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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回归 ...

  •   今日的天气看来依旧不错,眯着眼都感觉到了窗外的阳光。前段日子的阴雨,看来是告一段落了。
      无言懒懒地正要闭合睁了一半的眼皮,起初经视网膜捕获的讯息,此刻完成了神经传导,最终抵达了大脑…
      “半月?”她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按以往,就算她在床上懒到太阳下山,半月也顶多在门外呼唤她吃饭,不会进门来的。
      “姐姐你认得我?你认得我?”半月不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提出了一个很让她无言以对的问题。
      “我当然认得你…你怎么了?…”无言正想作一番猜测,却见半月瞬间红起来的眼眶,泪水开始在她眼中发亮。
      半月喜极而泣,只来得及抽泣和抹泪,哪有空闲回答。
      无言在床上支着个胳膊,看着她各种忙碌。正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想顺着急促的声响,进来个林栩。
      在看见她的那一刹那,林栩居然也面露惊喜之色,几乎是把手里的一壶热茶往桌上一摔,然后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床前。
      “你醒了?”林栩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高兴。
      无言弱弱地、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难不成我还能长眠了?”
      难得地,林栩只是开心一笑,一字都没回击。他看着像是有话要说,却最后只是转过去对半月道:“你照顾着,我出去一趟。”临走还留了一下欣喜的眼神。
      无言全程以一种见鬼了的神情注视着他。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比如外星生物入侵,奇怪的射线影响了大脑之类的,不然,这两位同志怎么都那么反常。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也没有心思再躺着,掀了被子想起来,进行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头。
      被子?冬天?!
      “不是快要夏天了么?怎么又冬天了?!”她自言自语了一阵,非常惊异地看向半月。
      半月止住了哭泣,却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口里念着“姐姐你…”
      “喵~”在她放下脚的一刹那,一只大黑猫扭动着身体,笨拙地过来卖乖。
      “它什么时候肥成这个怂样子了?昨天不还很苗条的么?!”她用力把它举到半月的面前,义愤填膺。

      这真的很难接受,当有人告诉你,你口中所谓的“昨天”,已经是半年多以前,而你的感觉是,你只睡了一觉,跟很多个以前一样,安稳地睡了一觉,睡前期盼着明天可以阳光依旧。
      但是,都已经接受了一个更难接受的事实,那就是传说中的穿越。无言忽而在万般纠结中想起,她就是当初从那个世界,睡着睡着,一路睡回到了这个世界。
      没有人可以解释上一事件,而至于这一事件,根据半月的解说,是因为她在“清水塘”钓鱼时摔了一跤,脑袋撞到了岩石。
      说实在的,她是不信的。这横听、竖听,都像是被用烂了的借口。
      但是,她凭借着自己对自己的了解,那样的意外,确是很有可能发生,而且头发确是比记忆中的“昨天”长了不少。更强有力的证据,凯特同学的身形,确是“昨天”的二分之三!
      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她受了伤,躺了这大半个月,亏得红师父医术了得,她总算苏醒了,而记忆呢,停留在和半月约好第二天去“风意居”吃点心的那一天。也就是说,这半年来的日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其实也不差啦,只是错过了夏天、秋天,被直接抛进了冬天,至少还在呼吸着。
      生命最可贵,在没有爱情的时候。
      她用了一整个上午和中午,来让自己接受这半年无情的逝去。
      多么美好的六个月,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不等于在床上挺了半年么…于此,不由得想起了那句名言“人生何必贪睡,死后必将长眠”。稍微令人宽心一点的,是半月面对她“这半年来发生了什么”的疑问,道是“没甚大事”。她遗忘的,好像也不是很多,因为没什么需要记住的。
      “木习习呢?传话也不回…”无言舀着半月特制的蔬菜肉末粥,含糊地问。
      按照这半年之前的惯例,她或许会在任何时候找不见林栩,但绝对不会是饭桌上。
      半月筷子停在半路,左右一阵犹疑,道:“…说是去会个朋友…”说的倒是事实。
      无言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是么…我怎么觉得是他嫌饭菜清淡,在外大鱼大肉呢?”说着,用眼神对满桌绿色的汤水之类,抱以很明显的不满。
      “姐姐你刚醒,不好吃油…”
      “我知道我知道…”她无情地打断,扒了几口粥,忽地抬头问道:“我饿了半个月都没有死?!”
      “…我们喂你吃东西了…”
      她安心地继续扒粥,又忽而抬起头来,扯过自己的一缕头发:“这头发肯定是没有洗过,都臭了!水烧开了吧,我吃完去洗头!”

      想通一件事,释怀一件事,理论上来说是不困难的,可是总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忽地不小心,它就又搅进去了。
      无言原本觉得,饭也吃了、头也洗了,鬼门关外徘徊了一圈后一切如初,着实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可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尤其是对着眼前这只肥猫的时候,觉得异常的抑郁。而且半月看着虽然欣喜,总显得掩掩藏藏,然她既不想说,她暂时也没什么心思去问。
      阳光正好,坐在窗上晾晾头发、遛遛猫,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不管是人还是猫,肥胖真是大敌。这一胖啊,萌是萌了,但肢体的灵活度大减,做起广播体操来,也不似先前体态优美了。
      一番艰苦的扭转,凯特同学明显已经彻底从主人清醒了的喜悦中走出来了,叫声里诸多不满和愤怒。终于,它一声拉长的呻吟,身体笨拙地一扭,从魔掌中逃脱了,向着门口而去。
      无言懒得管它,伸了伸懒腰,继续晒头发。
      忽地传来几声细长的猫声,娇嗔的、甜腻的、卖乖的,反正是日常中难得听到的,除了吃饭讨鱼吃的时候。
      不该是对着半月或者林栩叫的,况且又不是饭点。
      无言对此疑问很有探求欲,朝门口望了望,见门下露出一个人藕白色的外袍和一双素色的鞋靴。她不禁一个激灵:一个不是木习习的男人?
      那人却连基本的礼节都不知,没有敲门,就这么推门而入了。
      无言就这么保持着躺窗户的姿势,好奇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入眼的画面,是多么的美丽,以至于在不知道多久的时间里,无言只是下意识地以看电影的心态,看着金色的阳光下,一个男子眉眼俊秀,一身白衣勾勒出挺括的身材,他单手托抱着一直黑猫在胸口,向着她观看的方向,露着一排贝壳牙温暖地笑着…
      在她意识到,这真的不是电影的时候,那个男人甚至已经立在了她的屋里,她的面前。她继续坐在窗沿上,顺势抬头看着他,他眼神左转、右转地盯着她,眼神喜悦而鲜亮,似有无尽的感动。
      无言明显地觉得,被看得很是不好意思,在自觉脸部温度还正常的时候,趁机转开了眼神,从窗沿上一跳而下,与他远离两步,僵笑着问道:“请问你是哪位?…我好像不认得你…”
      他不答,又绵长地看了她两圈,略略附身放下了怀里的猫,以另一角度开口道:“你是我的女人。”
      无言瞬间一愣,忽地觉得脸有点烧,左右瞥了几眼,苦在思绪全在他那句话上徘徊,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在她自我害臊期间,他已经逼近到她的面前,她一记回转神来的警觉的抬头,甚至看到了他眼中自己的影像。
      “本可以再认识一遍,可是等待好折磨人…”又是一愣神的功夫,她被熟练地圈进了他的胸膛。
      她听见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似梦似幻,总不像是真的。
      虽说理智已经基本丧尽,处于对这个险恶社会的警惕,被美色怀抱的无言,还是挽救出了一两员理性的大将。
      她僵立在双臂间,弱弱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林栩派来报复我的吧…”
      那人慢慢地放开怀抱,神情既没有恶作剧被戳穿的无趣,也没有被怀疑的气恼,依旧是柔柔的、暖暖的眼神,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
      无言不禁皱起了眉,莫非是真的?这么帅的我的男人?…突然,她又很现实地意识到,自己强大的防护界对他没有效果,这是不是也表明,之前与他熟识?…
      她正渐渐沉浸在拥有帅哥男友的莫名喜悦里,忽觉视野里有东西压下来,赶忙一抬眼,却是一张被渐渐放大的俊美的脸。
      在意识到是什么状况的时候,他的唇已经覆了上来,柔软的温热的。

      无言事后想来有些后悔,关于她认为的初吻的记忆,却只是自己胸腔里“噗通噗通”乱跳的悸动,其余的,便是从他眼中和嘴角弥漫开来的、无以复加的温暖和柔情。
      好在,他随即抱歉地说有事要处理,需要马上回去。
      自我复原的时间来了。她万幸地在心里叹道,遂冲他高频率地点了点头,真是大有催人离开的意思。
      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递了过来。
      无言虽没看见内物,已是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一直有绿豆糕的味道,怪不得刚刚拥抱的时候,觉得被什么东西咯了…
      她强作淡定地接过了,压住颤音道了句“谢谢。”
      他又深深地看了她两眼,道:“我兴许三天后才能得空…”
      无言此刻被直冲鼻孔的糕香,熏得对其他万事颇有大义凛然之态,听说了他这一句,洒脱道:“没有关系,你忙吧!”
      他灿然地露齿一笑,看了她两眼,转身去了。
      无言勉强从袋里上方抽空,目送着他离去。
      见他微笑着回身合上了门,她立马舔着嘴唇开吃,刚咬了一口,一番回味后,不由得一拍大腿:“唉呀妈呀,知道我最爱的绿豆糕,看来真的是男朋友没有错啊!”
      幸福的感觉顿时放大了N倍:这么好吃的绿豆糕,那么帅气的男朋友,哈哈哈哈哈哈!穿越之神,你总算醒来了!
      吃到第二块,砸吧了两口,又不由得一拍大腿:“额滴个神,我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

      经过男朋友事件之后,半月已经被无情地归入“无法信任”一类,因为她居然把“交了帅气的、阳光的男朋友”一事,视为“没甚大事”!真是无法原谅!
      半月对此诚惶诚恐,面对着无言关于她不知名男友的审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此谢罪。
      “韩诀?决定的‘决’?绝对的‘绝’?这个好像不大可能…感觉的‘觉’?爵位的‘爵’?…”打听出了名字,无言饶有趣味地逼问。
      半月面露难色,对着她犀利的眼神,默默一个寒战,低声道:“都不是…是口诀的‘诀’。”
      无言一愣,笑叹名字取得有内涵,半月只得跟着点头。
      “怎么认识的?”
      “…大约半年前,他与他师父一行,来楼里寻求帮忙…”
      “嗯…那他家里呢?…”中国之传统,要叨扰一下祖宗和高堂。
      “他家里…”半月回想起先前与林栩的相关沟通,一番整理道:“是武林正派,家境殷实…”倒也不是谎言。
      无言皱起了眉:“武林中人…难免恩恩怨怨的…家境倒是无所谓,万一以后没有个太平日子就不好了…”
      半月看她沉重的模样,暗自忍着声偷笑。
      一副待嫁姑娘的小心思…还果然像林栩预测的那样,韩诀无论怎么出场,即使是一出场就表明身份,都可以俘获她。
      好似,真的有些命运归属的话头在里边呢…

      再见的时候,如果没有透露下次见面的日期,这日子这时间,会不会在不经意间过得快一点。
      三天而已,怎么漫长成这样呢?一样的吃吃喝喝睡睡玩玩,以前似乎忽地一抬头,太阳又已经西斜了。
      这第二次见面,要用什么样的表情,要用什么话来开场?上次都已经进行到如此程度了,这次…大概只能原地走了,再要前进,真是令人不好意思想象…
      清晨起床,等待…中午了…饭点了…
      无言长叹一声,回想了一遍,自觉没有记错,确是说今天来的。
      这三天,继续整日为她的日常食宿操劳的半月,以及不知在忙什么,只偶尔回来的林栩,团结一致地不让她出门晃荡,要她在楼里休养生息,连她想去“风意居”看望前叔叔和桌哥哥的美好愿望,也一并无情抹杀了。
      虽然对此苦大仇深,想到天气寒冷,无言也表示只得在楼里向火了。
      开饭啦,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还是很有食欲的。
      木习习童鞋依旧不知影踪,无言很肯定地预测,他在经营着某项见不得人的事情,她对此表示深深的鄙视。
      相比之下,凯特同学就乖多了,已经先于她到达了饭堂,向着桌边的小火炉稳稳一坐,扭过头来喵着,似在提醒地球人不要忘了给猫星人吃饭。
      隐约有车马声,然后是渐近、渐清晰的脚步声。
      会不会是他终于来了?无言一想,继而自我否定道:掐着饭点来的,该是木习习同志。于是继续啪啪地扒饭,趁机把可见的鸡腿丁都吃掉,心里默默大笑。
      “小…”脚步声到了门口,她也没能抽空确认一眼,倒是半月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一副敬畏的模样,“腾”地站了起来。
      她感到预测失败。一回眼,见正从门口疾步走来的人,恰是那个她等了这大半天的男人,而他怀里,赫然已经躺着那只本该在火炉旁取暖的肥猫。
      真是大色猫,这么粘帅哥…等会,凯特同学是男生的说,男生…这…
      想到这,犹如天打雷劈,茅塞顿开。她满口的肉吞之不下,只引得一阵猛咳。
      半月快速行动,给她递上一杯茶。
      于此期间,韩诀清风一阵,在她左手边坐了,笑笑地看着她,一副压根不担心她会咳死的样子。
      “你…吃过饭了么?”半月立在一旁,忍着笑看这场默剧,后才想起这个问题。
      “哦”,他朝她扬起半边脸,道:“还没有。”说完又转向无言,拿过一角的茶壶,给她满了一杯茶。
      “我去取碗筷。”说着一溜烟不见了人。
      无言算是平息了下来,故作平静地看了他两眼,无甚话说,又转了回来。这下,是继续吃呢,还是干坐着呢,还是也笑笑地看着他呢,这真是一个问题。
      半月成功地进来救场了,带来了碗筷的同时,居然还有一碗笋干和一盘小炒肉。
      无言不禁向她投去愤怒的目光:这不是明摆着不给她吃好吃的么,这不明摆着是区别对待么!

      一餐饭吃得颇有情调,三个人途中只字未发。
      无言目不斜视,为的是躲避韩诀温柔又炽热的目光,如此也便不知他扒着饭的同时,眼神放在饭菜身上还是她身上。
      在她抬眼的几个瞬间,半月半个眼神的传递都没有。
      这本就是两个姑娘吃到一半的饭局,中途加进了一个小伙子。
      小伙子吃饭的速度,还真的不慢。无言本还纠结于,自己最后一粒粒地夹光了碗里的米后,要干些什么来消遣,忽地听见他已经放下了饭碗,并主动向半月表示不用再添。
      半月想来也早已进入数米粒阶段,闻言好言相请,让两人速速离去,由她来收拾。
      无言扫了他一眼,起身去了。他就默默地跟着。这么一前一后地,到了她的小楼,没什么话可说,又不好看着她,她点了桌上新置的小炉来煮茶。
      韩诀在她对面坐了,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藏着两抹笑,一丝不苟地看着她拾掇。
      凯特甜腻腻地叫着,蹭着韩诀的脚卖乖求抱。
      无言听得每个毛孔都觉不爽,又想起它是一个boy,更觉得难以释怀。
      从养它的那一刻起,她都憧憬着,哪天找到了和它一样的纯种猫,要给它找个美女老婆,然后生好多小猫,然后卖掉一些,然后剩下的继续生,然后继续卖…然后发大财,同时进行宠物营销,成为后韩名猫第一人…
      “嫌恶着什么呢?”韩诀忽地发问,言语间已将凯特抱在了胸口。
      她一个激灵,表示什么都没有。
      他挠着猫脑袋,淡淡道:“喝了茶,我们去看望个朋友。”
      她往茶里放着陈皮,忽地想起:“…我还记得他么?”
      韩诀神色微微一变,眼神一远,继而一笑道:“去了便认得了。”

      漂亮的白马,高大、健硕。怪不得国人常说“龙马精神”,这骏马的精神气,还真的很有鼓舞人心的力量。
      韩诀一个漂亮的翻身,然后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来。
      她怔怔地抬头看了他几秒,想起自己还有那防护界,抚摸了一下马身,递上了手去。
      凭借自以为不错的方向感,无言认定,这是在向着郊外跑。
      这马背上的生活,真是缺少影视剧里的浪漫,这一纵一纵,初起还真的觉得不适应,每次下落时,都有一种身体要被抛弃在空中的错觉。好在马速不快,紧张了一阵,也就适应了。
      想起自己手在刚开始毫不客气地环上了他的腰,现在虽已淡定到不环也怡然自若,还是决定就这么着吧。直接从陌生人跳跃到“我的男人”,这个跨度,她也要自己出力填一填的。
      陆续地在大地上现出一些面积挺广的宅子,白墙黛瓦,静谧肃穆的模样。
      韩诀在一座宅子前面停了。门上没有写府邸的名字,挂的灯笼上也没有字。
      二人下了马,有人从门后转出,冲着韩诀一点头,低着头替他牵过马去。
      无言看得有些出神。
      韩诀牵过她的手,拉着就往里走,一路穿堂入室,却是直奔后院。
      土地上虽有些花花草草,却总是荒废破败了,尤其是这西北角上一座坟头,只是一个土包包,前面立着一个石碑。
      无言没想到,他所谓的朋友,居然已经身登极乐。本还在心里盘算怎么解释自己失忆的现状,如今也只得默默站在一侧,静穆地默念着这碑上的名讳。
      “华祇、倪艾之墓”,该是一对男女的合葬之墓…死了还能在一起,挺好的…想着不由得欣慰一笑。
      “你的嘱托,我会全部做到。”韩诀幽幽地对着坟头说道。
      无言猜测不到分毫,只得继续肃穆。
      “…谢谢你,当初未来得及说。”
      听到此,她偷眼一瞧,本已在心里琢磨安慰他的话,后看他神情,觉得如此坚强,似没必要。

      很快离了那不知名的宅子。韩诀路上一字不发,无言默默地跟着,料想是对朋友的死,还有些不能释怀,这两条长腿的跨度,似乎也比之前大了些。
      又上了马,鉴于自己近来话着实不多,越来越“名”副其实的现状,无言发问,说接下来是回楼里么。
      韩诀一拉缰绳,白眉一个利落的转身。他沉默了半刻,才道:“先不…”说着一甩缰绳。
      无言张了张口,想再追问,想想算了。半年的事儿都忘了,不管去什么地方,去了再说吧。

      重新上路,完全陌生的路途,外加自以为不错的方向感,即使白眉跑出了夜风城,无言也会以为,自己在后韩的都城探索。
      这回停下来的宅子,明显比先前的气派、华丽许多。这一眼望不尽的围墙,这门前高高的台阶,这门口挺立着的带刀守卫。
      无言在马上,愣愣地看着门眉正中匾额上的四个大字,突然觉得之前有所异常的地方,似乎都可以有所解释了…
      韩诀下了马,转身向她伸出手来。
      她毫无笑意地盯着他,他还以生硬的一笑。
      门口四个守卫已经跑来了一个,在一丈外立定了,扶稳了刀把,恭敬地一颔首,低声道:“迎小王爷!”
      “父王可在府中?”韩诀将手中的缰绳向他一递,走近了一步,握起她的手,几乎是把她拉下了马。
      那人火速让到一边,继续低首道:“回小王爷,王爷还在宫中。”
      “嗯”,韩诀迈开步伐,拉着人就往里走。“马拴外边就好。”

      虽然不知道在不爽什么,可是就是不痛快。
      韩诀是八贤王的儿子,这个消息没什么不好的,却也不怎么好。
      按照多年积累的常识,深陷皇室等于麻烦一大堆,什么嫡庶、爵位之争,什么妻妾之争,什么党派、政敌斗争啊,真是没完没了。
      退一步讲,即使其他尚可以置身事外,韩诀身为王子,能只跟一个女人结婚么?
      无言一路被拽着走,一路想象着某一天,某一个女人会向她炫耀:上一晚,她和她们共同的男人,度过了如何美妙而销魂的夜晚…
      想到此,真是连出家的心都滋生起来了。
      她看着前面这个背影,默默地问自己,有没有为了避免麻烦不断,而即刻放手的能力——趁着现在才第二次见面,感觉还未深的有利时机。
      正在艰苦地思索,韩诀一记回头,与她的目光撞个正着。
      呼吸一闷,心跳一快…她躲避了眼神,在心里狠狠地默叹了一声。他的身份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半月归结为“没甚大事”,他本人也不给她报备一下,难道是她自己以不切实际的现代思维,把它想得太复杂了吗?
      一路愁闷,到了一间屋里。她四周扫了扫,结构摆设倒也一般,只是物件看上去明显精致、考究些。从布局风格来看,是个男人的房间。
      韩诀拉了她在桌前坐了,她低着个头不去看他。
      刚坐定,便有人敲门送水。来人是一个年纪和她相近,长相乖巧的小姑娘,面上带着笑。
      “姐姐,我是禄儿啊…”那小姑娘却开口,叫出她的名字来。
      无言抬头,更加仔细地打量着,确是不认识。
      “我们今日又要认识一遍了。”却是她先开口。
      无言见她讨人喜欢,不像一般下人一样死气沉沉,又猜想之前与她关系不错,心情倒好了些,笑着问好。
      禄儿看了一眼韩诀,回过来对无言说要去拿点心,然后径自去了。
      韩诀端起茶盏吹沫,喝了一口,道:“禄儿以后就跟着你。”
      “跟着我?”
      韩诀抬眼,自然一笑:“跟着你嫁过来。”
      无言一愣,忽觉不好意思地低头喝茶。突然说到这一话题,她方才虽然就在这一问题上纠结,但在他提起,却又是不一样的味道…听着有点求婚的味道在里面…
      “是我让他们不要跟你说。我希望是我来告诉你,关于我是八王爷的独子…关于父亲他即将继统登基…”
      无言听到此处,深深地体悟到,在她忘掉的半年间,发生的大事恐怕不少。她“原来如此”般地一笑:父亲即将取代他的昏君兄长,身为独子的韩诀,岂不就是下一任的皇帝?他话说一半,停在这里,莫非是要征询她对此的意见?
      她双手摩挲着温热的茶杯,盯着杯子内壁细碎的纹路看得出神。果然还是回到了她之前思考过的问题,而且身份微变,形势似乎更加严峻。
      可是,即使不想接受这一切,难道真的要放手么?…
      他抓过她的一只手,候了一候,才缓缓说道:“你先前说过一些,我知道你不是玩笑…你说不喜欢皇室婚姻,我可以保证,今生只与你共度,如果你担心无法安稳生活,我可以不涉政…”
      无言圆睁着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坚定着微笑的眼睛。
      原来,她苦恼的问题,他已经都想好了方法…
      他轻叹了一声,道:“如果你有因此要离开我的念头,那我只好努力地让你再认识我一遍,直到你丝毫不舍得离开我。”
      她依旧圆睁着一双眼,怔怔地看着他。
      他表情似在期待,但即使她内心汹涌澎湃,动荡中丝毫没有要因此放开他手的意思,但她也不能此刻就一阵小鸡啄米,表示愿意此生与他共度吧…
      韩诀等了一阵,也没有失望的神情。他起身走到床边,从枕边拿来一个小小的锦盒,轻轻地放在桌上打开了,然后微笑着推到她面前。
      一张炭笔漫画,画的应该就是他,下面还有她的落款;一个祈福小胸针,上面有着阿拉蕾的头像;一个小嘎的小印章,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刻的了;一个阿拉蕾的稍大一些的印章,只有一张大脸,夸张的笑…
      这些,明显全部都是她的杰作!
      她有些意外地放下了东西,抬起头来,韩诀一副“现在你明白多了吧”的神情,笑得很开心。
      无言看着他好看的眼睛,暗自大叹:“尼玛真是低估了自己泡帅哥的本事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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