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舞风清》苏零

47、四十六

　　四十六
　　微微晃动。
　　墨清的意识是一瞬的恍惚，貌似昨晚和落弦聊到很晚，但到底聊了什么，完全一片浆糊。
　　而后又睡得特别死，连太阳啥时候升得很高也不知道。
　　马车正以缓慢的速度前行着。
　　墨清拍拍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点。抬手就看到手腕上挂着的小布袋，就是落弦昨晚给她的那个。
　　她有挂在手上么，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车厢里除了墨清，没有人。
　　一把匕首，静静的躺在落弦昨天一直坐着的位置。就是墨清送给她的那柄。
　　触手一片冰凉。
　　昨晚的一幕幕逐渐清晰，潮水般涌来，墨清的眼底猛然一滞。
　　半晌，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难得她心肠那么好，想帮人帮到底，可惜人家不领情。
　　掀起帘子，驾车的只有阿多一个，另一个侍卫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听到动静身子猛然一震，回头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打量了下墨清的神色，然后重又把视线落到眼前的山路上。
　　墨清微微垂下眼帘。
　　阿多他们虽然没有开口，但想也知道他们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的。
　　她墨清本来就不是什么王孙贵族，一方富甲，也许走在乌国大街上连个路人甲乙丙丁都不如，莫名其妙来保护她这么个麻烦已经够烦的了，还要附带一个捡来的。
　　“我们离青枫镇还有多远？”青枫镇就是兰菁等墨清的地方。
　　“……半天。”
　　“辛苦你了。”
　　既然所有人都不希望墨清趟这趟浑水，甚至包括落弦自己都不希望，那墨清乐得轻松。
　　路是自己的，别人勉强是没有用的。
　　这是墨清的娘亲常常挂在嘴边的。
　　所有的选择都是自己决定的，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不要去怨天，不要去怨人。
　　墨清深信她娘亲是对的。
　　所以，当初她没有插手凤舞的选择。现在，她更没有理由硬是把着落弦不放。
　　有些人希望依靠别人，有些人厌恶。这不是墨清能改变的。
　　闭上眼睛，鼻尖依旧是若有如无的淡淡香气，布袋里蔓延开来。
　　真是，既然要走的干干净净，干嘛留下这东西。

　　青枫镇其实是个小村落。
　　很小很小的村落。
　　小到从小镇的着头，可以看得到那头，看得到村口的石柱，看得到门槛上的灯笼。
　　镇上的人很少，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老弱病残，连一个年轻人都看不到。
　　阿多说这个镇的土地很贫瘠，种出来的作物很少有卖的出好价钱的，所以这里的年轻人一批又一批离开了这里，寻找更好的生活。留下来的老人要么走不动了，要么对这片土地有感情，舍不得离开。
　　兰菁让阿多带话，她看到青枫镇的村民太过辛苦于是想留下来帮点忙。
　　墨清虽然觉得兰菁突然的善良有些让人意外，但是人人都有头脑发热，脑筋搭错的时候，更何况，兰菁她毕竟是在行善助人。
　　只是墨清怎么都没想到，见到兰菁的时候，会附带见到另一个熟人。
　　明明阿多说，这里没啥年轻人。
　　“……”她完全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突然出现的华凌。
　　“……”华凌看着墨清面无表情的脸手足无措，悄悄拉兰菁的袖子。
　　“你拉我也没用，我说了，咱殿下那里我可以帮你解决，也许还能求他帮你。但是你自家老大还是你自己解决。”兰菁扔下这几句话，就开始往墨清来时坐的马车上丢包裹。
　　大包小包迅速堆成一座山。
　　“这是干嘛？”墨清直接忽略杵在一旁的华凌，对着那小山发愣。
　　“伟大的乌彦殿下怕你不习惯着穷山恶水的艰苦环境，想尽全力帮你改善一下，于是，什么都有。”兰菁白眼，加了一句，“这是他的主意，别找我。”
　　“……这些东西留给这里的村民得了，我又用不到那么多。”墨清环顾了下四周，残破的墙垣，几乎挡不住风雨，干枯的河道，几乎看不到几点绿意的田埂。
　　比想象中的还惨。
　　“我就等你这句话。其实一半我已经分掉了……”兰菁吐了吐舌头，扯过依旧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华凌，“走，你不是怕你走了以后没人照顾阿嬷么……好了，现在又有玛奇照顾，又有那么多的吃的用的，不用担心……快拿去给她。”
　　墨清记得那个原本和阿多一起的侍卫的名字就叫玛奇。
　　“……”她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华凌接过那大包小包，看了墨清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转身跑掉。
　　……那丫头啥时候那么矜持了。
　　“她……怎么了？”墨清朝着华凌消失的方向，皱了皱眉。
　　在看到华凌的一瞬间，墨清就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瘦了一大圈，下巴明显尖了很多，脸色也不是很好。身上衣服倒是干净，只是头发乱糟糟的，好像刚从草堆里钻出来。
　　现在看来，不仅人瘦了，性子也变了不少。原来那天不怕地不怕，都敢扇墨清耳光的丫头片子哪里去了。
　　“那天路过青枫镇的时候，我只是无意中扫了一眼，觉得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女孩子的侧面不知怎么的有点眼熟，就多留心的一下。谁晓得居然是她。”兰菁叹了口气，身体靠在马车车壁上，却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破烂？”
　　“我一点都不夸张。说破烂已经是客气的了，她那衣服已经跟破布没啥两样，硬是给缝起来，几乎分辨不出颜色。我就是在那里看到她的……那个时候，她在地里拔草。”兰菁指了指一片瓦砾堆之后，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那里是一小块菜地。
　　“怎么会……”
　　“一开始我一直问她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成这个样子的。可她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僵了好几天。后来我看这里的村民生活太惨，就拿包裹里的东西分给他们，然后，华凌来找我，来道谢……”满是惋惜的语气里夹着些许心疼，“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被人下毒，已经出不了声了。”
　　“……”墨清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那个笨丫头被你骂回去之后，在路上遇到一个商队。那个商队据说常年走这条路，那里的头子答应带着她穿过拾荒岩。”
　　“商队为什么不走大路偏偏穿沙漠？”
　　“可惜那个笨丫头就想不到这一点。其实那个商队根本不是一般的商队，那丫头也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卖什么的的，只知道半路有人想抢商队的货，结果就在他们的食物里下毒。那个头子看华凌饿得头昏眼花，可怜她分了点吃的给她……于是中招。”兰菁眼神暗淡，视线散落在干裂的土地上，“幸好那个那丫头没好意思白吃别人很多东西，否则，我们根本见不到她了……”
　　“……”墨清听到远处有动静抬头，刚好看到华凌从一处破得不能再破的茅草屋里走出来，手拂过面颊，似乎在擦眼泪。
　　“幽国有很多很可怕的毒，无色无味，无从辨别却见血封喉的毒药比比皆是。幸好下毒的人怕被人察觉用的量很小，很分散，否则，不可能只是哑了那么简单。”兰菁也看到了华凌，看到了她的小动作，于是摇头，笑得苦涩，“那个阿嬷，是她救了奄奄一息的华凌。然后她们就一直生活在一起。那丫头不是没有亲人么，她已经把阿嬷当亲人了。”
　　“要不，我们过两天再出发……”就算迟早要分离，多团聚一天总是好的。
　　“是阿嬷希望华凌早点离开。她快不行了，不想身边还有牵挂……”

作者有话说

　　更完这张我先去修文。。。啥时候再更。。。不知道。。。
T T。。。啥时候我写长篇能像写短篇那么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