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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这澡能洗个万把千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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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桌子上的小药瓶,王文远嗤笑一声,不是已经很久没犯病了,自己还抱着幻想,以为自己好了,所以才没把药带在身上。现在看来,这辈子,怕是都好不了了。王文远这样想着,给自己倒了杯酒,也不等酒醒一醒,就一饮而尽。灯光透过玻璃,反射到王文远的脸上,一处明,一处暗,透着些许邪魅诡异。苍白的皮肤上笑容一点一点晕开,可是却没有一丝欢喜愉悦之感。含着笑意的桃花眼里写满讽刺,悲伤从浅棕色的眸子里渐渐透出来,夹杂着冷意。
王文远向后一倒,把头搁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天花板,双手交叉,眼泪就这么顺着眼角流下来,没入头发。就在这时,手机震了起来。王文远拿起来一看,那笑容更添了几许讽刺。
“谭二哥,你这报告的速度够快啊,你要是不想见我直说,我绝对不会跑到你跟前碍你的眼。”
王文远口气还是吊二郎当,一脸的浑不在意。电话那头却一点声音也没有,王文远等了一会儿,才听到谭明笙低沉着声音道:“你叫我一声谭二哥,我自然是要管你的。”
王文远听了,想忍着笑,可是实在是忍不住,便对着电话笑得喘不过气来。
谭明笙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笑声,一言不发,深墨色的眸子里深沉至极,就像是一个不见底的漩涡,什么都无法从里面逃离出来。等到王文远笑得差不多了,谭明笙才开口道:
“笑够了?你哥现在在部队出不来,嘱咐你安分点,别惹事。”
“谭二哥,咱能别装吗?说真的,我真的是挺同情你的。就因为跟我哥关系好,这么些年,一直得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难为你了,真的。不过现在你不用装了,我自己能做主,不用你管。”
谭明笙听着电话,眼睛眨了眨,嘴角微微向下,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不高兴的表情。似乎是不想跟王文远就着这个问题继续啰嗦,谭明笙换了话题,问道:
“你醒来没看到我留给你的字?”
“什么字?”王文远有点懵。
谭明笙顿了一下,才解释道:“就是那个便利贴。”
这么一说,王文远才想起来,他故意夸张的“哦”了一声,“看见便利贴了,不过上面的字,没看。”
谭明笙半晌没说话,王文远想着他应该被自己气得不轻,心里生出一丝快感。这时徐子明也打来电话,王文远忽地想到白天在咖啡厅的事,就跟谭明笙说了句挂了,就接了徐子明的电话:“文远,你在哪儿呢?”
“我在酒店,你叫章越他们一起来我这里,方便说事。”
“行,我们这就过来。”
和徐子明通话结束,就见一个熟悉的电话打进来。王文远想也没想就把电话给挂了。这还真是,当年他还在国内时,没见什么人关心他,就算有,也不过是虚情假意,或者是受人所托,并非真心。后来他被一脚踢到国外,一呆就是十年。这期间,也没见什么关心他。那个时候,孤身一人的他,在无数个夜里想过无数遍,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自己太傻逼,分不清真心假意。到最后,真相出来时,他就成了最大的笑话。现如今他回来还没两天,这电话就一个接一个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关心他,可他自己心里清楚,大家不过是怕他惹事生非而已。看着手机屏幕从亮到黑,王文远看到自己的脸,那再也不是十五岁的孩子的脸。曾经的无助,曾经的恐惧,还有曾经的乞求,统统都成为过去。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便听到敲门声。等到王文远把门打开,徐子明就直直往房间里蹿,一路上左瞧右看的,看了一圈发现啥也没有,就诧异道:“文远,你还真是一个人住,怎么在国外这么多年,没带个洋妞回来?”
“我喜欢中国制造。”王文远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惹的徐子明、章越和韩沉都笑了。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爱国。”徐子明继续揶揄道。
“那是自然。”王文远倒是接的顺当,随即招了章越韩沉坐下喝酒。
“王韬呢?怎么没来?”王文远说这话时,徐子明已经把房间里里外外都给看了个遍。结果一个有趣儿的都没有,便放弃般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与此同时,王文远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往下陷了陷,斜了一眼过去,徐子明咧嘴一笑,刚才他是故意往下重重一坐。
”王韬来电话说是有点事情,来不了,不过说不管干啥都算上他一份儿。“ 韩沉喝了口酒,回答道。
徐子明看王文远一脸若有所思,却是一句话不说,便拿胳膊肘子碰碰他,王文远扭过头,见徐子明扯开脖子处的领带,把身子往后一躺,翘起了二郎腿,“文远,王韬这厮没事,你有什么计划先说呗!”
王文远点点头,“行,我和子明打算在阳城动手。”
“那块地儿?”章越问道。
“不错,”王文远说着点点头,将视线从章越的脸上移到韩沉的脸上,“要不要一起动个手?”
“我听说阳城那块地儿被千岳集团,也就是林家看上了。”韩沉面色平静地出声。徐子明一见,立马坐直身子,“姓林的怎么了,要不是林家看上的,我还不动呢!”
“那块地儿是块肥肉,我倒是想尝一尝。”别看章越长的一副秀才样,行事作风却比一向低调的韩沉要阴险的多,凡是有利的,能钻就钻,手段嘛,不计!
“得,就喜欢你这痛快。“徐子明就着章越的话说着,然后转向韩沉:”怎么说呢\"
\"那行,听你们的!“韩沉略一沉思,看了一眼沉默的王文远,然后说道。
徐子明见章越和韩沉都同意了,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王文远也微微一笑,嘴角标志性的一咧,那副流氓相儿便显露无疑。端起桌子上的酒杯稍稍摩梭,过了一会儿,掷地有声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说定了。阳城那块地儿我是一定上手的,咱们哥几个一起长大,我走了之后还念着我的也就你们几个,想着既然都是赚钱倒不如一起。虽说林家家大业大,有点风险,但是这肉不是从别人嘴里夺过来的,吃着也没劲不是!“
王文远说这话,眼角上挑,抬着眼皮看了三人一眼,只斜挑了右边的眉毛,露出一口白牙。那模样一看,就觉得是一肚子坏水。
“行,那咱们把王韬算上,咱们五个兄弟,好好干他一场,挫挫林家的锐气。”徐子明说这话时,浑身来了劲儿,端了酒,”咱们喝一个,祝咱们马到成功,一举拿下那块地儿。“
四人之后就如何操作,进行了商议,一番结束,已经晚上10点来钟。
之后,便是忙碌无比的一个半月。等到王文远他们成功拿下阳城那块地儿时,他们这群总是惹是生非的正经八百的纨绔子弟儿,才算是在帝都露了一回脸。只不过这露脸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那就因人而异了。例如,对于徐子明人等那是正正经经的好事,这么些年,胡作非为,基本上都是长辈口里的反面教材。这下好,居然能从林家那里拿到地儿,不容易。怎么说呢,往下是经济利益,往上那就是权力争夺。阳城虽然比不得帝都,但是阳城却是四周被铁皮封的牢牢地,哪怕是帝都,都掺不进水。这林家,在阳城那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谁也管不着。帝都上层也是看着吃不到,心里头窝火得很。这下子,被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捅了个小窟窿,帝都里人人乐见,也算是为自个儿出了口气,挣了点面。
不过这当中,王文远一直处在幕后不露面,外人根本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他的事。所以当王文远从徐子明他们办的庆功宴回到帝都大酒店,看到谭明笙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就觉得头疼起来。那人一身黑色西装,一看就是高定版。远远望去,身形笔挺,气宇轩昂,西装下的身体内敛有力。
谭明笙似乎感受到注视的目光,一个扭头,便与王文远目光相对。深墨色的眼瞳中瞬间闪亮,只不过对上王文远眼中的不屑,硬是生生的掐灭了亮光,恢复了成了波澜不惊的深沉大海。王文远从来都看不透谭明笙,就像他的那双眼睛里,如墨玉般深沉,不知藏着多少心思。若是可以选择实在不愿意面对这人,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就从没在这人那里占到半分便宜。哪次不是他吃亏。
摇摇脑袋,把渐渐上头的酒意消散,从脸上扯出招牌式笑容,一步一步走近,”哎哟,这不是谭二哥嘛,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
谭明笙脸色阴沉,王文远知道,他最是瞧不上自己这副地痞流氓般的德行,可是没办法,只要一面对这人,他就自动切换到这个模式,貌似只有这样,才能够安心,才能够与他谈笑风生。果不其然,等到王文远走到跟前,就见谭明笙眉头拧了一拧。王文运还故意打个哈欠,心里暗道看我的酒气不熏死你。
”开门。“
这厮倒是能忍,只是微微偏了头,眉心微皱。沉默半晌,才堪堪蹦出两个字。王文远见状瘪瘪嘴,很是不情愿的开了门。谭明笙紧随其后进来,见他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倒酒,倒是没说什么,不过王文远还是从他的表情看得出,他貌似不太高兴。
不好意思,谭明笙你越不高兴什么,我就喜欢什么。看你怎么办。
王文远这样想着,就把衬衫一把扯开,随着还有两个扣子被他扯落在地上。一个掉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刺耳的声响。把自己摔进沙发,往后一仰,抬起两只脚就搁在桌子上,左脚压着右脚,活一副地皮流氓样。
看着对面的人,面色深沉,嘴角微动,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果然这种时候,沉默是金,可惜王文远 的金总是没谭明笙的多。
”谭二哥,有话直说吧!\"
谭明笙看着王文远一脸的不耐烦,在心里叹息一声。
“林家那事,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事儿?你说阳城那块地儿,哎哟喂,你说说这徐子明他们也是都厉害的啊,连谭二哥你都进不去的阳城,他们竟然能把手伸进去,刚他们开庆功宴还请了我,我这不刚回来,就碰见你了。“王文运一通打哈哈,脸上做出夸张的表情,看得对面的谭明笙面色黑了好几分。
”阿远,不是叫你别惹事,林家不是你可以动的。“谭明笙说这话时,语气中似乎很是疲倦。眼睛仔细的看着王文远,深墨色的眼珠子里面似有一些王文远看不懂的情绪在流转。王文远看不下去,移开视线,声音悠远道:
“谭二哥,别叫我阿远,受不起。”
闻声,谭明笙的身体颤动了一下,锐利的眼睛盯着王文远的侧脸,晌时却像是没力气般的叹了口气,“阿远,当年是我的错。”
王文远听了,意外地笑了笑,嘴角微微歪着,一双桃花眼里星光闪闪,“往事已矣,谭二哥不过是说了真心话而已,哪里是什么错,如果真要错,那也是我没有自知之明。”
“不是的,阿远,当年我......”
谭明笙似是急迫地想解释什么,不过却被王文远不耐地打断道:“当年的事,我不想听。”
“阿远,林家......\"
”你来问我,我说了你又不信,那你还不如不来。“王文远不耐烦地将酒杯重重一放,佯装不高兴起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儿?“谭明笙也在一时间站起来,一把拉住王文远地手腕。王文远顿住,低头看着手腕处的手,那接触的地方似是被火灼烧一般,炙热无比。王文远用力挣脱,却被对方握的更紧。
”谭二哥,这是要做什么?” 王文远耐心性子问道。
“我的话还没问完,你要去哪里?”谭明笙语气微急,不过手上的力度却控制得当,上次在恒夜的见面,那一声咔擦声响,一直在他脑海里响起。想到这里,面色缓了缓,语气温和道:“阿远,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安耽点,不行吗?”
王文远拿眼睛注视着谭明笙,忽地一脸灿烂地笑道:
”谭二哥,我只是去洗澡而已,一身酒气不舒坦,“王文远说着还故意往谭明笙跟前凑,”谭二哥,不信你闻闻。“
谭明笙审视地将王文远脸上的表情一一打量,然后才松手道:“既然知道酒气不舒服,就不要喝这么多。”
”得了谭二哥,你管天管地,还管我喝酒!“
王文远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往浴室走去,心里却嘀咕着:我这澡能洗个万把千年,你就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