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后宫之江相》新晴照酒

281、荥阳（中）

　　选一样这种事对于高阳来讲有点困难，因为她其实没得选或者说哪一样都不想选，她把头往后微微一仰，和何文金的枪尖挪开了距离，手中的槊就啪的一下子向着何文金的胸口攻了出去，何文金显然是防着她这一招呢，枪尖一抖，就和高阳的槊对上了，这一对上就听得一阵仓啷啷的铮鸣声，看来两个人实力相当。
　　江澄刚想趁机往高阳身上招呼一枪，就见何文金和高阳同时往后打马匹，各自往后退了一步，再次摆出了枪槊决战的姿势。
　　两个人这是什么情况，准备在自己面前好好打一架是吧？那就让她们打吧，自己还是站在一边等候援兵比较妥当。他想起上回帮助徐淳拿下高旭的事，那次虽然赢了，但他总觉得有失光彩，此刻不想在趟浑水，索性去查看方才跌落在地上的高敬，却见高小姐已经站了起来，守着那匹塌了脊梁的马儿，认真观战。
　　他抱着枪站在一旁看了片刻，就见远方的烟尘越来越浓，喊杀声也越来越大，在何文金和高阳两个打了第五个回合的时候，董雯、安琪、关吟、关诵四个人方才杀到他面前。他见了不由得莞尔，董侯这次也算是大方，把四位年轻的世家小姐全派出来救援他，这份情，他得领。
　　四人一到，何文金的精神似乎就抖擞了起来，她冲高阳喊道：“我军援兵已到，你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他听得一怔，还没见陛下呢，何文金这就已经算是凰朝的将领了吗？
　　高阳一脸唾弃地看看何文金：“你个背主求荣趋炎附势的混账，还没拜见新主子呢，就跟敌军一家亲了！今儿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叫高阳。”她说着挥槊再次击向何文金，却被董雯的银枪给架住了。安琪冷笑一声道：“我们姐几个一起来了，你还不乖乖投降更待何时？”
　　关吟则看着他问道：“江大人，啥情况这是？”
　　他微笑，一指何文金：“这位何将军要投靠我们凰朝，高阳将军同意，两个僵持了。”
　　关吟听了笑道：“原来是这样，姐妹们，高将军不听人劝，咋办？”
　　关诵一笑：“还能咋办，咱们姐几个一起上去请，把高将军请到我们凰朝大营去做客。”
　　关吟听了，招呼了一声道：“姐妹们一起上啊。”她说着一马当先舞动着天画戟就冲向了高阳。
　　江澄见状暗笑，这关吟之前两军对垒不是高阳的对手，这回看来是要把面子找回来了。

　　高阳再猛，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女打不过人多，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再次被何文金、董雯、安琪三个拿枪抵住了，这回三人成鼎足状卡在了高阳的脖子四周，旁边还有关吟的方天画戟和关诵的长刀虎视眈眈。
　　这还怎么打？唯有投降的份。

　　小兵们把高阳给捆了，何文金上前与董雯四人套近乎。江澄自派小兵去聚拢方才逃散的士兵，以及去左边村庄寻找冯兆雪。

　　到得大营，江澄和夏离两个与董雯四人一起带着何文金和高阳去御帐见明帝。
　　御帐中明帝、董平南、秦瑛、柳笙、徐淳几个都在。
　　明帝不待众人开口，不理会何高二人，先看着他关切地询问：“江卿可曾受伤？”他心头一暖，不管投诚的敌将，不管粮草如何，先问自己是否受伤，陛下心里果然是有自己的。
　　他躬身施礼：“这位何将军有意投效我朝手下留了情，微臣未曾受伤，又得四位将军及时救援，微臣和夏离将军都平安无事，粮草也未曾受损。”
　　他说完之后，明帝玉颜上那一抹不容错认的担心就消失了，霭声冲他道：“江卿辛苦了，一旁落坐。”他听了忙坐在徐淳肩下。明帝又温言对夏离道：“夏卿辛苦了，且下去休息。”夏离听了，冲明帝施礼告退。

　　他坐下之后，便猜测陛下接下来该理会何文金和高阳了。果然，明帝看向何文金，大气一笑：“何将军有意投靠我凰朝吗？”
　　何文金听了，上前一步，“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向着明帝言辞恳切地道：“罪臣何文金久慕陛下英明神武，唯才是举，知人善任，罪臣久有投效之意，奈何身不由己，如今玄武高敞恶贯满盈、罪厚待诛，罪臣特趁奉命劫粮之机，前来投效陛下。愿陛下不弃浅陋，给微臣一个效力的机会。”

　　明帝听了朗声笑道：“何将军乃是玄武顶尖名将，朕得何将军相助，必能一统姚天。何将军快快平身吧。”
　　何文金听了，便站了起来。明帝在她起身后方才接着道：“何将军在玄武官拜何职，在我凰朝就官升一级，其他封赏俟战事结束，朕再论功行赏，朕相信以何将军之身手，几场仗打下来，封侯拜爵亦非难事。”
　　江澄听了暗道，陛下果然精于识人，对这何文金不谈虚礼，只谈官职爵位，想来何文金不能不动心吧。他这么想着便觑看何文金的神色，然而令他吃惊的是，这何文金听到明帝直接许以封侯，脸上的神情来回变化了三五番，最后竟隐隐约约流露出了一丝矛盾和痛苦的神色，这是怎么回事呢？按理说不应该啊，若是她自己乐意投靠凰朝，那听到天子如此坦率的谈话，应该非常兴奋并且感激欢喜才对啊，莫非这其中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此时明帝已经在询问高阳了：“这位高将军怎么说？可愿与何将军一道弃暗投明？”
　　秦瑛此时站了起来道：“陛下，这位高阳将军武艺高超，一条槊神哭鬼惊，姚天之下几乎敌手，倘能为我朝效力，必能为陛下拓土开疆，臣斗胆想向陛下保下高将军。”
　　高阳摇头道：“多谢秦将军厚爱，但我你我是战场上交过手的，我曾经打伤过你，如今你为我求情，我于心不安。”
　　秦瑛摇头道：“高将军，你我之前各为其主，有争斗在所难免，可在下敬慕将军的武艺，若是将军愿与在下同殿为臣，一起扶保我主陛下，在下愿将前嫌往事一笔勾销，将军若不信，在下愿对天发誓。”秦瑛言未毕，就冲着帐外恭恭敬敬地抱拳祝告：“姚天女神在上，在下日后若与高阳将军寻仇，让我五雷轰顶而死。”
　　秦瑛此语一出，高阳一双杏眼中全是不可置信。江澄见状暗道阿瑛果然是豪迈女儿，这样子的解仇释怨，又坦荡又豁达，这世上当真没几个女儿做得到。
　　柳笙此时开口道：“高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便是对玄武皇室感情再深，可它日薄西山摇摇欲坠了，将军并非玄武嫡系女孙，何必与之共沉沦呢？”
　　董平南也道：“将军一身好武艺，我朝陛下惜才爱才又宅心仁厚，将军在我朝必能大展宏图。”
　　徐淳微笑道：“辅佐一代圣主一统姚天，建不世之功勋，传百代之美名，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将军且莫错过。”
　　那高阳听到这里，便对明帝道：“承蒙凰朝陛下厚爱，高阳愿在凰朝军中做一小兵。”
　　明帝微笑，亲自上前将绑着高阳的绳索解开，又对江澄道：“江卿去安排，朕要在秦侯帐中宴请高将军和何将军。”

　　明帝在秦瑛帐中宴请客人，江澄前往负责御膳的营帐中交待了小兵一番，不过倒也不用他在营帐中盯着，沈名菡主动提出负责御膳，他问了下冯兆雪的情形，沈名菡汇报说冯兆雪和军需营的士兵都已经回来了：“老冯这会子在韩将军中帐篷中说体己话呢，大人自去用晚膳吧。”
　　他见状便不再客气，嘱咐了两句，自往御帐去。

　　赵玉泽和董云飞已经在御帐等他了，一见他到了，赵玉泽先笑道：“澄澄快来，等你开膳。”他看看还没开动的饭菜，心头暖暖，过去坐在敏君肩下。
　　三个人边吃边闲聊，他把方才高阳和何文金归诚的事讲了，董云飞听了，沉吟不语，赵玉泽倒是惊叹了一声：“澄澄你现在枪法好厉害了啊，能在何文金手下支吾一刻钟了。”
　　他微笑：“这不算什么，若是玉玉去了，那何文金大概只有被揍的份儿。”
　　赵玉泽摇头，很是认真地道：“我的枪法没这么厉害，小从也只能和这何文金战个平手，我想赢她，可能性很小。真和敌人打起来，我还是用剑比较有优势。”

　　提起这个，江澄就想起来董云飞所讲的赵玉泽一剑斩群狼的事,连忙问道：“玉玉，秦侯送你的那张古剑谱上的剑法你练成了是吗？”
　　赵玉泽重重点点头：“我一有空就练，这会子感觉练到个七八成了。”
　　他听了意犹未尽地追问道：“什么时候才能练到十成呢？”
　　赵玉泽微笑：“澄澄你不要太贪心，剑术能练到七八成就已经不错了，越往上走，要付出的精力体力就越大，我没有那样的功夫呢，我有了闲暇还想要陪陪陛下，跟大家聊个天、一起用个膳。”
　　他听了赞成地点头：“玉玉说得对，不能为了练剑，走火入魔。”

　　“澄哥、玉玉，我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董云飞眉峰轻锁，停了筷子插话道。
　　“怎得不对劲儿了？”敏君殿下轻声问道。
　　“照澄哥所说，我姐姐她们几个还没到的时候，这何文金就想要投诚，那位高阳将军本不想投诚，见了陛下之后，被秦侯她们每人劝了两句，就决定投诚了，这两位玄武的一流高手，就这么投诚了，有点太顺利了些吧？”董云飞简单地分析道。
　　“也可能是她们看我凰朝大军所向披靡，玄武随时会被灭掉，就识时务了。”敏君殿下边夹菜边小声提出自己的看法。
　　“哪有这么轻易就投诚的一流名将呢？而且一个肯投诚，是心慕凰朝，两个一起投诚，怎么看都有些蹊跷。事情太顺了多半有妖孽，我看这事还得告诉陛下一声，让陛下好生防范。”董云飞继续分析道。
　　“她们想干嘛？想毒害陛下？陛下这会子可跟她们一起用膳呢，若是她们下毒手，可怎么好？”敏君瞬间就有些慌张。
　　江澄想了想道：“当场下毒的可能性应该不大，毕竟饭菜是御膳营做的，负责端茶倒水的都是秦侯帐中的小兵，负责送御膳的也是军需营的士兵，何高两位带来的玄武士兵应该也有专人管待的。”
　　“可我还是不大放心呢，澄澄派人去看看好不好？”敏君殿下秀美的俊颜上全是担忧。
　　派谁去呢？江澄有些犯难，他这次没带秀儿来，敏君身边只有一个和光，董云飞身边只有一个俊儿，这两个小侍都不大机灵，去了估计也不顶用，想了想道：“派人去，也看不出个什么来，不如我自己过去一趟。”
　　赵玉泽听了，便道：“那澄澄你现在去好不好，我怕陛下有危险。”
　　江澄听了便推了碗筷道：“玉玉真是时刻念着陛下，我这就去看看，你俩等我消息。”

　　秦瑛帐中笑语喧喧，明帝和何文金两个聊得正欢，江澄进去后站在帐门口观察，见明帝独坐一桌，秦瑛、董平南一桌，柳笙、徐淳一桌，高阳和何文金两个一桌，便微微放了心。正待要去明帝身旁提醒明帝，就听何文金就笑道：“陛下招人来行酒么？末将谢陛下美意。”
　　江澄眉头一皱，这姓何的把自己当做侍酒的男子了，她以后若果真在凰朝军营效力了，此刻倒不妨把话说清楚：“何将军想差了，我凰朝军中宴饮，没有让男儿侍酒的规矩，在下是来向陛下请示公事的。”
　　他说完便不再看何文金，径直去往明帝御席，明帝含笑看向他，他躬身施礼，边冲明帝眨眼睛边请示道：“微臣想问问陛下，成化郡余下的那两个县，明个儿是还让沈名菡去接收呢，还是微臣去接收呢？上次陛下说让沈大人把这两个县给微臣留着，可微臣担心军营这边兆雪一个人忙不过来。”
　　这实在不是个什么大事，他自己做主就可以，过来请示纯粹是找个借口，果然明帝听了就笑着道：“沈卿和江卿各自接收一个吧，江卿自己去接收两县未免太累了。”
　　他在明帝说话的时候用口型对明帝道：“小心诈降。”
　　明帝应该是注意到了，对他言道：“江卿还有别的事儿吗？没事的话，就带人去给两位将军搭帐篷吧。”
　　他听了，朗声请示道：“臣想问问两位将军的帐篷搭在何处？”
　　明帝笑容温煦：“搭在董侯帅帐边上吧，两位将军初来乍到，缺什么少什么，董侯也好照应。”

　　江澄初始还疑惑明帝为何要他把高、何二人的帐篷搭在董平南的帅帐边上，及至见到安琪、关吟、关诵、舒妩、萧忆月几个都从董平南四周的帐篷中钻出来和他打招呼，他就恍然大悟了。
　　安琪满不在乎地对他言道：“江大人放心吧，有我们几个在，这两个翻不出花样来。”
　　他仍旧有些不踏实，问安琪道：“那两位带来的玄武士兵谁看着呢？”
　　关吟接话道：“江大人你果然是个事必躬亲的命，那五千士兵一进大营秦侯就派了徐婉和黄一笛两位将军把人给带走了，有两位将军的人马看着，她们想轻举妄动，难如登天。”
　　他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嘱咐士兵们把帐篷搭好，他就返回了御帐。

　　“澄澄怎么样？”敏君见他回来了，就一脸急切地问道。
　　他微笑着把明帝和秦瑛的安排讲了一遍，董云飞就笑了：“看来不会有什么事了，玉玉放心陪陛下吧，让澄哥跟我睡。”
　　他听了莞尔，董云飞虽然爱撒娇，但却不是个自私的人呢。

　　把敏君殿下留在御帐中，江澄随着董云飞进了小帐篷，董云飞指挥俊儿打洗脚水给两人泡脚。
　　他这才得空问起董云逸的事情：“董侯对云逸公子的事怎么个态度？”
　　董云飞听了眉头就皱了起来：“母亲不同意哥哥另嫁呢。”
　　他连忙问道：“董侯对这史将军就这么满意吗？”
　　“母亲也很生气，可她说这史将军就算是品行再差，也是哥哥的妻主，哥哥既嫁了人家，就是人家的人了，只要人家不休夫，董家就不能起让哥哥另嫁的心思。”董云飞呲牙苦笑。
　　他大为吃惊，也不大明白董平南何以态度如此坚决，他疑惑地问道：“董侯以前没这么迂腐吧，怎得如今这般固执？”
　　“大概母亲经多见广，看事情和咱们不一样，我为了哥哥跟母亲争辩了两句，母亲就怼我，说什么当初陛下停我牌子的时候，她若把我接出宫来，另外将我嫁了人，我现在还能这么快乐吗？我当时就跟她争论，说陛下是什么人，那史紫瑶是什么人，能同日而语吗？”董云飞揉揉太阳穴，显然十分烦恼。
　　他赞同地附和:“若是史紫瑶平日里是个正派人，那人家小妻夫闹个别扭，咱们也不能就劝你哥哥另外嫁人，可这史紫瑶的确是个混账，哎，董侯有因为这事生陛下的气吗？”
　　董云飞摇头道：“那倒没有，毕竟这事是那史紫瑶自己发昏，怨不得陛下。陛下又挺会安母亲的心，昨晚我侍寝的。”
　　他听了便放了心：“这就好。董公子的事你也别焦虑，若是董公子根本不想另嫁，这事你也就别管了，到新年的时候陛下把这史紫瑶一放，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哥哥他一会儿哭着说不跟这姓史的过了，一会儿又舍不得，我看他也是矛盾呢。”董云飞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男儿家都这样，妻主再差劲，只要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好，都舍不得怨恨妻主呢。再说真要另嫁了别人，且不说新妻主怎么样，光逢年过节会亲友，那起子七大伯八大叔的嘴，就能把人给烦死。”姚天讲究从一而终，妻主死了另嫁的男儿都极少，妻主活着另嫁他人的更是少之又少，偶尔有这么做的都是些被妻主休弃了母家又穷养不起儿子的苦命男子，他们常常是亲友聚会时男儿们挤兑的对象，那些小刀子一般的话往往能把这再嫁男儿的心气脸面给磋磨殆尽，要强一点的就会受不住奚落愤而自杀。
　　董云飞皱眉道：“这姓史的和哥哥除了是结发妻夫，我也没见她对哥哥有什么好的，我看哥哥这样子，也未必是真爱她，多半还是没有新的更好的人选，倘或此刻有个样样比这姓史的强得多的要娶哥哥，哥哥说不定就嫁了。姐姐说她拜托澄哥给哥哥物色新妻主，澄哥可有人选吗？”
　　他听了便把花思舞的事讲了，董云飞听了摇头道：“这怕是不行，花将军身份太低微了，哥哥会觉得很没面子，他自小爱面子，小时候最盼的就是嫁进宫里给天子做君卿。”
　　“那他咋没入宫？”都是董家的儿子，董云飞也并非嫡出，没道理明帝后来肯收董云飞，当初却不肯纳董云逸啊？
　　“哥哥比玉玉大一岁，丁亥那年春天，玉玉进宫的时候，就有人劝陛下把哥哥也收进宫去，两个侯府各收一个，又公平又好看，但陛下没同意，也没说什么原因。后来我才知道陛下那会子答应了玉玉一年之内不纳新人。”董云飞蹙着眉头，将他之前不知道的事讲了出来。
　　“这么说来，董公子必得嫁个门第极高的人家，才会满意，阿雯又不想让董公子给人做侧室，这可就有些难了。”他听了，真心发愁。
　　“我回头把花思舞给哥哥讲讲看，澄哥忙了一天了，且先睡吧，我守夜。”董云飞说着披了个小被子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他也觉得有些困，当下不再讲话，抖开被褥，和衣睡在董云飞对面的小榻上。

　　睡到半夜，朦朦胧胧中他就被董云飞给推醒了：“澄哥醒醒，外面有动静，我去御帐护驾。”
　　他一个机灵坐了起来，董云飞已经跃出了小帐篷，他连忙下了榻，穿上鞋子拿起放在帐中的银枪，就冲了出去。
　　御帐中明帝和赵玉泽已经起身，赵玉泽一身朱红云锦对襟长袍，挺剑护住明帝，董云飞一身铠甲，持枪站在明帝身旁。帐篷外面全是弓满弦剑出鞘的侍卫们。
　　他抱枪见礼，问道：“前营好像有很多人，莫非敌人来劫营？”
　　明帝微笑：“正是劫营，不过不妨事，弦歌昨夜已有安排，阿淳和子雨此刻都已经带人去了。”
　　他听了便放下心来，也站在帐篷内护卫明帝。

　　片刻后，柳笙和陈语陌、向锦三个就过来了，柳笙一见明帝就施礼道：“前来劫营的主将是孙昭和宁珍，阿瑛请示要不要下杀手。”
　　他听得心头一颤，珍姐姐在干嘛，怎得到现在都执迷不悟？
　　明帝并未回答，只反问道：“那个高阳和何文金呢？”
　　“正和董侯几个打斗。”
　　明帝听了沉吟片刻道：“朕去前营看看。”柳笙闻言道：“臣陪陛下过去。”
　　他在明帝即将出帐篷的时候，轻轻喊了声“陛下”，明帝回身看他，他又住口不言了，虽说两军相争各为其主，可玄武亡国在即，珍姐姐仍这般为高敞出力，他又有什么脸面劝陛下对珍姐姐网开一面？
　　明帝盯着他看了一瞬，明眸中有一丝清清楚楚的怜惜，抬手摸上他脸颊，柔声道：“朕见机行事，澄之和玉儿在这里等朕。”
　　他点点头，小声说了句：“陛下保重。”明帝听了不再说话，带着柳笙、董云飞上马飞驰而去。

　　敏君命小侍和光给他倒了杯茶，他捧着茶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候。敏君大概有些困，去屏风后拎了两条被子出来，给他肩上披了一条，自己裹了一条，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闭目休息。
　　他一个人想东想西，一会儿想着万一宁珍被杀了，宁家的人会不会从此恨死了他，一会儿又想着若是宁珍此番杀伤了凰朝将士，那他以后又如何面对这些将士们。

　　一刻多钟的功夫，前营的喊杀声就听不见了，两刻多钟后，前营就彻底平静了下来。看样子是尘埃落定了，可是结果怎么样了呢？他很是焦急，可又不敢违了明帝的令，只好继续坐着等。

　　大概又过了一盏茶的样子，明帝就带着董云飞和柳笙一起回来了。
　　他连忙喊醒敏君，两个一起上前迎接圣驾，明帝微笑道：“大获全胜，多亏弦歌布置得当，董侯和阿瑛武功高强，我军没什么损伤，三万敌军全部投降了。”
　　他听了就松了口气，笑着道：“微臣恭喜陛下，这一来高敞帐下的名将就只剩下娄景、高瞻、高雅三个了，荥阳城旦夕可破。”
　　明帝一笑：“朕也这般想，朕先去补觉，早上再议攻城的事。”
　　他和柳笙都躬身答应，明帝携了赵玉泽的手往御帐中走。
　　他冲柳笙抱拳，自与董云飞往小帐篷中去，虽然不知宁珍是死是活，但此刻明帝不欲多谈，他也不能缠着天子询问。他不想干涉天子行事，也相信以明帝之仁厚，多半不会处死宁珍。
　　他随着董云飞走了两步，就听得身后柳笙道：“宁珍将军受了伤，但无性命之忧，我已经吩咐秦太医去医治了。”
　　他蓦地回头，“多谢柳相，董侯、秦侯和各位将军都平安吧？”
　　“都平安，咱们毕竟人多，仗又在咱们的地盘上，再受伤就说不过去了。”柳笙笑得从容，他心下越发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