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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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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内江南下,在泸州停留片刻,买了些必须的物品又沿着长江北上。阿音原以为内江的水面已经足够辽阔,进入长江流域才知晓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是这浩浩江水又源自哪里,历经了多长时间才能形成吞天之势?是否有人见证过它的产生?阿音思考许久并没有什么答案,手中的竹竿差点被江水冲走。
“喂,你走点心好不好!现如今可是在长江上,比不得小溪小河!”虞子都上前抓牢了竹竿,自从杨清和来了,他就总与阿音在一处,搞地阿音觉得虞子都像是无时不刻不在“监视”自己。
“汤鱼饼!你说我是小孩子,幼童做不好这些事也是常情。你既觉得不好,何不自己做?”虞子都是个博学的人,闲来无事他在船上也会教阿音诵读些古文名篇、诗词歌赋,这些东西阿音学得很快,故而常常能用他教的反驳他,“你常自诩有大同之志,却又不能使幼有所安。徒有其言,我看你就是阿娘讲的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虞子都这个人每日鱼汤不离口,又爱吃我阿娘做的胡饼,恰巧他又姓虞,我就给他取了一个“雅称”。
“小鬼,枉我苦心孤诣地教你,如此……如此……我可真是有个好徒弟!”他每每听见这个称呼,也不知如何“报复”阿音,只能咬牙切齿得干着急,那副样子像极了江里的河豚。
杨清和从船舱里出来,接过阿音手中的船桨。四人轮番上阵,加上长江水势又急,这几日船行得很快。只因阿音年纪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便有人来她。张惠言暂且不提,杨清和也从未埋怨什么,倒是虞子都逮着机会就嘲笑我起来:“方才你还与我打赌,坚持半个时辰,否则就叫我大哥。快叫声大哥听听!”
“虞公子,阿书年纪尚小,你就不要计较了”杨清和被他们俩逗得掩面一笑,阿音看呆了,虞子都尴尬地干咳两声,便进了船舱。
张惠言唤阿音和虞子都到船舱里去,她便好在船头准备吃食。阿音天性好动,不爱静静坐着,就趴在船尾,用线绑了一只小虾,坠入江中,等待“猎物”上钩。
“汤鱼饼,为何每次见到阿姊,你就着急离开?”
虞子都用手枕着头,仰卧在船舱里,不打算理睬阿音。
阿音悄声问:“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话还没说完,他猛地坐起来瞪我一眼,吓得阿音不敢说下去,阿音想:看来他是怕阿姊知道自己讨厌她,可是阿姊长得那么漂亮,唱的曲子也很好听,虞子都为何会讨厌她。
在船上待久了,手脚束缚得紧,阿音央求母亲若是遇到合适的地方,便到岸上走走。由于准备的胡饼也已吃得差不多,天气渐渐寒冷了下来,目前还有鱼虾可以充饥,再过些日子,江面应该很难捕到吃食了。张惠言思虑再三,打算去附近的村落城镇买些东西。她原本让阿音和杨清和留在船上,架不住阿音软磨硬泡,还是带着她同行。
一行三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处小小的市集。可惜天公不作美,买了些干粮,正要回去,突然下起雨。他们只得到附近的酒楼里避雨。
进了酒楼却不点任何东西,老板露出不悦之色,张惠言要了一杯最便宜的茶,等雨停。
远处传来轰隆的声响,却不似雷声,“什么响声?”
“马蹄声,大概有军队过来了。”虞子都眉头紧皱,暗暗摸着衣袖中的匕首。
一队十几人的骑兵,身着铁甲,倏然而至,也到这里避雨。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与其他人的穿着都不一样。他向老板拱手行礼,递上一锭银子,“且给我们上些好茶,再上几盘点心!”随后便在我们邻桌坐下来,老板笑着招呼他们,吩咐小二们,将马牵到后边的院子里。今日我可算见着马了,真是漂亮!
“萧将军,你们要是永远在镇子里驻扎就好了,自从你们来了,这里太平不少,各位军爷训练有度,帮着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驱逐土匪、收割庄稼,对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也颇为照顾。”老板说出的虽是一些溢美之词,可看不出半分恭维讨好之色。这位萧将军令我对士兵的印象,有所改观。
他看到阿音灼灼的目光,“这么些日子,我倒没在本镇见过这孩子,是从外地来的?”
张惠言见状,向他施礼:“将军,小儿痴傻,盯着将军实在是失礼。将军恕罪!”
“无妨。这位想来是您的大公子了?”
虞子都向他拱手,“是,将军。”既然是陌生人,何必事事一一道明。
“过来”萧将军招了招手,示意阿音过去。将军的声音很好听,长得也比虞子都俊俏,递给阿音一块点心,“夫人要往何处去,我可差人送你们一程。”
“多谢将军好意,小妇人母子乘船往广陵去投靠亲戚,路途遥远,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可是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扬州?”
“正是”
“哦,那可真是个好地方。只是杭集镇渡口今日并没有客船商船停泊,夫人可是自己划船去往广陵?”
“正是”
“夫人的船只是否需要帮忙修葺一番,长江险急,船只还是坚固些得好。”阿音觉得这位萧将军真是厉害,他怎么知道我们的船舱有些破漏,近来为此可颇为忧愁呢!
张惠言正要摇头,那老板帮腔道:“夫人,我们萧将军可是一位古道热肠的人,既然他有意相助,您就接受吧。这些军爷也很好的!”张惠言斟酌一番还是应承下来,“如此,便有劳将军。”
不多时,雨停了,阿音见那些高头大马又被牵到酒楼的前面,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走向其中的一匹。这匹马与众不同,通体纯黑,毛色锃亮,尾巴不时摇来摇去。“马呀马,你比驴子高大、比山中的老虎温顺,我摸你,也不烦躁。只是你日日被人骑着,快乐吗?”它的眼睛很好大,快赶上自己小小的拳头了。它嘶鸣了几声,像是在回答自己的话,不过,我听不懂。
“你,很喜欢我的马?”这位萧将军轻笑着问阿音,他给人的感觉就像山间朗朗明月,即使站在身旁不说话也很舒服。
“我想问问它,日日被人骑,是否快乐。若是有人骑在我的背上,我肯定把他摔下来。可惜,我听不懂它的话”没想到他听了阿音的话,哈哈大笑,转身对张惠言说:“小公子真是豪气冲天,他日必定是不凡的人物。若有朝一日有志报效国家,持此令信投奔我神策军。”他递给我一块小小的铁牌子。
张惠言取过阿音手中的物件,“将军说笑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能交给一个垂髫小儿?”
阿音又将它夺了回来,“阿娘怎知我不能,您不是一向夸我聪慧吗?”虞子都瞪了阿音一眼,可这次阿音没有怂,把这东西揣在兜里。张惠言见状,也不好说什么。
将军俯身问阿音,“想不想骑马,正好,带我去你们停泊的渡口好不好?”
“夫人不必担忧。将军很喜欢小孩子,常常带着这里的孩子骑马呢?”将军身边的一位副将说道。阿音回头瞧了一眼母亲,见她点头默许,就爽快答应了。
萧将军向酒楼的老板借了一辆马车,以供阿娘和虞子都乘坐,虞子都说他会驾车,便充当起了“车夫”。但将军的马始终在他前面,阿音坐在将军后面,不时回头看看虞子都,朝他挤眉弄眼,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一小队人马将杨清和吓得不轻,阿音走进船舱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杨清和才敢放心下船,一直躲在张惠言后面。副将在船上四处看了看,告诉我们:“这船陈旧,有些木板得撤换掉,再行加固,最好支一面帆,这样才行得快。今日带的器材不齐全,我得回军营取些过来。算算时间,三五个人一天时间也就修好了。”
“可快要日暮,怎好劳烦各位将士?”
“夫人毋忧,我可寻一户人家,请他们收留一晚。明日将船修缮好,再走也不迟。”萧将军担心张惠言推辞,又道:“但是,也请夫人帮我们一个小忙。”
“将军请讲。”
“军营里的掌厨伙头兵近日生了病,大家抱怨膳食难以下咽,可否请夫人今晚来军营做些可口的膳食?顺便教教那些做菜的毛头小子。”
张惠言在厨艺一事上,无人出其右。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清苦,可她依旧能用简单的食材作出美味的食物。“若是将军不嫌弃小妇人手拙,自然是愿意的。”
“将军,将军,这江里河鲜甚多,不防捕捞些上来,好叫大家尝尝!”一名士兵提议道。将军点头答应,那些士兵不知从何处取来渔网,在水中劳作一番,不多时,便捞出许多肥美的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