭曲融化成腐臭的黑色液体滴落在脚边。丑陋的
怪物伸出的粘稠湿哒的手停在了半空，面前的少女一如既往的纯白。
不行，我无法触碰她。怪物悲哀地想着，它拖着沉重的身体起身前往外面的花田里采来一朵白色的野花，插在熟睡少女枕边的花瓶里。
在少女醒来的时刻，她所看到的，是散落在房内的如同玫瑰窗般的七彩的光珠。
啊，我为什么会睡着呢？
4.2
“2号，”5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阅读“2号，你在干什么？”
“不，没什么。”我匆忙覆盖上笔记本上的字样“那个，说起来1号是怎么死的，毕竟也是前辈，这种程度的事情还是想了解。”
5号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真的是一只非常优秀的百变怪，我们早就告诉他不要和人类走得太近，结果他还是陷进去了，那是一个早晨，我们醒来时发现他倒在那边的地毯上，粉色的身躯被子弹击穿，早就已经没救了。但是，有两点很是奇怪。”
“奇怪，哪里？”
“就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有被什么东西压过的痕迹，很像是1号他自己留下的，但他为何要去壁炉那里转上一大圈再回到那边，3号他们说估计是1号在做死前最后的挣扎，我却并不这么觉着，1号这孩子，做什么事情都会有自己的理由。另外一点是1号死去时候身体的体积比平时小了一半左右。”
壁炉么，我在当天的晚上趁着其他百变怪沉睡的时候悄悄地来到壁炉的附近，前辈在教导我的时候所提起的，保存有自我的地方，既然是他一定会在那里留下些什么，虽然没有窥伺他人隐私的癖好，但是日记随想里他与她的那些没有标注出来的问答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直觉告诉我这一切都在那个地方沉睡着。
当我打开那个隐藏在壁炉木材中的小型箱子时，我就确信了自己直觉的正确性。在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青绵鸟图案的徽章以及两张纸。一张皱巴巴的像是被什么液体打湿又晾干过，另一张则平整得可怕，上面写这些什么？我凑过去再次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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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用想要消除她家里的相关调查资料为由，它们就很顺畅地同意了我前去她家里的请求。
我用买来的三罐神奇宝贝食物和附近一只流浪的喵喵做了交易，它非常轻松地撬开了她家后门的锁，我走了进去，随之与其他百变怪分离开来，它们迫切地想要带走任何的残留证据而奔向书房，我却笔直地冲向了她卧室的书桌，在第一个抽屉里翻到了她的日记。
“前辈今天和我去了研究中心，真是可怕的地方，所有的人都被梦想夺去了目光，但是我所在意的是前辈最后少有的冷漠声线。怪物——前辈是这样称呼它的。
已经彻底融入人类社会的神奇宝贝，那只孤独悲哀的怪物游离在外表与内心之间——分不清自我，也并不试图去破坏这份平衡的独行者，不知为什么，我并不怀疑它的存在。
在这个问题上前辈说我想象力太过于丰富了，不过这也是我唯一的长处，小的时候就经常把自家七夕青鸟的羽毛揉捏成各种形状。不过如果真的能见到他的话，我真想就抱抱他，告诉他就算卸下伪装也不要紧。
啊啦，是不是太过官方了，肯定会惹它讨厌的。
但是蜷缩在角落里自我伤害以取悦他人，在偌大的世界里自我催眠着隐藏本心，像是小丑一样地活着，那实在太过悲伤。
就像幼时母亲为我讲述的故事中的怪物一般，只是迎来人们虚假的认可就满足无比，终究也只是孤独一人，真想起来当时无论母亲讲过多少次我都能在抽泣声中睡去。”
“呐，两个人一起出去应该就是约会吧，前辈为我买来了蓝橘果汁，因为忘记拿吸管还特地跑了回去，看电影的时候在一边无聊地打着哈欠，在游戏厅里的时候为了吊一个娃娃花去了所有的零钱。
只是有的时候我会很害怕前辈的表情，那种悲哀而富有怜悯的眼神像是在逃避什么，就像今天在那通电话之后他所露出的神色，虽然整体表情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眼神却出卖了他，就算撇去这些因素，他在离开前问出的那个问题也暴露了他的心情，
“你觉得如果那只怪物真的存在的话，它是什么样的呢？”
前辈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真的是头一次。
如果真的有那只怪物的话，他一定拥有和前辈同样的眼神吧，就像是我最喜欢的故事里的怪物一样的孤独温柔的眼神。
我还来不及回答他前辈就转身离去了，那么下次再告诉他吧。
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呐。会不会有点太贪心了。
这一年来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前辈，谨慎到有点可怕但对任何的神奇宝贝却总是非常温柔的前辈，我觉得能够认识这样的前辈真是太好了。
虽然总觉得经常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我非常喜欢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是温柔的。”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身体里有什么在缓慢地蠕动，那东西带刺，锋锐地切割着身体中不知名的某物。如果说人类会有心痛这种直接的表述的话，那么我是否该变为一颗心脏然后重重地砸向地面来表达我的感受，一个百变怪的感受。
一年前，是我变装为他的时间。
她选择的会是我么，还是我的一厢情愿？
尖锐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叫嚣，脑中又是一片混乱。
百变怪的价值在于它能变化成各种不同的东西，拥有在一瞬间复制对手的细胞组成，变得与对方一模一样的能力。
——那么它自身呢？
自身？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百变怪自身的意志，它们所需要的就是将他人的角色扮演地干净利落，自我什么的，只要丢弃便好，像小丑一样自我伤害，充满希翼地迎来不属于自己的掌声。
“纯白的少女一直都在等待着小丑，她将玻璃的珠子放进许愿瓶里，放在桌上。
那朵白色的野花也被插入了瓶中，美丽的花瓣竟奇妙地长久不衰。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的门口传来了拖曳的脚步声。木门被敲响。
打开门的少女笑了。
并不是因为你是小丑我才会绽开笑容，而是因为你是你，所以我才会在这里笑着。”
她用认真的笔迹所续写的故事结局，纤细漂亮的笔迹，在弯折处还有着可爱的小小圆角。
放回她的日记本，我咧了咧嘴，一时之间竟然发不出声音只能大口喘气，空气进入肺腔将我整个鼓了起来，干脆就这样爆炸好了，那不值一提的可笑伪装——一直引以为傲与人类周旋的小丑面具简简单单得碎裂开来，花费了如此漫长时间，所追求的唯一的答案。
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只想最后拥抱你一次。 怪物这么说道。”
残页阅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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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那句话，大概是前辈所续写的，也只有这句话，歪斜在其余整齐的字里行间显得无比突兀。
我突然明白为何这张纸如此皱了，百变怪的眼泪有两种，一种是排除体内杂质和盐分的泪水，另一种则是将自己的身躯化为水滴一滴一滴地从身体中割裂出去，泪水就是身体的一部分——而1号在死前的身躯仅仅只有平时的一半大小。他到底是经受住多大的苦痛我不清楚，但他做到了——用自己的血肉拥抱回忆，他那想要将自己和她的回忆铭记的想法如此清晰，以致我的全身都在还不住地发颤。
我拿过第二张纸，上面的内容让我沉默了5分钟后恭恭敬敬地放回原处，在将那枚磨的有部分褪色的青绵鸟徽章放在最上方后我郑重地关上盒子，将它和那两本本子一起锁进了抽屉的深处。
在第二张纸上只写了九个字，分为三行，没有一个标点符号，字痕极深：
我爱她
为什么
我爱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怪物（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