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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第二十一章

      门忽然打开,几个粗暴的侍卫闯了进来,一把拽起地上的郑渊,不顾他身体的虚弱,连拉代扯把他弄了出去。

      转过了一个又一个回廊,到了回凤殿的正殿,正殿的门大开着,居上坐着的正是魏国的皇帝,他侧面的是回凤殿的主人,魏灵均的母亲丽妃。

      知道是魏王来主持一切,郑渊心里一宽,这个人不会对他怎样的。虽然他还不知道扣在他身上的罪名到底是什么。

      侍卫将他推进屋中,一阵眩晕席上心头,郑渊只能由着这股眩晕栽在地上。耳边听得丽妃低柔、婉转的声音,说出的话确让郑渊不由得一阵寒战,“请陛下给臣妾降罪,是臣妾看护不周让宁儿出了这样的事情,虽说有疑凶在此,可是臣妾终究是难辞其咎。”

      原来是安宁公主出了事!只怕就在他刚刚离开以后!

      魏王说道:“爱妃不用自责,你身体微恙不能陪同原不是你的过错,如今身体还没有大好,先不要太激动了,只是……单凭时间就订了郑渊的罪也有些不妥。”

      郑渊的胃中空空如也,想要好好思考一下,可是头中仿佛有千斤重石压得他难以喘息。

      听得丽妃又开口说道:“臣妾实不敢妄定郑公子罪过,可是时间巧合的让人不得不起疑心,何况宁儿是臣妾儿媳,又深得均儿喜爱,如今出了这种事儿,要臣妾如何面对均儿?只能封锁一切,等陛下定夺了。”

      一番话说得厉害无比,却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郑渊只能苦笑了一下,凝住心神,细细思考到底是谁要害他?

      这才想起原来有许多没有注意过的小细节,他也没有留意,怪不得要把楚安宁困在回凤殿的深处,怪不得出来的时候来引路的太监也没有,怪不得想问路的时候,一个人也看不到,只怕他在回凤殿找出路的时候就有人暗中动手对付楚安宁了。

      只是现在楚安宁是死是活?如果是死了,那么问题反倒简单了,因为无论是下药还是直接行凶,当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就算没有人证,从尸体身上也验得出致死的物件;就怕如今楚安宁正在昏迷又没有让他转醒的方法,想要给自己洗脱罪名真是难上加难。

      想通这些,那么想要陷害他的人就不言而喻了,只有一个人可以让整个回凤殿的人都为她服务——那就是魏灵均的母亲丽妃!

      推想起来她要陷害郑渊的原因也不难理解,一来,魏灵均对楚安宁的迷恋日深,如果不想办法除去楚安宁对魏灵均始终是个威胁,这样下去,只怕魏王会废了魏灵均的太子之位转立其他皇子;二来如果要对付楚安宁必定要承受来自魏灵均的愤怒,他本来就与丽妃的感情不慕,丽妃要下手当然要找个好的替罪羊,何况这个人是郑渊,他和楚安宁本是魏灵均的两个软肋,除掉他们才能保证魏灵均成为一个没有弱点的君王;三来,只怕丽妃对他早就怀恨在心了,初时和魏灵均在一起还没有损害她的利益,可是如今郑渊投靠魏王,魏王虽然态度不明,但是不召郑渊侍寝的时候也鲜少会去其他妃子那里,当然来丽妃这里的时间也大大减少了。她隐忍至今只怕就在等这个机会吧。

      想通一切,郑渊心中隐隐有些害怕,他并不担心魏王会听信丽妃,可是他太了解魏王了,那个因为利益什么都可以牺牲的人,丽妃是他不能动的人,一旦揭露出是丽妃所为,楚国必不能善罢甘休,而如果处置丽妃,势必导致玳月族的反弹,为今之计只有弃卒保车,何况在魏王心中郑渊始终是魏灵均的一个威胁呢?

      想想有些心冷,甚至不想在多辩解什么了。全身的力气都已抽空,郑渊只觉得自己太累了,无论是要他应付来自那方面的压力,他都尽力了,如果能够就这样死去或许也好吧。

      忽然有侍卫踢了他一脚,“陛下问你话呢!”

      回过神来,费力的抬头看着坐在上面的人,他的一句话可以操纵人的生死,他会不会心软放过自己?

      坐在上座的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似乎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郑渊,你自己有什么要说的吗?”

      郑渊勉力坐了起来,“陛下,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想知道太子妃现在的情况。”

      “哦,安宁还在昏迷中,既然你没什么好说的,那么朕也不想多问了。”又转头看向丽妃,“这个人朕要先带回去,听候发落,安宁你好好照顾,至于均儿那里能瞒着就先瞒着吧。”

      丽妃有些慌张的站了起来,“陛下到带走郑公子吗?”

      郑渊心里一宽,知道魏王是不会杀他了。

      就听魏王言道:“这人既然是疑犯,朕自要带回去好好审理,爱妃身体不适,就多休息休息吧。”

      有人扶起地上的郑渊,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回凤殿。

      回去后,魏王并没有提审郑渊,只是把他困在一个房间中,可是食物的水平到是直接提高了。可以说他在这里并没有受到虐待。

      完全没办法探听到外面的情况,只有任由自己在这里焦急的等待,想瞒住魏灵均太久是不可能的,现在的他连郑渊也摸不透,魏灵均会相信楚安宁的问题是由他造成的吗?楚安宁在昏迷,他被囚禁,魏灵均会采取怎样的措施呢?

      门被打开了,一个面无表情的侍卫走了进来,“郑公子,陛下让我带你去见他。”

      郑渊赶快收拾好一切跟着来人走出了囚住他半月之久的房间。

      其实他也很想魏王召见他,哪怕是最坏的结果,从那日魏王的表现来看,应该不会要他的性命,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来人将他带至魏王的书房,郑渊放宽心神,既然是来这里,那么意味着不是审判兴致,到底魏王用了什么办法保下他?

      一进门,郑渊大吃一惊,魏王的样子憔悴的几乎让他不敢认了,眉头深锁,双目无神,看他进来,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疲惫,只是淡淡的开口,“你没事了,真凶已经伏法了。”

      郑渊看着面前这个人,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映。“陛下……,郑渊冒昧请问,是何人意图谋害太子妃?太子妃如今身体可有大好?”

      魏王盯着他,半晌开口,“也不必瞒你,太子妃去世了。凶手是齐国派来的奸细,意图挑动我国与楚国之间的矛盾。”

      真是荒谬可笑的借口,郑渊心里知道是丽妃想要一箭三雕对付他们,魏王用所谓的齐国奸细来给他脱罪也算煞费苦心了,只是太子妃已经昏迷,没有什么威胁性,为什么忽然去世了呢?按说丽妃已经达到目的,再害死楚安宁只会让事情变糟,那么又是谁动手杀了楚安宁呢?一阵寒意席上郑渊的心头,早就知道上面坐着这个人行事决绝狠辣,万没想到在见过他犹豫的样子后,他又一次不容情的下手,能轻易的杀死楚安宁的,只有这个人。他这也算斩草除根了,楚国国力未复,这样的借口他们只能先接受,何况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派楚安宁乱政的目的,这样的结果他们也只能哑巴吞黄连咽下这个苦果,只是魏灵均那里能接受这样可笑的理由吗?

      这样的理由连郑渊都觉得可笑,如何让魏灵均相信?

      有些疑惑的看看魏王,他的疲惫之意更浓,眼中却多了些森然之色,隐隐有威胁之色,“怎么?这样放了你还有不满吗?”

      郑渊慌忙低头,“多谢陛下还郑渊清白,只是太子那里……”

      魏王无意识的会了挥手,用手指敲着桌子似乎在想着什么,半天开口说道:“均儿已经被我扣了起来了。”

      郑渊大惊,不知该如何开口接话,耳边听得魏王幽幽叹息,“均儿是太冲动了。他听到你被囚,太子妃又昏迷难治,几乎要逼宫了,让初儿抓到了把柄,如今朕也无法保住他了。虽说他多年征战有功,可是这个太子之位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坐下去了。”

      郑渊只能沉默,在被困住的时候,他想过很多中可能,这种无疑是最不好的一种,偏偏魏灵初很多对付魏灵均的招数都是他交给的,如今真的让魏灵均失去地位,甚至自由,郑渊的心里只有难耐的伤痛,那个人不该是被关住,他只是从出生开始平顺太过,对于宫廷的权力倾轧他还没有毕业,也许经历过这些,他会成长吧,只是魏王还会给他翻身的机会吗?

      魏王看着他脸色的变幻,一缕不易觉察的嫉意飘了过去,这快两年的时候里,郑渊的心中始终只有一个魏灵均,而他不该做那个嫉妒自己儿子的人。

      收拾好心情,魏王再一次开口:“朕不能明着就这么放了他,否则初儿一党会用此借口更加对付均儿。朕要你好好想想,该怎样不露声色的放了他们,包括扣起来的魏灵均和袁焕靳。还有朕要你送这个人情还有一个缘故,你要他们发誓,在朕有生之年不要起兵篡位,如今朕势必不能把皇位传给他,但是他终究是皇位的最佳继承人,朕要你保住他的实力,如果他与朕正面对敌,他还太年轻,到时候两败俱伤只会便宜了别人,你做得到吗?”

      郑渊看着这个男人,还有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吧,毕竟已经是五十几岁的人了,已经经历不起骨肉的相残了,他是在逃避吧,等着自己死后就不用去想自己儿子互相残杀的悲剧了。

      忽然间,郑渊有些同情他,这个人也老了,属于他俯瞰天下的日子不多了。

      “郑渊一定竭尽全力把此事办妥!请陛下放心!”

      对面的人疲惫的挥挥手示意他出去,刚刚要掩上门,就听到里面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他似乎病得很重,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想要放走魏灵均他们不是什么难事,魏王虽然不能明着出面,却在暗中支撑一切,很快就布置好了一切,只要放走袁焕靳,那魏灵均要走脱就是很简单的事儿了。毕竟现在掌控铁血兵团的是袁焕靳,魏灵均已经好久不曾亲自带兵了。

      这一日,阴沉沉的天气,重重的黑云低低的压在头顶,今日放走袁焕靳,只怕与他们都是再见无期了吧。

      身后的侍卫都已安排停当,拉开沉重的囚室大门,眼前竟然有些发暗,过了片刻才看清眼前的一切,袁焕靳没有受什么刑罚,只是单纯的被囚在这里,身上象征性的用一个锁链困着,并没有牢牢的勒入身体,看到郑渊进来,他有些疑惑。

      郑渊也不答话,上前把锁链开开,一人身材和袁焕靳相似的人走了进来,面朝墙壁,被锁了上去,袁焕靳这才知道,郑渊原来是要放他离开。

      不等走出去,他一把拉过郑渊:“太子殿下情况如何?”

      郑渊微微摇摇头,“如今他已不是太子,困住他的地方我也做了安排,只能你一出去就和他离开临淮,这里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灵均做事太过狂傲,你要时时规劝他些,不要事事依顺着他,这样趁着时局未稳,任意乱来总要吃亏的。”

      袁焕靳仿佛一下子没有理解,“你……不和我们去吗?”

      郑渊有些凄然,“我已说过,从我离开开始,与他再无可能。铁血兵团和灵均都要托付给你,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陛下活着一天,你和灵均就不要带兵回来夺权!他身体已经出了问题,只是一直压着不让别人知道,就是等也不会很久,你们可以先去南面的重镇——潘复镇,在那里养精蓄锐,楚国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旦战争一起,你们完全可以借机东山再起,要耐心,再都等些时日,属于灵均的最后都不会少!”

      顿了顿又说:“至于大皇子那边,陛下会想办法压住他的,他自己也知道他没有能力铲除你们,他也在等最后掌权的时刻,无论如何,让灵均一定忍住。再多等等,这些本该都属于他,只是不要再冲动。谋定而后动,经过了这一切,他该知道怎么做了。宫廷权力的斗争,就是这么难测,言尽与此,多说无意。就请袁将军早些离开吧。”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他,只怕再看他,自己就会不顾一切的改变主意,随他去找魏灵均,随他去天涯海角。

      身后人默默无声,半晌说道:“见到灵均,你可有什么话要代给他?”

      郑渊淡淡开口,“只有一句,从此萧郎是路人。”

      袁焕靳的脚步声已经远去,一滴泪从郑渊的眼角落下,那不是他的真意,可是他只能这样说,他解下了魏灵均身上的束缚,却在自己心上套了一个沉重的枷锁。

      从此萧郎是路人啊,本来是说女子的,为什么他的心也同样那么痛?那么苦?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郑渊反复念着这样两句,竟然有些痴了。

      一年后。

      魏王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一天最多可以理事一两个时辰,这天魏王将郑渊叫到身边,“朕知道让你一直跟着朕是委屈你了。”

      挥手止住郑渊的插话,“不用说了,朕都明白,朕能保住你的日子不多了,如今也该放你回去了。朕听说郑国的太子之争正是白热化,你就去吧,朕会告诉你朕在郑国的势力分布。就当是这些年的补偿,趁着我还能做主,回郑国去吧。均儿和初儿的争斗不该再由你承受苦果。”

      “陛下……”

      “不要说了,去准备准备吧,后天你就启程回国吧。”

      郑渊终于还是没说什么,退了出去,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有站在可以平视魏灵均的地方才能让他永远不放弃那分感情,就是没办法得到他永远的爱情,也要他一生不能忘记。

      车轮滚滚,这一次是载着他离开这个国家,这里的四年有过甜蜜、幸福,更多的是痛苦、无助,还有对世事历练的成长,他再也不是那个带着些许涩意的少年,如今的他为了权力可以付出一切代价,那些是他必须抓住的。

      车辕滚一周,就离他更远一点,掀开帘子,向后望望,仿佛到处都有他们相处那短短时日的幸福。依依难舍,只怕相见无期,再见我的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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