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春风又一年》293

2、第 2 章

　　尤言恭急急赶到驿馆，却被告知九皇子不在馆内，再加细问，才知尤俊达去了知州府。一刻不敢怠慢，便寻著路找了尤俊达。

　　知州魏先得了通报，道是尤言恭门外等候，忙是去迎。尤俊达见儿子来到，正色坐著，端茶而饮。尤言恭对著魏先道声有礼，在往里走，便见尤俊达直直坐著，面色不爽。

　　魏先见气氛不妙，打著圆场，“同知大人请坐，今日下官请二位大人来，便是商量後日龙王殿看春会。”

　　“那便有劳魏大人了，後日我父子二人需是先伴著九皇子郊外迎春，实在是无空可用，看春会之事还请魏大人多加费心。”一言一语，尤俊达都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魏先虽是心中有些不快，暗骂几句老不死，脸上却是堆著笑，一口应下。

　　尤俊达瞟了一眼呆呆坐著的尤言恭，看他那傻样，脸色一黑，正想开口，话到嘴边碍著面子又生生咽了下去。

　　尤言恭偷瞥几眼尤俊达，只当自己却是不该，低著头，如此在他爹眼中根本就是一脸孬样。碍著在他人府中，不好发作，尤俊达又嘱咐了魏先几句，便拉著尤言恭出了知州府，免得再在这里给他丢脸。

　　刚出知州府，不过才走了几步，尤俊达再是忍不住，开口就斥道：“大白天的发什麽楞？一天浑浑噩噩糊里糊涂，若不是今日九皇子不在馆中，这怠慢之罪我看你看怎麽扛！”

　　尤言恭不敢作声，只得赶紧应著。二人先回驿馆问了李清去处，得知人还未归，只得嘱咐侍从几句，便带著尤言恭回了尤家在临清的别馆。

　　一路上尤俊达免不得数落儿子，心道此子虽是庶出，但因原配膝下只有一女，不得不好好栽培此子，哪想尤言恭生性太过憨实，有些木讷，官场之中尔虞我诈，这性子怎生了得？每每训斥过後，尤俊达一肚子闷气，却也无可奈何。

　　二人回到别馆，尤俊达打发儿子回去休息，实则是不想看了生气。这正中尤言恭下怀，被爹训斥数落，虽说是在家中，但面子上仍是挂不住。

　　尤言恭进了房，往肚子里灌了几杯茶，才缓过劲来。疲惫的倒在床上，他突然想起今日见到的慕子清，才不过见了一面，那人的影子却是深深印在脑中，挥之不去。他理不清这种心情，便不愿再想，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消片刻，本就劳累的身体，让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好像是做了个梦，尤言恭似乎见到了早逝的母亲，清秀慈祥的脸上挂著淡淡的微笑，自己还似幼时般窝在她的怀中，听她哼著异族的小调。

　　弱弱喊了声娘，女子笑著亲上了他的额头，抚平他的乱发，女子柔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念著：色及空兮自古，空兮即色皆然。人能解脱色空禅，便是丹砂炮炼。西子梨花褪粉，六郎落瓣秋莲。算来都是恶姻缘，何事牵缠不断。

　　尤言恭听不懂，只是搂住母亲，那女子轻拍著他臂膀，哄他入睡，又轻轻嘱咐，“言儿，你与常人不同，如果未遇那人，必是一路福泽；若遇那人，半生坎坷。娘不能时刻伴你左右，给了你这样的身体，却无力助你。”女子眼中含泪，疼爱的抱住儿子，“万事。。。小心。”

　　“轰隆”一声，尤言恭被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转眼向窗外看去，原是雷後落雨了。春雨沥沥，打在院中，倒是有几分春天的气息。似是梦到去世的母亲了，尤言恭揉揉惺忪睡眼，坐起身来，脑中还留有母亲说的话，斟酌几下，竟是如自己背诵过一般，不能忘却。

　　初春仍是有些寒凉，披衣下了床，倚在门边看著雨景，不由自主哼著母亲教的曲子，心中莫名伤感起来。想起自己在家中虽是长子，却不受爹和大娘的喜爱，只为传宗接代，扩张尤家势力，才被爹提拔。只有年幼的妹妹与自己交好，甜甜的叫著哥哥，那抹轻灵的身影总是在身侧嬉戏，他的秀儿才能让他在那个压抑的家中获得一丝喘息。

　　不愿继续再想，转身回了床，拿过床头的书，读了起来。又忽然记起明日与慕子清的约会，心情仿佛有些好了，看著枯燥的诗书，竟也能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