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岁月》若狂

3、怀旧

　　警局、医院，一系列程序后，范羧带着缠满绷带的脑袋和简悦坐在车里看风景。午夜的山风是清凉而孤寂的，配着音响里传来的委婉乐曲相和成章。抬起头，似乎可以看见繁星下的风在舞摆旋转，美之哀之。范羧仰头靠着背垫，放在车窗外的手，有节奏地敲击着，双眼透过夜幕看向更深处，不知想着什么；偶尔烟雾从口中喷出，模糊了天空模糊了眼。简悦摇着手中的钥匙圈，用眼角偷偷地观察着他，曾经的她的他。这么久啦，为何看到他，心还会痛？为什么，还想着他，为什么……算啦，罢啦，都散了吧。

　　简悦轻轻叹出口气，在转首竟发现范羧正经地看着她，神色甚是认真。简悦回之一笑，低下头轻语：“咱们俩但凡单处时都是这样吧，你不是平时的你，我亦不是平常的我，很怪异……”

　　“看来这么多年，你还是没长大。是谁说的历练能让人长大，那人真是……”范羧停下来，笑笑，掐断烟火，“该回去啦！”引擎发动的噪音没有盖过他的细语，简悦后来常想，大概是因为当时她是用心去听的吧。他说：“没长大的爱能健全么？”她低声回：“用心去努力呢？”当时，他们都想用外界的干扰保留自己的面子、尊严，都以为曾经的低语只是他们自己心里的秘密；可惜，那时便已被他们彼此听到心里去了。只是……只是当时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走进熟悉的别墅，简悦微笑着接过范羧递来的冷饮，不经意的指间接触，引来俩人的心里一阵蜷缩，知识，都面不改色的沉闷。

　　范羧坐到对面，展开双臂架到沙发背上：“怎么会去那儿？我记得你一直很抵触那里的。”简悦耸耸肩：“我以为你今天不在……”话一脱口，两人都不再言语。今天是他生日，看她还记得。可是，该记得么？她不知道，只清楚自己现在很是尴尬。幸好，她的手机适时响起，解救它主人于两难中。简悦犹疑着，说了句：“生日快乐”便忙忙的跑到酒台处接通：

　　“喂”

　　（“……，我不会感激你的！”）

　　“不用，我揍他纯属心里垃圾超重，单纯的发泄而已。和你，没关系。……需要我付你钱么？毕竟当时他还是你的所有物。”

　　（“哼！”）

　　“我撂了。”

　　（“多此一举，他从来就没碰过我一分毫……”）

　　“我们都清楚……”简悦关上手机，憋屈的战抖。这世上的人都在演戏，有谁是真正的自己？

　　一杯酒从身后递来，简悦接过，自嘲般向后微送，“敬我自己”而后一饮而尽。酒过喉咙，刺激的眼泪肆横，“原来，我这人做的不是普通的差啊！”

　　“进去吧。”

　　简悦听着脚步远去深呼一口气，向前奔去，从后面猛的环住范羧；半晌，她幽幽道：“梭子，谢谢你的温暖，以后……我们还是避免见面吧！”松开手，她急急地拎起手包，几欲夺门而出。

　　“站住！简悦，你真ＴＭＤ的混蛋。”范羧气得不断点头，气结地大笑起来，“就这么讨厌我的怀抱？在‘放荡幽灵’里如此，现在亦如此？”

　　“你的怀抱太博爱，我没办法停留。”

　　“你是不是该说，你不是没靠过岸，只是来了又走了？因为我不是哪个可靠的港湾？”

　　简悦点点头。范羧拉过她，拽着她环视一边房子，从上至下，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没放过。“你看看，自己看看：这房子还是你离开前的样子，每周都有阿姨来打扫！”

　　“你没住这里？”

　　范羧楞了楞神，含糊地笑道：“怎么可能？这不得回忆一下老一辈人的生活方式么？”

　　简悦嘲讽：“老一辈？敢问是唐宗宋主，还是成吉思汗或是康熙、乾隆那种左拥右抱的糜烂颓废生活？”

　　范羧不以为然：“翻牌，咱玩儿的是翻牌制！……爱爱，你躲不开我的，躲不开的。还记得小时候去抽签，解签先生的话么？‘枝繁方才叶茂，泥沃方才根深。’你是枝，我是叶；我是泥，你是根。……咱们离不开彼此，即使无关情爱。……你走的哪天，我就搬到另一处别墅，带你来这，倒不是想玩什么忧愁神伤；不过因你有洁癖，我那儿有其他女人的气息，你不是受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