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牙》天下杂谈

45、篝火晚会

　　噶尔玛索诺木换了短身骑装重新回到场上，头缠上红色丝带。
　　鼓角一鸣，所有的竞技者牵马来到出发点；鼓角再鸣，竞技者纵身上马；鼓角三鸣，只见所有竞技者同时脱缰，草原上骏马奔腾，蹄声震撼，丝带飘扬，五彩缤纷。
　　噶尔玛索诺木跃马扬鞭，如一只离弦之箭。罗什扯动缰绳，紧紧跟在噶尔玛索诺木身后，恍惚之间，王子们看到两个身影冲到了前面。
　　噶尔玛索诺木的黑马步伐稳健，耐力也好，人和马配合相当默契。七月正是草原的雨季，前段时间也一直在下雨，不显眼处，尽是淤泥和溪径。跑在前面的黑马和棕马脚步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就在这时，棕马猛地向前一迈，前蹄重重的落在尚未从泥沼中提起的黑马后蹄，黑马‘嘶’的一声长鸣，罗什趁机夹紧了双腿，棕马加快了速度，向前奔去，超过了黑马。噶尔玛索诺木并不急着追赶罗什，他稳稳的控制住缰绳并未慌乱…
　　帐篷这里的观众皆翘首远望，只见身影渐行渐远，只好怏怏的返回席上。
　　过了好一会儿，马蹄声渐渐传来，脚下的土地也跟着发出轻微的颤动，场上的观众又沸腾了！
　　“都思！都思！”
　　“罗什！罗什！”
　　顺治帝也好奇的站起身，红黄彩带正向着终点驰骋而来。
　　棕马在前面领跑，噶尔玛索诺木俯身贴近马鬃，在黑马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黑马耳朵抖动了几下，像是接收到了主人的指令，只见它在前面的小溪处一跃而起，黑马猛地向棕马靠近，罗什以为噶尔玛索诺木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连忙抓紧缰绳向另一侧躲避，棕马的马蹄踏进了淤泥里，“驾！”罗什狠抽马背，棕马还未从淤泥里拔出脚，黑马后蹄一蹬，泥巴迎面袭来，棕马受了惊吓。
　　“驾！”噶尔玛索诺木大吼一声。
　　罗什心中一惊，棕马逐渐与黑马拉开了距离。
　　“都思！都思！”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噶尔玛索诺木第一个冲过了终点。
　　罗什第二个冲过了终点。
　　过了一会，后面的竞技者才陆续到达终点。
　　根据规则，前十名才有资格参加后面的摔跤比赛，抓阄两两对决，噶尔玛索诺木和罗什都在各自的小组中胜出，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项比试——射箭。
　　射箭比赛的规则是两轮十箭，两轮为立射和骑射，每轮五箭，以中靶箭数的多少定前三名。
　　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射箭比赛结束，第二名和第三名显而易见，可是第一名却有两个，查看完箭靶的小太监无所适从的愣在当地，两个第一名？这样的情况没经历过啊！噶尔玛索诺木和罗什在两轮比赛中均是箭箭命中红心。
　　男人们在场外赞叹着两人的精彩骑射。
　　女人们在账内私语着两人的长相。
　　多尔衮靠在檀木椅上琢磨着对策。
　　济尔哈朗琢磨着对面多尔衮的心思。
　　顺治坐在龙椅上正犯愁。
　　三项比试结束，竞技者都回到了帐前等待，却迟迟不见公布结果。
　　顺治向多尔衮和济尔哈朗询问道，“两位王叔，有两个第一名，这可怎么办才好？”
　　多尔衮神思飘忽，也不答话。
　　“两个第一名…”济尔哈朗沉吟着，“从前而后，是有两个第一名，若是从后而前，就只有一个第一名了。”
　　“郑亲王如此说岂不是破坏了比赛规则？”多尔衮道。
　　“说到破坏规则，也是皇叔父摄政王破坏在先。本来是王族公子间的竞技，为何要罗什参合进来…”
　　多尔衮冷着脸，“郑亲王这是在责怪本王了？”
　　“本王不敢！本王不过实话实说罢了。罗什技逊一筹有目共睹，既然是娱乐，何不在蒙古人面前大度点？”
　　多尔衮铁青着脸，半晌才道，“宣吧。”
　　该如何宣？顺治谨慎的看向多尔衮。
　　“难道这样的小事还要本王拿主意吗？”
　　顺治帝思忖片刻，“宣噶尔玛索诺木、罗什、阿库奈觐见。”
　　吴良辅依言向账外高声喊道，“宣第一名噶尔玛索诺木、第二名罗什、第三名阿库奈御前觐见！”
　　蒙古人听见噶尔玛索诺木拿了头名，又是一阵欢呼…
　　顺治向三人赐了赏，为了顾及多尔衮的颜面，并没有赐噶尔玛索诺木巴图鲁的封号，顺治见多尔衮脸色渐有舒缓，然后对噶尔玛索诺木道，“噶尔玛索诺木，朕有一项特别的任务要交给你。”
　　“臣愿为皇上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顺治帝笑着摇了摇头，“不不！这次不是为朕，是为朕的十一姐。”
　　“臣请皇上吩咐！”
　　“今晚是那达慕篝火晚会，十一姐身边正好缺少一个得力的贴身护卫，都思身手不凡，朕今晚将十一姐交给都思守护，朕很放心哪！”
　　噶尔玛索诺木向顺治行了一个蒙古礼，“臣领旨！”
　　罗什垂首站在噶尔玛索诺木身旁，心里责怪自己，假如自己在赛马比赛中表现的更成熟一点，机会就不会眼睁睁的在手中流走，也不会辜负王爷的恩典了。
　　噶尔玛索诺木此刻也终于明白了罗什的加入，目的是什么，他很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庆幸自己站了出来，感谢长天生，让自己与爱情更近了一步。不过，这件事也向自己敲了一个警钟，有些事不能再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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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来临，篝火燃起来了。空旷的草地上，歌声笑声人语声渐渐多了起来。
　　吉尔格勒等了好久才看见穆晨曦，急忙站起身，跑到他身前，上下打量着他，“还别说，我选的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藏青色的颜色在火堆的映照下并不显眼，很符合晨曦一贯的喜好，“大清官员里，可没见着谁穿蒙古袍子参加晚会的？”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人送，皇上都说了，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你若不想今晚被灌醉，穿我送的蒙古袍子，正好可以避一避。”
　　晨曦身材没有成年蒙古人魁梧，正好袍子是按照没成年的男子样式做的，穿着很合身，活脱脱的一个俊俏贵族少年。
　　吉尔格勒伸手去摸晨曦小辫，晨曦一闪身，“你要做什么？”
　　“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这叫入乡随俗。”
　　吉尔格勒笑，“走吧。”
　　吉尔格勒和晨曦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因为晨曦是男孩发饰，又没有特别吩咐，侍女并没有给他桌上加酒，吉尔格勒对侍女道，“取一壶棘子酒过来。”
　　“不是不喝酒吗？”
　　“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侍女将棘子酒取来，给晨曦的斛里倒满。
　　“尝一尝！”
　　晨曦看了一眼斛里黏稠稠的橙黄色液体，确定那不是酒，在嘴边抿了一小口， “哇—，好酸！涩！”
　　意料之中的表情，吉尔格勒笑道，“大口再试试？”
　　“还要喝？”
　　“试试嘛！”
　　晨曦皱着眉，强迫自己咽下一大口，惊奇的问道，“甜的？酸酸甜甜的？”
　　吉尔格勒笑，“没骗你吧？这是棘子汁，果实很小，一粒一粒的，这也是它本来的颜色。”
　　“为何叫它酒呢？”
　　“酒能治病，棘子也可以。我们蒙古人若是咳嗽，肚子不舒服，喝点棘子酒，很快就好了。”
　　晨曦点了点头。
　　篝火旺了，悠扬的马头琴响起来了，吉尔格勒一脸的欢快，拉着晨曦就向火堆跑，围着篝火和蒙古人一起载歌载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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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罕郡王向舞池里望了再望，向自己的大妃问道，“那个不是阿都吗？”
　　大妃愣了愣，“是啊--”
　　“她挽胳膊那个，是谁家的孩子？”
　　大妃也是一脸的懵态，向身后的婢女吩咐道，“去打听一下郡主身边的那位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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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婢女在大妃耳边耳语了几句，大妃向察罕郡王道，“是京城里的官，听说是个翰林，皇上身边的红人。”
　　察罕郡王噢了一声，“娶妻了？”
　　“娶了！”
　　察罕想了想，“这孩子疯的很，以后你得好好管管了。”然后不再驻足，向酒宴方向走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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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会实在是太热闹，和四周的喧嚣不同，噶尔玛索诺木紧跟在十一公主身后，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
　　“公主要不要也下场看看？”
　　十一公主淡淡一笑，“不了。”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站着。
　　晚会才刚刚开始，时辰尚早，十一公主也不好提早些回去。
　　“在蒙古，篝火是爱情的见证。在篝火前，可以大胆的向心爱的人表达爱意！”
　　十一公主讪讪一笑，“是吗。”
　　噶尔玛索诺木指向那团火，无比的自豪，“你看！他们在夜色中寻找自己的意中人。喜欢就牵上她（他）的手，与他（她）共舞！”
　　“是吗。”
　　“是！只要他（她）不挣脱，就表达同意，会受到所有人的祝福！即便他（她）挣脱了，他（她）的勇敢也会受到尊敬！”
　　十一公主向那团火望去…
　　草原的晚会可比京城里的晚会有意思多了，吉尔格勒挽着晨曦的胳膊，在晨曦耳边喊道，“今晚你开心吗？”
　　晨曦和一群蒙古姑娘小伙儿围着场中的篝火跳着，唱着。晨曦靠近吉尔格勒耳朵，“开心！”
　　开心就好…两个人相视而笑。
　　十一公主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盯着场上起舞言笑的少年，恨恨而道，“下场！”
　　噶尔玛索诺木一愣，快步追上十一公主。
　　十一公主冲进起舞的人群，用自己的身体冲撞开穆晨曦和他牵手的蒙古姑娘。穆晨曦并没有牵那姑娘的手，只是拉着那姑娘蒙袍的袖角。
　　穆晨曦对突然降临的十一公主一脸的惊恐。
　　“继续跳啊！”十一公主提醒穆晨曦不该停下脚步。
　　吉尔格勒探头见是十一公主，幸灾乐祸的掐了下晨曦胳膊。
　　晨曦哪有心情理会吉尔格勒。
　　“牵我的手！”十一公主合着大家的脚步，向晨曦喊道。
　　晨曦去拉十一公主袖角。
　　十一公主用力一拍。
　　这劲儿大的…穆晨曦正在咧嘴，十一公主挽上了他的胳膊。
　　吉尔格勒挽臂在左，十一公主挽臂在右。就这样被两个女人架着，像个木偶围着火堆旋转。
　　噶尔玛索诺木静静的看着一晚上波澜不惊的十一公主，此刻脸上如此‘生动’，向身后的仆从招了招手，“去查查那个藏青色衣服的男人！”
　　穆晨曦不知道这个晚上曾被多少人暗里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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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小伙儿们都停下了舞步，接下来就是互相中意的男女单独去约会了。
　　晨曦低着头，向酸牛奶里撒炒米。
　　“蒙古衣服好看吗？”
　　“皇上准许的。”
　　“你穿成这样，是不是就没打算去参加酒宴？”
　　“是。”
　　十一公主清了清嗓子，“你…是不是更喜欢作蒙古人？”
　　晨曦一脸的严肃，抬起头直视十一公主，“公主有话不妨直说。”
　　见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刚才不是玩的很开心吗？”
　　“是很开心！”
　　十一公主对上他如炬的目光，“你是不是喜欢吉尔格勒？”
　　自己对十一公主的态度惯来是不卑不亢，就算是她误会自己，也不觉得有必要解释。可是她刚才分明提到了吉尔格勒！吉尔格勒也说过，十一公主对她很不友好！十一公主思维清奇，捉摸不到，但是指向明确，从不隐蔽，十一公主给自己的印象---任性妄为！很明确，她清奇的指向了吉尔格勒！穆晨曦不明白：为什么一样的事，她对陆宁儿就是同情，对吉尔格勒就是敌对呢？
　　切身遭遇提醒自己，蒙古的这三个月，一定不能让她向吉尔格勒发难。晨曦不得不委屈自己，解释道，“公主误会了，她是我的朋友，我们很谈的来，绝无其他！”语气也没有了先前的那股子咄咄盛气。
　　“可是我明明看见…”
　　晨曦手指着胸口，无比诚恳，“穿着这身衣服，他们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整个人都轻松了！在火堆前只管快乐的唱歌，快乐的跳舞，没有约束，是我太高兴了！高兴的忘了形！失仪之处还请公主包涵。”
　　晨曦温柔的语气，还有‘误会’、‘包涵’这样的话，让十一公主的心情突然变得美丽，他是在向自己解释吗？
　　十一公主很受用，缓声道，“那你穿成这样不是为了她？”
　　“不是！微臣是为了躲避喝酒。蒙古人太热情，微臣的酒量又太不济。”
　　十一公主抿着唇，手绞着衣服，“他们是热情……”
　　“公主你看！阿巴亥都思都站在那里很久了。”
　　十一公主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噶尔玛索诺木，又向周围搜寻了一圈，“你那个朋友也不知道哪儿去了，你等我一会儿，我让他回酒宴，我留下陪你。”
　　“别！别！”晨曦忙阻止她。
　　十一公主脸上的笑容散去，表情变得凝重，“你骗我的！你根本就不想我做你的朋友！”
　　晨曦忙抓住她的手臂，“不是！不是！你别急，听我说！”晨曦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靠近她道，“公主穿这身惹眼的旗袍留在这，我不是很快也暴露了吗？况且，那个阿巴亥都思陪了公主一晚上了，若让他单独回去，显得我们多没有礼仪？”
　　“真的？”
　　“真的！”
　　十一公主这才注意到与他那么近的距离，还有手臂上的重量，心里突然好慌乱。
　　晨曦察觉到她脸上的变化，忙抽回手，侧身向后退了半步。
　　“那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拒绝我的邀请。”十一公主红晕着脸，轻声说道。
　　“好。”
　　十一公主感觉脸上很热，不能在这里多待，“走了。”转身向噶尔玛索诺木跑去……
　　再说吉尔格勒，舞会结束，她正打算跟过去看热闹，大妃身边的贴身婢女挡住了她的脚步，“郡主！”
　　“姑姑？”
　　“王爷和娘娘要奴婢过来，请郡主过去用膳。”
　　“哦！”吉尔格勒遗憾的向两人走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吉尔格勒无精打采的来到酒宴，在大妃身边坐下…向追随的目光招了招手，那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吴良辅见万岁爷脸上有了笑模样，可算松了口气，总算是开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