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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媚狐裘 ...

  •   在回镖局的路上,秦潇一直一语不发,虽说她天性沉默寡言,但也不至于如此。
      柳岸南也是左右为难,感觉自己不停地逗她乐,也是尴尬无趣的很。
      柳岸南心下却想,果然是因为那个曲轻雪吗,这个郡主是曾经的锦衣卫千户大人,曾令天下人都闻风丧胆,如今远居关外却做起了什么郡主,究竟是为了什么。
      突然,秦潇冷不丁说了一句话,“岸南,这次回镖局以后,我可能要走了。”
      “走?去哪里呀。”
      “闭关,隐居。”
      “哈?”柳岸南一头雾水,紧接着她试探着问:“这不符合常理呀,潇姐姐这么伤心难过,不就是因为那个曲轻雪吗,好不容易寻得了她,更是应该珍惜机遇呀。”
      “机遇?那种东西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
      “可是,你不是把你的心肝儿萧重奏都给她了吗?我相信当时的你也是抱着你们能和好的心态才送给她的。”
      “不…那是告别的信物罢了,从今往后不再有萧重奏,也不再有秦潇……”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以前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我觉得你也不必非要离开镖局呀。你走了,我怎么办?”柳岸南开始抱怨个不停。
      秦潇浅笑道:“江湖之大,何处不是你柳岸南的家,逍遥惯了,你也该回去照顾照顾你家师父了吧。”
      柳岸南下意下一惊,难不成…秦潇早就看破了她?
      秦潇盯着柳岸南目光略显冷冽,“天棋门大弟子——天麟子柳岸南。”
      柳岸南的冷汗在背脊上直流。
      “我与你师父曾一统武林,哪曾想天棋门背信弃义。”秦潇这时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愤愤然。
      当下武林中,天棋门,逍遥门,少鬼门,这三大武林门派堪称江湖主宰,这三门三足鼎立,互通有无却又互不相干。
      她柳岸南一直不敢显山露水,就是怕被武林中人识破。
      “过去的事我了解甚少,但你既然说到一统武林,想必你就是——逍遥门的掌门人吧。”柳岸南清楚,如果要说与天棋门的恩怨也只有逍遥门了,天棋与逍遥本就同根生,都是继承了道家武学大宗的门派。
      “七年前是,现在早已退隐江湖了。”
      “我柳岸南有生之年竟然有幸与仙人相见,并且还共事了三年,真是人生无憾了。”柳岸南坦然道。
      之所以称秦潇为仙人,当年江湖都传闻逍遥门掌门曾修炼神功,以致羽化成仙。
      “仙人?那不过是传说,倘若我真是仙人,又怎么不能度了这情劫?”
      “情劫?”
      “是,七年前的一天夜里,我梦见巫山云雨之事而破了真气,心法大失,第二天清晨在山上丛林中,无意看见了一只媚狐,这只狐狸则是那难得的雪山银狐,皮囊甚是讨人欢喜,于是我不禁动了心,想要捕它拿来做裘裳,谁知我追寻它追寻了七天也没有追到,等到在第八天的夜里,狐仙托梦于我,她说请求我放过她,并且告诉我,这是我命中的情劫……”
      “我本曾想不再追捕那只媚狐,以度情劫,可一到夜晚将至,梦里便是魅影彷徨挥之不去,我忍受不住翻云覆雨之诱惑,心下想定是那狐狸搞的鬼,于是第二天一早用尽上乘的轻功将它追捕回来,然后做成了一件媚狐裘。媚狐一死,我梦中便再也没有云雨所扰,可怜我后来才知,我已动了情欲之心……”
      “在那不久后,我就遇上了曲轻雪,从我见她第一眼时,我的脑海里就仿佛有媚狐魅影浮过,可我那时哪知那么多,我只是对她欢喜的很,欢喜的很……”
      柳岸南这时打断了秦潇的回忆,“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这情劫…不度也罢。”
      “可这是一场劫难,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如果爱情也算是劫难,那么这诺大的天下岂不是都要泛滥成灾?”
      “情愈深,劫愈陷。”
      柳岸南听秦潇如此诉说着,似是将世间的苦情与烦恼都汇聚在这一句话中。
      等了半晌后柳岸南轻嘶一声,随即又是挑眉问道:“那潇姐姐...在这情劫之后呢?”
      秦潇闻言后惆怅低吟:“那时我一度相信曲轻雪便是我的情劫,纵是欢喜,我无法原谅自己度不得这情劫,逍遥门内不得生的情根,更不得婚娶婚嫁,这你也是知道的。”
      “那潇姐姐之后又和曲轻雪如何了呢?”
      “后来,我为了斩断这情根,就将我曾经做成的那件媚狐裘赠予她,希望她带着我的情念和这迷情之物一起远去,越远越好......”
      如是说着,秦潇的记忆又被带回到了七年前——
      曲轻雪看到秦潇仍是一脸坚定的执意要送她出山,但既然曲轻雪决定不让秦潇继续跟随她,那便是雷打也不动摇。
      “秦潇,不管怎么说,我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但这以后的路,还是要曲某一个人走。”
      起初,秦潇还是不忍让曲轻雪一人离开,于是作势上前。
      就见这时曲轻雪忽的抽出了腰间佩戴的绣春刀,寒谷映着这寒刃更是万分生寒,刀锋一横,伴随着寒铁的分量,绣春刀便稳稳当当地架在了秦潇的锁骨间。
      “你若再往前一步,休怪我动武。”曲轻雪的神情依然很是凝重。
      寒风相映下,曲轻雪皙白的脸上生出一片凄澈,修长微卷的睫羽上已然覆着那一片片安静的白雪。
      秦潇放眼望去,就见曲轻雪单薄的青色飞鱼锦衣在暴虐的凛风下仍战栗发抖,秦潇只得叹息一声耐到良久道:“如若这样,那你一人,可要保重......”
      曲轻雪见秦潇也终于不再跟随,徐徐放下了刀刃收回了刀鞘,随后她也是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在朝廷里当差那么久,还恰恰又是锦衣卫这最不好干的差事,这么多年下来,也已将她的心性与感情磨练的差不多了。
      只是曲轻雪这回遇到的这位逍遥门的萧客,却是一位很罕见的女侠——嗯,兴许只是在她曲轻雪的眼里比较罕见吧,毕竟她还是认为一个女子再怎么样,她的功夫也不可能出落到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
      并且这位似仙一般的女侠还几次三番照顾自己,为她疗伤......想到这些,曲轻雪终是蓦然回首。
      “有缘千里来相会,曲轻雪就此别过了。”出于对武林侠士的尊敬与对秦潇的感激,曲轻雪双手作揖告辞。
      秦潇在最后,心中却迟迟没有淡忘那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
      那若是无缘呢?以后与她就不再相见了吗?秦潇的心头传来丝丝的不甘,但心中长久以来的平静还是会同昔日一般平静,曲轻雪有她的心性,而秦潇也有心性,她的心性就是静。
      所谓执箫者,能吹的这缥缈之穴生风,其声却能传的这浩瀚之世来风,纵使大千世界过客匆匆,却唯有箫者,弹指间生,吹灰间灭,掌其瞬息却观之天地也。
      因而能驾驭的风,息,气,变,上乘天乾,下顺地坤,心者,唯静是也。
      既是如此,秦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需随其心性就好。
      望着那缕青锦颜色被雪色中吞没亦在眼边渐行渐远,秦潇凝眉阖目,双臂紧紧抱着残箫,一言不发。
      风轻远扬,踏雪无痕——曲轻雪还真是人如其名,秦潇心下断然如此想着。
      之后的之后,曲轻雪独身一人在这巫山里也不知走了几天几夜,乌云与大雪依旧连绵不断地向她压来,这途中,虽然曲轻雪后悔过,后悔这之后的路没有了秦潇。
      然而曲轻雪不是那种轻易就能接受他人的关心与同情,也许关心还能接受一些,但是同情,她是万万受不起的。
      曲轻雪绕了几天几夜的山路打转,却是在这雪中迷踪,找不到出口,甚至都找不到出去的路,更让她感到意外的事,如今正值数九寒冬远去,但这山中的气温却是在不断骤冷。
      这就令她不得不开始更加堪忧她所走的路线,如果是在下山的路上,那么气温一定会回暖的。
      就这样在在不知不觉中,曲轻雪在这山头里整整困了历经七天之久的时日。
      在第八天的时候,曲轻雪却在无意间跌入了一个她从未闯入之境。
      起初,曲轻雪只是想要去捕食深山野兔来烹食饱腹,然而就在她狩猎那只野兔之时,野兔行经一个山谷倒三角的沟壑时,树丛闪避间就不见了踪影。
      出于警觉,曲轻雪下意识抽刀防身,随后也放轻了脚步声,浅然行至紧紧追随野兔之踪轨。
      想来巫山久迎风暴雪蚀,山体易滑亦是常事,但曲轻雪还是想到了雪崩的汹涌来势,因而也断然不敢大意。
      待她终于将一只脚浅踏在谷坡中,出于不安,曲轻雪还是先将刀刃直指一片地下白雪中,从绣春刀插入的深度来看,这里的地基也没有什么塌陷。
      然而就在曲轻雪方才还在这么思忖的时候,脚下一个失陷,整个人便跌入了深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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