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子的复仇》朱一兔

4、第 4 章

　　B栋教学楼332室。
　　透进美术教室里的天光似乎更为暗淡了一些。分不清具体的时间，或者说，时间被此刻仍拥有强劲身体的个体毫无忌惮地摔打在地。并在心中不由地想着，这个一直让人们畏惧的对手，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自水龙头源源而下的水流冲散白色颜料盘里凝滞的诸种色块，袁湖子和黎镇南手上戴着橡胶手套站在清洗台前。身后的甄鹿斜靠在一张画架上，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耳朵上又重新戴起了耳机。
　　虽然计划还算是成功，但没想过甄鹿会一并过来…尽管甄鹿和湖子形影不离的程度有目共睹，可只是几分钟就可以了结的事情也必须要一起？女孩子们为什么会相互依赖到这种程度…？
　　镇南略略将目光转向身旁的湖子，湖子低着头正将洗好的颜料盘摆上晾晒架，并没有发现镇南在看着自己。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略显尴尬，镇南想了想，还是自己先开口聊点什么好了。
　　“那个，甄鹿同学，你在听什么歌啊。”他颇有些僵硬地半转过身，对半睁着眼的甄鹿说道。
　　被自己那么明显地讨厌，现在竟然又主动跑来招惹，甄鹿实在不知道为什么男生都这么少根筋。她挑起半边眉毛，冷淡地蹦出：“重分子”几个字。
　　“‘重分子’？我也碰巧听过几首，是个相当小众的乐团。”
　　“嗯。”甄鹿明显不想将话题继续下去，对她而言，和这类明显性格肤浅的男生每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
　　“那位主唱，据说是个相当的神秘主义崇拜者，常年戴着单侧美瞳是为了人为制造异色瞳的效果，就是传言变异人的特征…甚至夸张一些的新闻直接质疑主唱根本就是为人不齿的变异人，不过当然那只是anti们的一种抹黑方式…”没有指望对方会再继续回应，只当是自己给话题收场，黎镇南自顾自地将对这乐队仅剩的了解道出，不曾想此番不经意的言谈真正触发了听众的兴趣。
　　“哈？你说主唱的异色瞳和变异人有关？”甄鹿猛地直起身子，颇为认真地说道。
　　黎镇南着实被甄鹿的反应吓了一跳。
　　难不成她是重金属的死忠粉？听不得任何言语有辱主唱大人的那种？唉，说不定自己真地不要说话比较好……
　　“这不过是曾经无意间在猎奇性的论坛里看到的评论，不能当真的，毕竟其实我对他们知之甚少……”面对对面甄鹿颇为严肃的注视，黎镇南一边摆手一边紧张地解释道。
　　异色瞳。
　　一旁站着的湖子从刚刚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如今这间空洞教室里只听得流水不断顺畅洒下的敲击声。
　　从前她和甄鹿也不过一直觉得那种特殊的造型只是内心桀骜不驯的主唱的特立独行，或者只是他内心另类美学的实践，最简单地，只是为了看起来更加酷这样的原因，然而这些背后真实的原因竟是源于变异人。
　　主唱为什么会崇拜变异人？他见过变异人吗？为什么他会知道变异人是异色瞳的？
　　……
　　异色瞳。
　　他的眼睛。
　　湖子的胸口又再次感到一种致命的压迫。不需要再将那个画面在脑中回放一次，不需要再去好好确认一次了，她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眼睛，那双注视着自己的，异色的双眼。
　　“嗯...黎镇南，为什么你会知道变异人是异色瞳的？你还知道其他什么事情吗？”湖子突然开口发问。
　　这大概是湖子对自己说过的第5句或者第6句话？黎镇南没想到湖子会突然对自己发问，也没想到她第一次主动开口，所问的竟然是这么奇怪的主题。
　　好不容易有了交谈的契机，虽然黎镇南很想自己可以讲出许多，但关于这件湖子感兴趣的事情，他必须承认现实，他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一点。
　　不过，不想湖子失望，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并开口说道：“不过，我想我有些办法了解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