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舞风清》苏零

14、十四

　　夜风微微有点凉。
　　不知道是不是在不该睡觉的时候睡了太多，夜色渐沉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有睡意。
　　本来想到外面走走，但想到万一被小翠逮到那耳朵非要被啰嗦的掉层皮不可，于是作罢。
　　墨清叹气，她这个主子怎么做的那么窝囊。
　　明明肩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她简直就在那蹉跎……
　　“咄。”有东西打在窗框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墨清抬头，华凌的脑袋从窗框子边上冒出来，十足做贼的样子。
　　“有人在捉你么？”墨清不由觉得好笑。这丫头从她醒来那天就不见人影，距离现在都快十天了。
　　现在，却毫无预兆的冒了出来。
　　像从地里长出来的。
　　“我只是怕被你打出去。”华凌讨好的笑着，却连一点想要进来的意思都没有。
　　“我干嘛打你出去？好好的门不走偏偏喜欢爬窗……”沏茶的时候，身后微微的一阵风，一眨眼杯子已经没了。
　　人却又回到了窗边，只是盘腿坐在窗沿上。
　　“你不怕摔你坐那好了。但如果你砸了杯子，乖乖跟小翠认错去。”言下之意，要她背黑锅，门都没有。
　　暗暗炸舌，这丫头的轻功简直成神。如果不是她几次事先出声，墨清一点都没有把握能找到她的行踪。
　　“墨清，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这边墨清还在暗自出神，那边华凌却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突然的一本正经。
　　“哎？”墨清被她没头没脑的话搅得完全摸不着头脑。
　　“因为我的冲动害你受伤，又把你一个人撇下害你伤势加重。然后再之前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兴师问罪……”一条条数过来，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墨清的脸上面无表情，她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样，华凌一直觉得墨清是一个很没心没肺把别人的感情胡乱糟蹋的人……
　　“不会，你很好。”墨清看着一脸吃惊的华凌，好心的加了一句，“比我好多了。”
　　这样直来直往的性格是墨清羡慕不来的事情，有话就说，藏着掖着自己憋得辛苦，别人猜着也辛苦。
　　“……有么。”
　　面对华凌明显不信任的语气，墨清不置可否。她不常说话，可她不屑说假话。
　　“之前小舞让你急着回宫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墨清忽然想到了别的。凤舞在墨府住了已经大半个月了，每天绝大多数时间都和墨清在一起瞎蘑菇，弹琴，画画，逗鸟……
　　清闲的不能再清闲的样子，可是按道理她应该忙的焦头烂额才是。
　　“恩？”忽然的转变话题，华凌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小舞一直把大把时间话在我身上，太子那边没问题么？”墨清自然不是想打探凤舞到底想怎么解决邱石吟，她没资格也没能力管。
　　她只是不想成为绊脚石而已。
　　“没啊。本来这次就是计划好要在墨府呆上一段时间的，太子殿下答应的。这里也是殿下的家啊，回来探亲有什么不对……”
　　“也是。”墨清叹了口气，探亲啊……也是，除了探亲还能是什么。
　　她还傻傻的为可能耽误了凤舞的计划而内疚。
　　“墨清……你的表情让人看了揪心……”华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莫名其妙的人轮到了墨清。
　　“感觉，就是感觉，别问我为什么。”问了她也不知道。只是忽然这么觉得了。虽然墨清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她就是觉得不一样，“对了，你是不是和纪长安纪将军很熟？”
　　“纪长安？”墨清又是一愣，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愣了半天，“哦，那个木头。”
　　睡了好长一觉她的脑袋有点不好使。
　　“木……木头。”华凌舌头打结，“人家很受欢迎的好不。”
　　“……”不过也是，这次凯旋，他是功臣中的功臣，自然想巴结的人多得数也数不清，“我哪里和他熟了？”
　　“咦？太子殿下在动脑筋让陛下赐婚哎……你居然还说不熟。你老爹都没提反对意见……”
　　回答她的是漫天的茶水和摔成四分五裂的茶杯。
　　“这是你砸的，不关我的事……”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太子不可能做对他没好处的无用功，老爹一直都是站在他那边的，纪长安也是他一手提拔的，这样的赐婚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
　　墨清受忙脚乱的抖衣服，擦桌子。
　　“太子殿下说要给纪将军一个惊喜。”华凌不明白这个消息为什么会让墨清吃惊到惊慌失措的地步。
　　吃惊是应该的，毕竟这消息很突然。只是，不至于会带着厌恶的眼神，虽然只是一瞬。
　　“这是哪门子的惊喜。”墨清快疯了，难不成她老哥也在里面插了一脚，还来试探她的口风……“连话都没说一句，怎么成亲……”
　　“纪将军人很不错的，你不用担心……”
　　“不是这个问题。”墨清觉得她长那么大，所有的头疼烦恼一股脑的全部砸了过来。
　　忽然想起曾经墨宇灏跟她提过要给她定一门亲，那时她的回答是——随便……
　　报应来了。
　　“凤舞殿下也说，相处着相处着，默契什么都会出来的……”华凌还是搞不明白，成亲这种事本来能做主的就是少之又少的。
　　“小舞她……”胸口没来由的一窒，闷闷的痛，就像那个时候掉到湖里，透不过气。
　　“殿下怎么了？”
　　“……算了，没什么。”墨清闭上眼睛，很深的吸了一口气。
　　凤舞支持这门亲事怎么搞的跟这门莫名其妙的亲事本身更让她受不了。
　　不过站在凤舞的角度上来说，这门亲事看上去确实不错，也算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纪长安是不错，有才华，有能力，年纪轻轻就已立下赫赫战功，前途不可限量。最重要的是，他是个温柔的人。
　　有责任，有担当。绝佳人选……
　　也许在别人看来，只可能是纪长安看不上墨清，而轮不到她挑三拣四的。
　　可事实是，她从没想过成亲这件事。
　　这种事情在她眼里无聊得很，连花时间考虑考虑都懒。
　　伤口也跟着莫名其妙的再次痛起来。
　　“殿下一开始还跟太子殿下反对来着，可是……”华凌眼里的为难一目了然。
　　“我知道了。我不怪她。”墨清弯腰，捡碎片。
　　貌似上次见到华凌的时候，她也把杯子给砸了……
　　她差点又忘了凤舞现在的身份，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华凌忽然开口。这个问题她闷了很久，差点没把她憋死。而她不敢问凤舞。
　　殿下看上去温柔，可板起面孔来的时候，鸡皮疙瘩瞬间排排坐。
　　“说。”
　　“我本来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殿下，或者是她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你不愿意原谅她。可后来又觉得不对。”华凌跳下窗台，很努力的把想说的表达出来，“我甚至觉得你可以为她死，为她做任何事，同样，原谅她无论她做了什么……”
　　“……没那么严重吧。”墨清失笑。
　　接着，她笑不出来。
　　“我觉得，你对凤舞殿下比对亲人还好……当然，殿下也特别在意你拉……我说不清，反正，好奇怪。”

作者有话说

　　我又有了修文的冲动。。。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