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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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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睡到晌午才起,也没什么胃口,悄悄拉了红绡说:“你去弄两套男装,我们出府去。”
红绡哪里肯依,知罗又保证道:“放心,一切有我呢。”
知道拗不过她,揣了些银票只得跟着。出了府,知罗立刻红光满面,兴奋极了,左看看右瞧瞧,对什么都好奇的紧。
玩儿了一阵,有些饿了,看见拐角处有家很大的店,招牌上写着“如玉酒楼”——有意思,伸手拉了红绡走进去。
酒楼设计得果然别致,走上二楼寻了一处坐下。
“二位客官,想吃些什么?”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过来问道。
“你这儿有什么好吃的?”
“客官是外地人吧,在都城没人不知道我们如玉酒楼样样儿菜都是美味,再加上我们老板自己酿制的如玉酒,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
听这店小二拼命吹捧,倒是想尝尝到底是怎样的人间极品,便指着对面的一桌,说:“那你就给我们上和那桌儿一样的菜,再来壶如玉酒。”
“二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的如玉酒一日只卖一百壶,且是上午五十下午五十。这第一百壶已经被那二位客官买下了。”店小二指着靠着窗坐着的两个人。
上楼的时候,知罗就看到了他。一个腰上别着剑,另一个手边放了把纸扇,喝着酒,正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她也毫不示弱地拿起茶杯举了举,那人笑意更浓。
其实,知罗一上来,那人便注意到了,面如冠玉,唇似涂丹,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好奇地张望,心里不禁感叹:好个英俊的小生,若非他不好断袖之风,定被那小生迷了去。
却见她走了过来,双手揖了揖:“二位公子,不知在下和在下的朋友能否和二位公子共饮这壶如玉酒呢?”
“不好意……”佩剑公子刚想要拒绝,纸扇公子把扇子轻轻一点,阻止了他。
“多谢!”知罗毫不客气地坐下,伸手给自己和红绡倒了酒,轻轻抿了点,叹道:“果然好酒。”
“在下玄武,这是我的朋友赋离,”那纸扇公子指了指佩剑公子,又道:“不知公子大名?”
知罗看看那个赋离,面无表情,肤色黝黑,身形健壮,想必武艺不错。
而那玄武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她的眼睛带着兴味,一身月白长袍包裹着较好的身形,当真是个英俊非凡的男子,而眉宇间透着贵气,腰间别的玉佩一眼便知价值连城,看来非富即贵。
“鄙人苏罗,幸会。”瞧见玄武又看向红绡,便接着说:“这是我的书童,小潇。”
玄武点点头,说:“我看苏公子不像本地人,不知家乡何处?”
“……我,我老家在……中国。”
“中国?”他微微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随即笑道:“请恕在下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我老家在很遥远的一片土地上,那里和这儿完全不一样。”
“看得出来,你很爱你的家乡。”
“……嗯,”知罗不想纠缠在这个问题上面,“那你呢?”
“我就是都城人,但是云游四海,居无定所,这才回来便遇到苏公子。”
“哦,回来省亲?”
“算是吧,一是家父思念的紧,二是回来拜见哥哥嫂嫂。”
“原来如此,”玄武云游四海,听听他一路见识也好,问道:“想你定是去过许多地方,可曾去过日西国?”
“哈哈,正是从日西回来。”
“真的?快给我讲讲!”
玄武见这苏公子睁大双眼瞧着自己,丝毫不掩兴奋之情,便说:“日西非常富饶,国人皆善经商。除京都外,最繁华的就是和昭觉相邻的莫云。商贾在日西虽不算贵族,可地位却很高,也很受尊敬。日西把商人作为聪慧的代表,而事实上日西的族人都有一个不普通的头脑……其实这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在我看来,那绝对是个可怕的国家,如若可能当不与其为敌。”
知罗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曲悠扬的曲子打断了。静静的聆听了一会儿,喊来店小二,问他:“何人抚琴?”
“回客官,是我们老板。”
“哦,你们老板可真是有趣的人。酒酿的好,名字取得更好,还弹得一手好琴,果真是妙。不知可否为我引见?”
“这……不瞒客官,老板甚少见客,容小的问过我家老板,您请稍等。”
说完,店小二便匆匆离去了。顷刻,他又快步走到桌前,说:“敢问客官,何以说这酒的名字妙呢?”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美人如花酒如玉’,纵有如花美人,不如如玉酒一杯。可惜,”知罗瞥了瞥琴声传出的雅间,“听琴声,你们老板似乎没那么洒脱,‘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看来这‘玉’尚不如‘花’啊……”
只听琴声戛然而止,不一会儿,小二便带了四人到门口,红绡和赋离却被拦在了门外:“二位客官,实在抱歉,我家老板说只邀请这二位公子。”
玄武和知罗挥了挥手,让他俩守在外面。进了里间,知罗环顾了一下四周,陈设甚是简单,只有桌上摆着的酒暗示这儿有人。
不远处的屏风后有个人影,他们互看一眼,走到后面。那儿正坐着一个一袭浅黄长袍仙人般的中年男子,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在他周身镀了一层金边,知罗觉得有些晃眼。
“二位公子不必拘谨,请坐。”声音也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坐下后,各自报了家门。
老板叫荀珏,其他并未多说,对于知罗的言论也只字未提,只是和他们弹琴话风月。一曲终了,知罗有了兴致,便主动要弹首“高山流水”。
琴才抚到一半,就听到门外赋离唤了声,玄武走出去,片刻后,回来说:“苏兄,荀老板,玄某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有机会再和二位畅谈,就此告辞。”
离开之前,玄武把腰上的玉佩取下交给知罗,吩咐若要寻他,拿着玉佩去“武钱庄”找老板即可,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玄武走后,气氛一时有些沉默,知罗继续未完的曲子,说:“荀老板可知这首曲子还有一个故事呢。”
“哦,愿闻其详。”
“有个古人叫做俞伯牙,是个一代杰出的琴师,但是,真心能听懂他曲子的人却不多。这首‘高山流水’就是他所作。一日,伯牙乘船沿江行进,停泊在岸边过夜,看到良辰美景,雅兴大发,抚奏起了‘高山流水’。当他弹到曲意高山时,有个人在船外赞叹‘善哉,峨峨兮若高山’,弹到曲意流水是,声音又叹道‘善哉,洋洋兮若江河’。这个人名叫钟子期。伯牙遇到知音很高兴,二人结为生死之交,约定伯牙回程时再来切磋琴艺。谁知,等他再来时,子期已病故。伯牙悲痛欲绝,痛感世上再无知音,在子期墓前弹了首充满怀念和悲伤的曲子,然后把琴砸碎,终身不再抚琴。荀兄以为如何?”
“‘高山流水’果然妙不可言,只是……这个伯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终于觅得知音人,却又失去了。如若没有遇到过子期,也许还会怀着希望等下去,可是,现在却只剩下绝望了……”
回去之后,知罗一直在想他说的话,伯牙幸或不幸,该如何论断呢?她不明白,绝望和无止境的希望,哪个更让人痛苦呢?
知罗觉得有些累了,吃过饭就早早的上床睡了,迷迷糊糊中又听到了笛声。复又坐起身,吹笛人似乎今天心情不错,跟着他和了一曲,而那笛声又是突然就停住了。
一连三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管自己睡得有多熟,总能很清晰的听到笛声,仿佛是从她心里吹出来的,把整颗心溢得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