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八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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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八卦
“要讲也可以，只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女人说。
“相信我，一定保密。”
“不是这个啦，你看你这一身湿成什么样啊，待会风一吹该感冒了……孟老板房间里有干毛巾和吹风机，你先去弄干了我再告诉你其他的。”
余天心有些犹豫，“老板现在不在……我擅自去动他的东西，不太好吧？”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往小老板的房间里推，“放心，老板没洁癖，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跟你私自动他东西比起来，他会更在意你感冒。”
余天心还没回味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就已经被带到了门口，余天心想着，行吧，大不了在小老板回来之前给他换成新的吧，反正湿漉漉的自己也不舒服。
等到余天心擦干身上和头发上的水，女人已经在店里泡好一壶茶了，她招呼余天心坐过来，给他倒了一杯。
一口热茶下肚，五脏六腑都舒坦了，余天心突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那女人的名字，于是问到，“还没有请教姑娘芳名……”
“海棠。我本来没有名字，孟老板看那幅画中的海棠绘得好看，便以‘海棠’作为我的名字了。”
“海——棠——”余天心想起院子里那株西府海棠，不由得吐槽小老板对花花草草真是情有独钟，但一想到海棠也叫解语花，又想到“解语花枝娇朵朵”的说法，没来由的吃了口飞醋。
小老板还玩什么金屋藏娇？
“你来这里多久了？”
“十多年了吧，那时候这家店刚刚开张，老板也刚刚把画我的那幅画从市场上淘回来。之前我一直流落在外，因为画上没有落款，所以并没有人认出那是幅几百年前的古画，只当是一般的艺术品收藏了。我在其他人手里时并不敢离开画中，在画里呆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直到我见到了孟老板。”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余天心猜测到了一些端倪。
“不一样。画里的世界和你们的现实世界的连接点就是那幅画，但并不是所有的画中人都可以走到现实世界里来——你听过画龙点睛的故事吗？”
“听过，给龙加上眼睛，它就飞走了。”
“就是这个道理，但也不是随意乱点，拥有画龙点睛之效的那只笔，叫点睛笔，只有被此笔所点睛，画中人才能来到现实世界。而孟老板，是点睛笔上一任主人的故人，也是我的故人。”
余天心脑子一下子转不动了，海棠说画着她的画是几百年前的古画，而小老板又是她的故人，那么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见的面啊……难不成小老板是个老不死的妖精？
“停停停我跟不上了。”余天心举手打断，“你不是说你在遇到老板之前一直缩在画里吗，怎么他又成你的故人了？你们什么时候第一次见的？”
“很久很久以前，你往久了想就好了。我答应过老板，有关那件事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告诉别人，你要是真想知道，等老板回来自己问他吧。”海棠喝了口茶，想了想又说，“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对老板是知恩图报，绝无非分之想，醉墨阁也不会有女主人，你那口飞醋，吃得太荒唐了。”
余天心心说我的微表情就这么容易被看穿吗？这女人修过心理学吧……
海棠看了眼门外的天，雨已经渐渐停了，西安夏天的雨总是这样，轰轰烈烈之后很快便会归于平静。余天心有些庆幸自己不是生在南方，如果按梅雨时节那种下法，他可以两天两夜不出门了。
余天心也发觉雨停了，起身把杯子里的茶喝完，约了个出租车，跟海棠告了别，锁好门走了。
一路上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行人匆匆，现代CBD掩映着明代的古城墙，余天心觉得自己方才经历的，宛如一场荒诞的梦，此刻他依旧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梦外。余天心想，或许画里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而自己，也不过是别人以笔绘出的人物罢了。
就像他所生活的这座城市，有时候让人分不清是人走进了历史，还是历史从未走远。
余天心那晚上做了好几个不连贯的梦，梦见了儿时第一次学绘画的自己，梦见了海棠正倚靠着的小轩窗和窗边绚烂的海棠花，甚至还梦见了长发长衫的小老板，正在笑吟吟地研墨。
最后他梦见了他和小老板的初见，梦见了小老板给他泡的茶。
茶汤入喉滚烫，余天心蓦然醒转，惊觉自己已经满脸泪痕。
却不知是为何而泣。
未来的几天余天心按时上下班，店里的生意依旧不瘟不火，他也没再见到过海棠。
可能真是自己的幻觉罢了——余天心有些自嘲地想着，继续擦他那根本就不需要再擦的展柜玻璃。
直到他发现门口站了个人。
“老板！！！你回来啦！”余天心把抹布一扔就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
小老板依旧带着招牌式的无懈可击的微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手上抱着一把油纸伞和一卷画，余天心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手，想帮他接过东西，小老板不动声色地往后错了错身，委婉地拒绝了。
也罢，想必那是小老板淘来的宝贝吧，自然是不愿意旁人碰的——余天心倒是看的很开。
小老板去里屋放完东西，招呼余天心提前打烊，说自己有事情要和他讲。余天心锁完门回到后院，本来以为小老板会在石桌边沏好茶等他，结果却被引到了里屋。
余天心从没有来过这里，这里属于小老板私人空间，平日里都锁着，钥匙在他自己身上。
余天心跟着老板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木桌子，上面规整地摆放着文房四宝，白玉镇纸下压着一幅字，余天心判断是和门口的牌匾出自同一人之手。
虽然从小受到“非礼勿视”的良好教育，余天心走过时还是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书法的内容应该是一首诗，余天心没认出来是谁的诗，一眼看下来也就记住了最后一句——
“悲哉梦仙人，一梦误一生。”
小老板果然有心事啊……
“你已经见过海棠了吧？”他开门见山。
“见过了。我……我那天，不是故意要留下来的。”余天心有些害怕小老板因此生气，毕竟也是他不听话不按时关门在先。
小老板料想余天心多半是被他吓到了，便露出个温柔的微笑，拉他坐到一旁红木的椅子上，说，“别怕，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件事情，你早晚是要知道的，之前瞒着你，只是因为这件事着实荒唐，我们尚未熟识的情况下，你并不会相信我的话。”
你说什么我都信——余天心看着小老板那双过分漂亮的桃花眼，险些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话已经到了嘴边，余天心又觉得实在是太冒犯了，拼命咽了回去——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场合。
“那海棠所说的，点睛笔和它的主人，又是怎么回事？”余天心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点睛笔的上一任主人驾鹤西去之前把点睛笔托付给了我，谁知那笔却认了主，在其他人手里都无法发挥真正的作用，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点睛笔的下一个主人。”
“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会在合适的时机，把点睛笔交还给他。”
——余天心并没有看见，小老板说这话时，房间某个角落里，发出了明灭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八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