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沙雕》平羌夜流

9、顾总们的“小情儿”

　　清晨的日光如同一头好奇的小鹿般悄悄探进房间，一蹄子踏在酣睡之人的额上。

　　唐怀素皱了皱眉，睡眠眼罩早已经被他蹭到了脖间，松松垮垮地挂着，他抬起胳膊遮住外面耀目的日光，侧了身体又要昏沉睡去，电话铃声却陡然响起。

　　是龚一先生的《潇湘水云》。
　　床上原本迷迷糊糊的人立刻清醒了，他眯着眼睛抓起枕头底下的手机，努力把睡醒后迷糊的声音伪装得清明。

　　“你好，哪位？”
　　顾淮大大咧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糖糖！是我！今天太阳不大，出来玩玩呗！”

　　唐怀素把手机举到面前一看：北京时间十点十五。

　　“……要出去玩不早点说？这都几点了？”他说话的口气变得懒懒散散，“万一我有约呢？”

　　“啊？你有约了？”对面的顾淮有点惋惜。

　　文艺废宅唐怀素顿时泄了气，咸鱼躺一般瘫在床上：“没有。”

　　这就是死宅的日常，从不联系朋友，似乎日理万机，实则快烂在家里了。

　　“那不就行了！我哥那这两天好像有个什么画展，是个华裔美国人，叫什么刘墉的。我听着怪耳熟的，他是不是演过电视剧啊？”
　　唐怀素翻了个白眼：“你说的那是宰相刘罗锅吧……人家是台湾出生的，挺有国际影响力的。”
　　“欸？那长得怎么样啊？”
　　唐怀素回忆了一下，犹豫道：“还不错吧，金丝眼镜，挺儒雅斯文的。”
　　“嗨！那不就和你差不多？我哥说他人挺好的，昨天还一起吃饭呢。要不然我们把他叫出来一起玩？”

　　话筒里静默了一瞬。
　　“喂？？？喂！怀素！你在听吗？”

　　“和我差不多个屁啊……”唐怀素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人家快七十了！！！顾淮！你是智障吗！”

　　————
　　中午十二点整，顾淮和唐怀素出现在一家私人画廊里。画廊装修以走简约风为主，黑白灰银四个色调，平时接一些小众展览，在一众小资文艺青年里有不错的口碑。

　　负责人立刻认出了这是顾家二少爷带着朋友来了，极其殷勤地把他们往私人休息室里领。
　　“两位用早餐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什么？”

　　顾淮看向身边的人：“糖糖你饿吗？”
　　唐怀素点点头：“不过吃得满嘴油去看展也不像话，我们吃点水果就行了，切好了顺便给我打包点，我懒得自己弄。”

　　他一边说，顾淮一边点头，唐怀素话音刚落，就听顾淮嘱咐那人：“弄点水果拼盘和饮料，给他带走的不要放香蕉猕猴桃火龙果。”

　　负责人连连应是，关门退了出去。
　　旁边侍应的人压着声音道：“这是新来的小情儿么？小顾总这么体贴？”
　　负责人眉毛一竖：“别瞎说，是不是不想要饭碗了！”

　　他急匆匆往后厨赶去，大顾总偶尔会在这里留客人吃饭，所以厨房手艺还不错。心里却也在八卦，唐家少爷不是在法国么？怎么回来了？

　　等唐怀素把水果一扫而空，提溜着手里包装得漂漂亮亮的外卖打开门时，却看见西装革履的顾渝搂着一个女人正在亲吻。
　　他快手快脚地把门关上，重新闪回休息室里。
　　顾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你绝对猜不到你哥找了谁。”唐怀素脸上有些捉狎的笑意。

　　“怀素也在这啊。”休息室的门下一秒被推开了，“大顾总”顾渝手里牵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大大方方地走进来。
　　他朝唐怀素点一点头，应该是知道被瞧见了。

　　“带怀素来玩也不早说？早饭中饭都吃了吗？饿不饿？”他言语里有些嗔怪，探头望向茶几，见一大盘水果剩不下几块才点点头。

　　身边的女人明显有些尴尬了，她扯了扯顾渝的衣襟，又冲两人甜美一笑。
　　顾渝反应过来，介绍道：“这是束露，露露这是我弟弟顾淮。”并不多说。

　　顾淮却有些愣住了，原因无他，这女人正是当日在餐厅里遇见的，当时是唐怀素室友的女伴。
　　唐怀素明知真相，却捉狭地火上浇油，他悄悄附耳：“按照陈睿说的，你哥好像被绿了欸！”

　　顾渝不知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迷：“怎么了？”
　　“没什么”唐怀素一脸正经，“觉得这位女士有些面善而已。”

　　但顾淮看见她像菟丝一样恨不得贴在男人身上的姿态，兄控之心熊熊燃烧了。
　　“周六晚上，你去城郊餐厅做什么，和你一起的男人”他咽了咽口水，“是什么关系？”

　　谁料那女人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眨眨眼睛：“那是杨嘉呀！你问问你哥，我和杨嘉能有什么关系？”
　　顾渝安抚地摸摸她的脑袋，扭头问弟弟：“你怎么认识杨嘉的？”

　　“啊？”
　　顾淮有些手足无措，哥哥并不像生气吃醋的样子。他伸出手指了指身边看戏的人：“是糖糖的……”

　　“室友。”本来倚靠着墙壁抱臂看戏的唐怀素立刻接茬。
　　“顾总又是怎么认识他的呀？”他笑眯眯问道。

　　“大学时候认识的，想让他来顾氏，人家不肯，自己单干了。现在干得也挺好，英雄出少年嘛！”
　　女人轻笑着捶了捶他的肩头：“好啊，原来你也打杨嘉的主意，这是和我抢人呐！”

　　“等一下”唐怀素听出了门道，“您大学毕业都多久了，他也就比我大两岁，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上学？”

　　“你不知道吗？他是P大少年班的啊，连跳几级，读完本硕就出来自己创业了。你们都是室友关系了，他没跟你说啊？”他低头看了看表，“现在刚好一点钟，中午这里闭馆，我带你们去逛逛。”

　　说完便开门在前头引路，其余三人逐次跟上。
　　P大少年班？就隔壁那沙雕？
　　唐怀素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顾淮也挤到他身边咬耳朵：“你没和我说过你室友这么牛逼啊！你不是说他文盲吗？还说他是啃老的死宅男？我听着怎么像是年轻有为的国家栋梁啊！”

　　“他是文盲啊！”唐怀素急了，闭着嘴从齿缝里吐出字来，“他连宫商角徵羽都念不对啊！”

　　束露在旁边掩着嘴笑，仿佛这是件多滑稽的事情：“小弟弟，杨嘉初中就参加各种国际比赛，拿了挺多金牌，然后直接进了少年班研究所，受到的都是最顶尖的专业培养，这些文艺类的东西不太了解，很正常嘛。”

　　她眼睛转了转，仿佛不经意地问道：“我倒是很奇怪，他挺高冷的一个人，怎么会找室友……”

　　唐怀素的脸色立刻挂了下来，不声不响地走到前面去了。

　　要说这租房的事情，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唐怀素不情不愿地回想起那天的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