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舞风清》苏零

49、四十八

　　化香居表面上也只是个普通的店铺，只是不大的店面后面有个小门，直接通向后面的大宅子。
　　墨清一进门，原本正在给别的客人介绍香料的一个伙计就把手里的活交给了另一个人，很恭敬的一个手势，示意墨清跟着他走。
　　化香城本就是乌国为数不多的气候比较适宜的城镇，至少没有漫天风沙，而且可以种植一些比较高大的乔灌木。这化香居的后府，更是香气弥漫，绿树成荫。
　　小伙计在一扇房门前停下。
　　“要我，进去？”墨清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房门。
　　伙计点头。然后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留下墨清一脸的莫名其妙。
　　走上台阶，走近房门，墨清顿了一下。房间里很静，没有一点人声动静。“咄咄……”出于礼节，墨清还是在房门上轻叩。
　　等了很久，依然没有回应。
　　真是，这个乌彦到底在搞什么……难道是他在风涧争夺王位争夺得郁闷了，于是也要挖一个坑让墨清也跟着郁闷郁闷……
　　“吱呀……”木门一推即开，顶部的灰尘纷纷扬扬，几乎落了墨清一脑袋。“咳咳……”忍不住掩起口鼻轻咳。这间房间貌似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连带这扇房门，都是经年不曾开启。
　　房间朝向很好，阳光满满当当的洒落进来，看上去很亮堂。只是明显一直都没有人打扫，桌椅地面上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踩进去，甚至一个个脚印宛然。
　　墙上挂着一幅画，很醒目的位置，墨清一踏进里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幅画，很普通的装裱，四下的纸张已然泛黄，卷轴的位置同样积起了厚厚的灰尘。
　　画上的人物是一个女子，寥寥数笔，只是一个简单的轮廓，却已勾勒出一种绝代的风华。女子站在树下，眺望远方，似乎在等待什么。看不出表情，或者说画师根本没有去描绘她的表情，只是那份空白却为那个女子平添几分清冷。
　　空余沉寂的等待，无休无止。
　　视线从画卷上移开，安在墙边的桌案，上面架着一柄剑。
　　乌木剑鞘，繁复的花纹一路蔓延至顶端，最上面刻着一行小字，同样繁复的字体，墨清看不懂。只是她可以确定，这不是乌国的文字，如果是凤舞，她一定认得。
　　墨清忍不住把它取下，握住剑柄，“呛……”一瞬仲愣。
　　本以为这样考究的剑鞘里面装的一定是铸剑名家大师之作，起码也应该是稍稍上得了台面的东西，谁晓得，竟会锈迹斑斑，血痕蜿蜒。
　　已然干枯多年的血渍，几近发黑。
　　手掌忽然传来奇怪的触感，墨清忍不住把注意力转移到剑柄上，那里刻着一个字，如果不注意，根本不会注意到。
　　——一个“墨”字，伴随着依旧繁复的花纹。
　　这是一个标志，墨清很熟悉，墨老爹的剑柄上有，墨大少爷的剑柄上也有。但凡墨家人手头的兵器，都有这样一个标志。
　　唯独墨清没有。
　　因为她的名字至今都没有出现在墨家的族谱里面。
　　“猜猜看，这柄剑是谁的？”身后忽然传来不怎么陌生的声音，伴着清晰地脚步声，由远及近。
　　墨清回头，就看到乌彦风尘仆仆的脸。
　　他不是应该在风涧为他的皇位奔波么，怎么奔着奔着奔到这来了。
　　“我知道兰菁肯定拦不住你，所以我就把最好的大夫带过来了，反正，你们几个这段时间无论如何不能出现在风涧城。”
　　“为什么？”
　　“你想看几万大军，兵临城下逼宫的情景么。”乌彦依旧一副不怎么上心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是可以吓死几车老百姓。
　　“……你倒是胸有成竹。”墨清重新又盯着手里的剑，很仔细的看，才发现这其实是一柄不错的剑，只是沾染了太多的血迹，又长久没有擦拭的缘故，“这到底是谁的？”
　　“墨桓。”
　　“那又是谁？”
　　“你爹。”
　　“……”墨清很有冲动拿手里的剑把身后那个满嘴胡言乱语的人扎成个刺猬。
　　“那是事实，当然，你可以选择不信。”乌彦挥了挥手，外面立刻有侍女进来擦桌子抹椅子，送上沏好的热茶一壶。
　　“……那画上的女人是谁？”如果乌彦来一句你娘，墨清保不准真会把他钉在墙上。
　　“你可以选择先把手里的剑放下。”乌彦端着茶杯，完全看透了墨清的心思。
　　“那……墨筠到底算怎么回事？墨桓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一瞬间，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墨老爹。
　　“这实在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可以坐下来听。”
　　“……你可以挑重要的说。”
　　“好吧。其实很简单，就是你娘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敌国将领，并且爱上了他。简单吧……”乌彦端起茶杯，很优雅的喝茶，“很俗的故事。”
　　“……”墨清无言，相当中肯的评价。
　　“当然，这个故事还有一个更俗的结果。你娘的痴情得到了回报，将领爱上了她，并且承诺相守一生。但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一意孤行的结果，就是被家族驱逐。”
　　“可是，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墨清不会忘记她娘亲的孤苦无依，那种黯然神伤的眼神。
　　“因为墨桓还没撑到化香城，就死了。致命的一剑被刺在腹部，被他自己的剑刺的，就是现在你手里的那一柄。”
　　沉甸甸的重量，因了那些曲折纠结的过往，越发拿不住手。
　　“谁下的手？”剑刃上的血渍在眼里变得鲜红，空气中仿佛弥漫血腥。
　　“墨筠。”
　　“哐……”沉重的乌木剑鞘坠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为……为什么……”墨清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剑鞘，甚至没有蹲下去把它捡起来的力气，“明明，墨家已经放过他了……”
　　“得不到，就要毁掉。墨筠和墨桓虽然是双生兄弟，但在这一方面，墨筠远远要比墨桓来的狠。”
　　“……什么意思？”墨清的手掌撑着台面，声音里是止不住的颤抖。
　　“我想你应该懂。我比你大十岁，我见过你娘，也碰巧远远看到过你爹。你跟你娘长的一模一样，而凤舞……给人的感觉，和你爹一模一样……”
　　“……”所以墨老爹特别宠爱凤舞，甚至是一种纵容。
　　“喝口热茶休息一下，你脸色看上去很糟糕。”不知何时乌彦走到了墨清的身边，还替她倒了杯水。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多？”冰冷的指尖接触到温热的杯壁，又是止不住的颤抖，热气似乎进不来，隔绝在一片冰冷之外。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她带大的。”

作者有话说

　　明明我自己的感觉很好。。。为什么会是这样子的呢= =
果然。。。写长不是我擅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