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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7章 ...

  •   他的头疼得要命。
      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有人用粗鲁的动作把他丢到一张柔软的床上,前额的伤处被抹上了些清亮的膏制物。痛楚总算是稍稍减轻了,虽然并未就此彻底消失,但至少能够让他暂时忽略其存在,更容易沉入安宁的睡眠里。
      不过德拉科并没有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一直总有些声音在他耳边萦绕,吵得他不得安宁。
      起先是有两个人在他不远处争执——他们似乎全然不顾他这个饱受痛苦的伤患的存在,说话声越来越大。之后不久,又传来一声清脆的、类似陶器碎裂的声音。这彻底唤醒了德拉科那飘忽于半梦半醒之间的意识。一时间,他顾不得从前额处传来的愈发清晰的疼痛,猛得从床上跳了起来,用力拉开了用以遮挡他人视线的挂帘。
      在帘子被拉开的一瞬间,德拉科听到了一声响亮的爆裂声。他左右转头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人影的轮廓,直挺挺地坐在自己的病床上。
      “你在吵什么!”德拉科恶狠狠地从牙关中挤出几个音节,“知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点?”
      借着从医务室那几扇巨大的窗户落进室内的月光,德拉科发现坐在那张床上的竟然是波特。
      “这不关你的事,马尔福。”波特生硬地回答他。
      “确实不关我的事,哪怕是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校医院而不是礼堂。”德拉科冷冷地挖苦说。
      作为一个病人,他该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可一想到要在波特面前做到心平气和,这难度堪比让他去驯服一匹野生的鹰头马身有翼兽。而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他的头疼得越发厉害,从伤处传来的疼痛几乎都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德拉科忍不住抬手撑住自己的脑袋,只是顾忌着面前的波特,他还是强撑着咬紧牙关,咽下那几乎快要脱口而出的□□声。
      “你没事吧?”
      德拉科隐约瞥见坐在床上的波特不安地动了动。他怀疑有那么个瞬间波特似乎是想跳下床来查看他的情况,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强迫自己继续坐原处。
      “你被那颗游走球砸昏了,”波特继续硬邦邦地说,令人意外的是德拉科没有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任何的幸灾乐祸,“庞弗雷夫人说你有点脑震荡。”
      凭借他那点可怜的实习治疗师的经验来判断,德拉科敢说他现在绝不止是脑震荡这么简单。他不断地深呼吸试图缓解剧痛,同时余光突然瞥见了波特的右胳膊,它正滑稽地被吊在了它主人的胸前。
      “那你为什么就在这里?”德拉科艰难地从牙关里挤出这句,他需要说点什么来转移自己对疼痛的注意,“格兰芬多的明星球员今晚难道不该在公共休息室被人拥护着庆祝比赛的胜利吗?”
      不用想,波特肯定会趁着他被游走球从扫帚上打下去的工夫抓住飞贼。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出了他使用的这个称呼中透出的浓浓讥讽,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波特的脸猛地涨红了——即便此时室内的光源只有从窗外透进的几缕淡淡月光,德拉科也还是确认了这一点——总之,他的这副混杂着气恼与尴尬的神情无疑在向德拉科表明,伟大的救世主并不想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幸运的是他也再不用回答了:校医院外的走廊里忽地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德拉科又瞟了眼仍呆坐在床上的波特,两人竟在这一时刻诡异地达成了一种默契。波特迅速向后仰身重新倒回床上,德拉科则以自己最快的动作扑上属于自己的病床并裹进了被子里。可是他在躺下后才发觉他忘了把拉开的人帘子恢复原样……算了,至少他能看见到底是什么人会在大半夜匆匆忙忙地拜访校医院了。
      在德拉科躺回去的一秒钟之后,医务室的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率先进入德拉科视野的是一个高瘦的披着花白胡子的背影。邓布利多背对着他,以倒退的姿势进入病房,跟着他一道出现的是麦格。他们两人好像抬着什么东西,并在进入医务室后把那东西放在了距离门最近的一张床上。然后麦格就匆匆去办公室找庞弗雷夫人了,留下邓布利多一个神情严肃地注视着病床上那个像是雕像一样的……
      在看清映在月光中的那张写满了惊惧的面孔之后,德拉科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他急忙用被子捂住嘴巴防止校长发现自己还醒着。紧接着,他也顾不得额前仍在作痛的伤处,小心地变动一下躺姿,便于自己能更好地去观察那个与他隔着五张床铺的被变成石头的倒霉蛋。
      德拉科脑中没有多少与那张脸有关的记忆,但是那台卡在他僵硬的手指间的麻瓜相机让他想起了自己曾在火车上见过这个瘦小的一年级新生。德拉科还记得,在之后的分院仪式上,他被分进了格兰芬多。
      不久后,麦格带着在睡衣外披了件夹克的庞弗雷夫人出现了——她居然没被波特讲话弄出的那番动静吵醒,这真是不可思议——她们快步走到病床前,庞弗雷夫人立马俯身开始检查那个变成石像的学生。麦格在一旁紧张不安地向她叙述自己与邓布利多发现这个学生的经过。
      面对第二名受害者,三位教职工的脸上都显现出同样的凝重。忽然邓布利多也倾下身,稍稍用力,取下了那孩子手中的相机。
      “他会不会拍下了攻击者的照片?”麦格急忙问。
      德拉科在心底暗自嗤笑一声。这回是连老麦格都有些病急乱投医了,那家伙手里的可是一台麻瓜用的相机!
      即便理智告诉他想要从一台麻瓜的造物中得知罪魁祸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在看着邓布利多用他细长的手指撬开相机后盖的短短几秒内,德拉科心底莫名生出一股不切实际的盼望。
      可惜——其实也是理所当然地——他的期望落了空。
      就像是在狭小的相机发生了一场小小的爆炸,一股白烟凶猛地从机器内冲出。与之一同弥漫在室内的,还有一股塑料烧焦后的刺鼻气味。
      “天呐……”庞弗雷夫人低呼一声。她的脸色顷刻间变得几乎与月光一般苍白,“居然全部熔化了……”
      “这意味着什么,阿不思?”麦格忧心忡忡地看着邓布利多教授。
      “这意味着……”邓布利多缓缓地说着,他说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像是锥子敲打在德拉科的脑子里,使他的头,并非他的伤口,又一次开始隐隐作痛,“密室,确实又被打开了。”

      第二天早晨,德拉科从病床上醒来时发现波特已经出院了。安置着那个被石化的新生的病床和他一样周围拉起了防止窥视的隔帘,而前来帮他做检查的庞弗雷夫人则明显透出些心烦意乱。
      德拉科的恢复情况不如她的预期——这可能和他昨晚又是动怒又是进行了剧烈的活动(快步逃跑后跳回自己的床上)有关,结果德拉科又被强制要求在医务室多留了一个晚上。等到周一他走出校医院的大门时,格兰芬多新生、麻瓜出身的科林??克里维受到袭击的事已经传遍了城堡的每一条走廊。
      尽管天气已经转晴,可自周六起就盘旋在霍格沃茨城堡上空的那团阴云却始终没有散去。一年级新生们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学生中还渐渐流传开护身符与辟邪物的黑市交易。
      这其中并不包括斯莱特林的学生。
      克里维被袭击一事仿佛再一次印证了密室的继承人针对的仅是麻瓜出身的巫师,因而接受过血统筛选的斯莱特林们大多都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受到攻击——包括之前担心自己的猫担心到食不下咽的伯斯德——他们照旧无所顾忌地在校园各处闲逛,甚至还有闲情对着那些带着乱七八糟的护身符在校园里走的人指指点点。
      “喂,隆巴顿,你挂在胸口的是什么玩意儿?”潘西就曾大声地在走廊里对隆巴顿袍子上那条正在腐烂的水螈尾巴发出嘲笑,“不过和你还挺相配的不是吗!”
      他们在公共休息室愉快地说起这个笑话。但德拉科没有参与其中,他只是一个人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翻阅着他的《与母夜叉一同度假》。
      到目前为止,他仍没有从父亲处收到万圣节那天寄出的那封信的回信。
      其实德拉科对此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就在与格兰芬多队的比赛前夕,马尔福家的猫头鹰曾给他稍来了一张出自母亲之手的短笺。纳西莎在信上说德拉科那位远居北欧的祖父近日身体抱恙,于是她与卢修斯不得不出这趟远门前往探望。母亲还满怀歉意在信中提及,他们这次可能会在祖父的家中逗留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德拉科很可能要一个人在留在霍格沃茨度过今年的圣诞。目前他的父母都忙于出发前的准备工作,至于他向卢修斯抛出的那些有关密室的疑问,也只能等到他们暂时安顿下来后再提。
      起初德拉科并不着急。其中一个原因是忙碌的训练分散了他的大部分注意,让他没有丝毫精力去思考有关那四个球以外的事。但是在与格兰芬多的比赛结束、弗林特将训练次数恢复到正常的一周一次之后,德拉科就发现他在空闲时间很难不去想这些……尤其是当他与波特一同在校医院目睹了克里维的惨状之后,那些之前他无暇顾及的不安与畏惧又悄然冒出了头,开始逐步蚕食他本就稀缺的耐性。
      渐渐地,德拉科发现自己竟开始有些懊悔于曾经的他对那些袭击事件表现出的冷血与漠不关心。即便时光已经倒退,一切都可以重来一次,他却没有得到任何亲历者的优势,只能被动地、眼巴巴地继续等待父亲那封不知何时会来的信,并祈盼自己能从父亲写下的只言片语中寻找到一些有效的蛛丝马迹。
      十二月的第二个星期,仍没有得到消息的德拉科按照母亲之前的安排在斯内普带来的圣诞节留校名单上签了字。
      “真遗憾,”斯内普离开后,二年级的学生们也鱼贯离开公共休息室前去上魔药课。德拉科刚钻出石墙,诺特就从后面追了上来,同情地对他说,“看来今年你得留在霍格沃茨过圣诞了?”
      德拉科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他早已经不是会为了圣诞节不能回家而随便发脾气的年纪。
      “那么,”诺特凑到他身边,他似乎想制造出一种密谈的氛围而刻意压低了声音,“你还没有收到马尔福先生的那封有关密室的信?”
      德拉科知道诺特同样写过信询问他的父亲有关曾经密室被打开过的事,就在洛丽丝夫人出事之后。可惜诺特先生了解的也不多,更何况他还在信中反复向诺特强调的“安分守己,别多管闲事”,因而他们没能从诺特的父亲的口中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就有一个参杂着浓浓不快的声音加入了谈话,“又是密室?”紧接着,声音的主人也跟着挤到他们两个中间,“我真搞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这么热衷于谈论这些,”布雷斯半是疑惑半是抱怨地问,“难不成是想找到那个继承人,然后给斯莱特林挣个什么……特殊贡献奖之类的?”
      “别傻了布雷斯,我们才犯不着做这种事。”诺特说,还是他一贯用的漫不经心的语气,“我的意思是,继承人想要净化学校,减少一些麻瓜出身的巫师,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坏处,不是吗德拉科?”说着他移过眼神,仿佛是想寻求德拉科的认同似的。
      德拉科笑了笑。他极力使自己的笑容里透出几分轻蔑,这样他就可以避免去回应这个讨厌的问题了。
      和他不同,诺特只是觉得密室的故事很有趣。是啊,对西奥多??诺特而言,这些发生在身边的触目惊心的袭击事件,和老彼豆写得那些童话故事没什么两样。毕竟……他们就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
      他们很快到了地下教室。进门后德拉科离开他的两个小伙伴,径自走向位于教室一角、靠近魔药储藏室的那张桌子。自从上节课高尔不小心把他熬出的那锅泥浆样的玩意儿溅到他完美的咳嗽药水里后,德拉科就恼火地带着自己的坩埚换到了这个角落里。斯内普也没说什么,毕竟斯莱特林在魔药课上总是享有一点点的特权。
      今天他照旧去了那个位置,打算享受一个半小时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时光。只是在坐下后不久,德拉科就感觉到有什么人来到他身边的那个空位旁。德拉科起初还以为是诺特,想继续他们在走廊里没能聊完的那个话题。但他扭过头,看见竟然是乔丝,怀里抱着《魔法药剂与药水》,有些局促地站在刚被她拉开的那张椅子旁。
      “呃,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她试探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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