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仙之锦衣霸王姬》樊阿十

4、箫重奏

　　等到左柚将军回过神来，刚刚脑海里却是浮现出曲轻雪曾对她提起过的一点七年前的片段。
　　于是她又盯着面前的秦潇仔细看了看，她身着一袭黑色的麻布衣，没有任何亮点，朴实而又典型的镖师服饰。
　　左柚又是忆起，曲郡主曾对她说——那个人是仙人，能度了这世间万千的劫难。
　　七年过去了，左柚只知有一个人在郡主的心间常驻，却不知这个人究竟是谁。
　　会是面前的这个镖师吗？她想。
　　秦潇看见左柚一直盯着自己看，她心里本就有很多顾虑，于是上前开口道：“将军，郡内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令你家郡主如此苦闷。”
　　“这倒是没有，郡主近日身体不适，无心见客…”左柚的语气转折了一下，她也很想探探这个人，于是又多了一嘴：“其实，我家郡主常年患病……”
　　秦潇愣了一下，狐疑道：“什么病？”
　　“心病——”
　　秦潇一时答不上话，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左柚把秦潇的面部表情都看在眼里，果然，这个人跟郡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敢问…你家郡主，是姓曲吗？”秦潇终于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
　　“正是，曲轻雪曲郡主，七年前任命这雁城郡郡主。”
　　秦潇心中终于踏实了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她听到这个名字时，心中仍是一阵揪心后而变得柔软。
　　这时柳岸南突然插话，打破了氛围，“曲轻雪……好名字，我喜欢，我好想见见这位郡主呀。”
　　左柚仍板着脸不动声色的低语：“休得直呼我家郡主大名，还有，要我说多少次，我家郡主是不会见你们的。”
　　秦潇连忙点头，并且双手作揖向左柚庄重道：“那么，请容我二人代表明珩镖局奉上礼物，以示酬谢。”
　　柳岸南听罢赶忙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之前准备好的——一颗珍贵的丹丸。
　　她正要将它递在左柚面前，这时秦潇突然抽出她的那只玉箫挡在柳岸南面前。
　　柳岸南满脸写着问号，心说，怎么了潇姐姐，礼都不送了？
　　秦潇缓缓收回玉箫，双手捧起它竟然献给了左柚。
　　“这是礼物，有劳左将军务必交与郡主。”
　　左柚也没有多疑，小心翼翼地接过后道了谢后便命下人收下去。
　　柳岸南瞪着秦潇眼睛都要瞪飞出去了，潇姐姐这戏唱的是哪出？
　　秦潇也没多说什么，向左柚道了别后就打算离开，顺手拍了拍柳岸南的肩，柳岸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等到终于出了雁城郡，柳岸南再也忍不住了，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冲秦潇吼：“潇姐姐！那可是你的心肝儿咧！你怎么能…随随便便送人？”
　　秦潇皱了皱眉仍一脸平静，“送都送了，何出此言。”
　　……
　　塞北的夜晚总是很冷冽，左柚置办了一些事物后，取回那支箫，于是便去见曲轻雪，准备向她汇报今天镖局的事情，还有那个人和那支箫。
　　左柚看见守卫已经站在门前，她便一贯地问：“郡主睡下了吗？”
　　守卫只是摇了摇头，左柚于是便没有什么顾虑的径直走到曲轻雪的寝居阁中。
　　她就知道，曲郡主早已习惯了晚睡。
　　当她悄悄走到房间门边时，便隐约传来声声喘息与呻吟，她瞥见房屋里昏黄的灯光摇曳，还不断漂浮着几个窈窕的倩影。
　　左柚兀自叹了口气，郡主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昼夜歌舞升平，青楼女子常伴。
　　她也知道，她的这种癖好也是与那个人相关。
　　“左将军，进来吧。”屋内传来曲轻雪悠扬而又带着一丝醉意的声音。
　　左柚推门而进，虽然也是常事了，但每次直面这种景象还是会令她面红耳赤。
　　曲轻雪的头发有些蓬乱着，恣意懒散地躺在床榻上，白色睡袍半露半掩的搭在胸前，雪白的双腿上趴伏着妩媚动人的歌妓，右手揽着的歌妓依然不收敛的亲吻着曲轻雪的脖颈。
　　左柚轻咳了一声便说：“郡主，明珩镖局的事已经定下了。”
　　“就这些？”曲轻雪无心听左柚讲话，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继续欢纵。
　　“那个镖师，说要见你。”
　　“这也需要禀报？”曲轻雪不禁啼笑。
　　左柚继续坚定道：“为了郡主，我需要禀报。”
　　曲轻雪挑眉一脸狐疑。
　　左柚让随从递上那个长条状的盒子，给曲轻雪递在面前——“这是那个镖师的献礼，她说，务必要您收下。”
　　曲轻雪仍漫不经心地打开盒子，当她看见映入眼帘的是那支熟悉的玉箫后，在那一瞬间她似是失了魂魄一般。
　　她有些颤抖地拾起玉箫，声音变得有几分沙哑，“我收下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左柚仍伫立在原地，曲轻雪凝眉用手扶着额头，指尖搓弄着眉心，语气很是轻缓吩咐：“你也下去吧。”
　　左柚也不再说什么便走出寝居，但她合上门后并没有马上离开。
　　很快地，她就听到了曲轻雪啜泣的声音。
　　曲轻雪双手捧着萧，泪水一连串的划过脸颊，最后又一滴滴的垂落在玉箫上……
　　曲轻雪仿佛再次看到了曾经七年前的景象——
　　在一片冰天雪地中，曲轻雪感觉她是被冻醒的，她刚睁开眼睛便是一片白茫茫，没想到竟然天亮了。
　　她身上还压着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潇。
　　曲轻雪有些记不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她以为秦潇又在占她便宜，于是没好气的一把把她推开。
　　但就在这时她才看清了秦潇的脸，她的脸上仍留存着血渍，因为曲轻雪这一推，秦潇闷哼一声有些痛苦的皱起眉头。
　　曲轻雪看她情况不对劲，记忆突然被拉回到了那个恐怖的风暴中，她只记得秦潇拽住了她，可是她还是被风暴卷了去，之后的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秦，秦潇……你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曲轻雪语气有些急促。
　　秦潇偏过脸不想让她看到她自己负伤的样子。
　　曲轻雪望着秦潇上下衣物无一是完好的，不仅如此，自己为什么感觉那么冷，自己的衣服几乎所剩无几，她知道这是风暴造成的。
　　她还看到秦潇的身上都是斑斑血迹，仿佛是被什么撕裂过一样，秦潇腰间的那支昂贵的玉箫，有几节竟然悉数破碎。
　　秦潇仍是偏着脸一声不吭。
　　曲轻雪一下子着急了，她有些慌乱地扶起秦潇的肩，“你为何如此这般？...”
　　秦潇有些闷闷地低声答道：“我不能见死不救，尤其是千户大人。”
　　曲轻雪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她的话语后竟然产生几分落寞，秦潇冒死救她，也不过是符合了她的仁义心肠的江湖形象，或者，也只是因为自己锦衣卫的身份特殊罢了。
　　随后曲轻雪扶秦潇坐起，她开始运功想要为秦潇疗伤，秦潇则缓缓对她说：“没用的，逍遥门自古内力不回流。”
　　这时曲轻雪才意识到自己身体无恙完全是因为秦潇在救了她之后，还为她用内力疗伤了。
　　自己该是多么愚蠢啊，如此迟钝。
　　“不用内疚，你伤的太重，不及时疗伤会有生命危险。”秦潇摆了摆手，想要站起来。
　　“快赶路吧，天亮了戎兵会发现我们的。”秦潇又是一脸凝重。
　　曲轻雪却仍伫立在原地，她久久注视着秦潇，于是做了一个决定。
　　她郑重道：“秦潇，从现在起，你不用护送我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有恩于我，我无以酬谢，如能顺利回朝，那时逍遥门责难于你，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所以，你…就此请回吧。”
　　“你一个人是回不去的。”秦潇阖上双目摇了摇头。
　　“就算我回不去，也不用你护送我了。”曲轻雪说着看向秦潇一身伤，继续低语：“更何况，我与你无亲无故，我不想欠你人情债。”
　　“我承诺过，送你出山。”
　　曲轻雪看到秦潇固执，就更不愿意让她跟随，再因为自己而受更多的牵连。
　　“秦潇，你伤成这个样子，还有你的玉箫都碎了，你拿什么保护我？那杆萧……一定价值连城吧，值得么？”
　　“九华麓玉，这玉石天上地下仅此一块，我取玉石炼成这支箫，它的名字叫——箫重奏。意在无论怎么毁坏，它本就不是一鸣惊人，辗转反复，才有今天。新生即重生，重生亦新生……所以，它自会有重生时。”
　　曲轻雪听着感觉有些难懂，秦潇认真说起话来还真是仙气凌然。
　　“还有，曲轻雪，为什么你会觉得，当我负了伤，当我失去了兵器，就没有办法保护你。”
　　令曲轻雪感到诧异的是，秦潇这次竟然直呼她的名字，从没有庶民敢直呼她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