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纸蜻蜓》皇鸢尾

22、第二十二章

　　“你不适合这里，尼芬.迦在等你。”她甜美的嗓音一直在我耳边环绕。
　　“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虽然以前没有仔细地看过这一片世界，但我没有任何后悔。不过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这么一次机会，我可不想就这么离开。”我笑道，顺便将手搭放在迦宽阔的肩上，手下微微一颤，迦面不改色的目视前方，眼睛却一直关注着加百列的一举一动。
　　“洛伊斯…”她痛苦地弯下腰，双手捂面道：“你要记得尼芬.迦，你不能忘了他，他很可怜，你应该知道的，你会知道他比你想象中还要难过。”
　　“难过？你指什么？”我抬起头，淡然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尼芬.迦，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不是你说的尼芬.迦，他也叫尼芬.迦。”
　　他们都一样，我也是。
　　“不，洛伊斯，你知道的，难道你不知道？”她吃惊地看着我，我从她眼中的血丝仿佛看到了以往的自己。
　　就是这样，充满不甘和无奈的爱的眼神。
　　“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应该是很久前了，人就是健忘，明明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一眨眼间什么也记不得了。”我苦笑着拍了拍脑袋，用力抓紧了迦的衣服。
　　她低着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突然抬头，快速走到我面前道：“尼芬.迦的孩子……离世了…”她涨红着脸，两眼怒瞪着我：“洛耐林和你一样，已经重新轮回了…尼芬.迦…想要你回去。”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我也只能听清楚几个字而已。
　　“原因呢，为什么非要是我。”我微微一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笑都变得这么难看。
　　不过与此相比，原来他还认为我仍然是那个渴望着他能够爱我的洛伊斯，我的心里也在嘲笑自己，如果真的是那就好了。
　　心中一阵苦涩，这次是苦到了心头。
　　“你还爱他不是吗？”加百列向上仰头，迦看着她浑身不停地颤抖。
　　我猛的搂紧他的腰，对加百列道：“你说的对，我爱他。只不过我现在已经不爱他了。”
　　迦扭过头看我，我冲着加百列鞠了一躬，这应是人类社会表达礼貌的行为，我曾见过我的儿子对我做过无数次。
　　我愣了愣，像这种不知不觉想到以往的事情越来越频繁。不过，尽管我的儿子早就已经死去，但我不得不承认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和尼芬.迦一样，都曾是一位父亲。
　　“我不会回去，因为我爱上了另一个尼芬.迦。”
　　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就连加百列听完我说的话脸色也苍白了几分。我有些得意的笑道：“这回是我来成为你的替代品。”
　　“胡说什么！”迦突然大声怒吼道，我不解的看着他，他气愤地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按原路走了。
　　我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对加百列道：“我先走了，尼芬.迦天使长那里就说，洛伊斯恐怕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希望尼芬.迦天使长能够早日寻得洛耐林。”
　　“难道你不想知道洛耐林为什么会选择重新轮回吗？”她漫不经心的说着，我顿了顿脚步，笑道：“洛伊斯如今只是一名人类，合不合格还不好说，但是我知道人的一生很短暂，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所以我或许对这种事早就已经没了兴趣。”
　　“你像个人了。”她笑道。
　　我点了点头，道：“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当人了，总会学到教训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洛伊斯，我希望你告诉我，你到底还爱不爱尼芬.迦，或者说你爱上了刚才的那个男人？”
　　“我不害怕别人笑我不知羞耻，我不害怕我和他的距离有多远，我不害怕我最爱的人在背后捅我几刀，我不害怕他把我当成了洛耐林。但是我怕了，我怕了他，他就是我恐惧的源头。”我低声道，“我爱他，一直都爱，但是我已经学会开口说我要拒绝他。”或许有的东西就是这么奇怪，一个人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放弃了，就再也没有了。
　　“他爱你。”
　　“他不爱我。”
　　“他一直都爱你。”
　　“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但是你爱他。”
　　“是，我爱他。”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多么明了。
　　“我要去找迦了，他刚刚生气了。”我抬起脚步踩着碎叶慢慢的走着，她没有跟上来，我也松了一口气。
　　迦就在不远处等我，他看见我来了，淡淡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我一听，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开玩笑的，抱歉，拿你当了挡箭牌。”
　　他瞥过脸，不再说话。我跟在他身后继续道：“那个女人就是竹？”
　　“是。”
　　“可她是天使。”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一名天使。”我眯着眼看着他有些慌张的脸，他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我皱了皱眉道：“你第一次见过的天使是什么样子的？”
　　他清了清嗓道：“是个婴儿。当时我听到有小孩的哭声，就顺着声音找了过去，当时他身后的翅膀还没长羽翼呢，肉嘟嘟的一团。”他笑眼看着我道：“他也有金色的头发，眼睛也和你很像。”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下脚步一脸认真的看着我道：“和你的相貌确实是有点像，不过那时他还小，如果长大了估计也和你一样美丽动人。”
　　我瞪了他一眼，哪有人用美丽动人形容一个男人的。再说了，天使的相貌大都属于美貌型的，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他说的也是不错的。
　　“后来呢？”
　　“后来？”他蹙眉道：“忘了，没什么印象了。”
　　“或许是你在做梦呢，然后梦到了小时候的我。”我笑道。
　　他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我笑着勾起他的下颌道：“你真以为是做梦啊。”
　　他怔了一下，然后拉着我的胳膊快步的回到山洞里。
　　一路上虽然有时候也会说些不清不楚的话，但他的速度一直很快，我不得不加快速度跟上他，我甚至怀疑到底是我哪一句话刺激到了他。
　　回到山洞的时候，黑眼正趴在地上晒太阳，它慵懒的伸了伸爪子，瞥了我一眼后，重新换了一个姿势。
　　我从它身边走过，他站起身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疑惑的看着迦，迦走过来摸了摸黑眼的耳朵道：“黑眼做了爸爸，他在认你呢。”
　　“那它的孩子呢？”我勾起头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幼小的黑豹。
　　“在另一个地方。”迦懒洋洋的说道。
　　我看着他将所有的包裹重新分类，他背对着我不停的收拾着，我绕到他的面前，看着他平静如水的表情，也没有想开玩笑的心情了。
　　我仰天长叹道：“还是住山洞好。”
　　他手下一停，紧接着头也不抬的问道：“山洞有什么好，明天我带你到山下看看，顺便买一点东西。”
　　我躺在床上漫不经心的回道：“好啊，我还没和别人一起去买过东西。”
　　“你一直是一个人？”迦抬头看我，我看着他的眼睛道：“是啊，一直都是一个人。”
　　迦很快地转移了视线，我看着他微红的脸，心情大好。
　　“你也是一个人，我们两个正好是一对。”
　　他低着头不再说话，我起身道：“不会亏待你的。”
　　他更加沉默了。
　　我忽然想到一句话：沉默是金。
　　我笑了笑看了看墙壁继续道：“我呢就负责养活你和孩子，你呢…”我走到黑眼身边，黑眼瞪着滴溜溜的眼珠子朝我轻吼了一声。
　　“你就负责好好爱我。”
　　“你是个男人，我也是。”他低声道。
　　“你只爱女人？”
　　“大概是吧。”
　　“那你爱我吗？”
　　“很喜欢。毕竟你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愿意住在这里的人。”
　　我咂了咂嘴，这里确实是过于简陋了，不过能有一个地方住，真的是很幸运，更何况还有一个可以说话聊天的人。
　　“其实我住哪里都无所谓，我还在树上睡过呢。当时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知道要做什么，而且什么也不会，要不是遇见了一个人，恐怕我已经被野兽吃了。”
　　说完这句话，我看了一下黑眼，黑眼委屈的看着我，然后趁我们都不注意的时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