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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好死不如赖活 ...

  •   靖川。重山岭下,轻舟镇,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

      每到夜半总有婴儿啼哭不止,且一哭就是一宿。而与此同时镇上冒出来一个能掐会算的道士。

      那一日,烈鹰扬在一座破庙里醒来。明明之前还感觉似烈焰灼身,这时却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缓了缓神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正盘腿坐在地上,面前一堆破书残卷。

      满地狼籍,尽是些不中看、不中用、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破符纸、烂法器。抬头环顾四周,这庙怕是败了许久了,神像都倒了,供桌也少了一条腿,歪歪地斜在一边。到处挂着蜘蛛网,晦气森森。

      什么破地方?不是被五雷轰顶灭了吗?怎么此刻在此处?何解啊?

      头疼的要命,伸手揉揉太阳穴,嗯?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臂完好。记得自己死前曾自断左臂,这何时又长出来了?烈鹰扬摸着下巴,实在是纳闷。

      正纳闷,一抹幽幽荧光从烈鹰扬眼角飘了过来。猛地吓了他一哆嗦,手一扶额道:“能不能给个动静再出来,想把小爷的魂儿再吓飞了?”

      来的是一个生魂,规规矩矩跪坐在他对面。此刻正满脸委屈,眼神幽怨地看着烈鹰扬,心道:“人都死了,还能咋给你个动静,真闹出动静不更是吓你一跳。”

      烈鹰扬疑惑道:“你是何人?”

      生魂指指烈鹰扬,又指指自己道:“这肉身,我的。”

      烈鹰扬问道:“那你这是?”

      生魂道:“死了,刚死,还热乎着。”

      烈鹰扬又问道:“哦?怎么死的?”

      生魂道:“乐死的。”

      烈鹰扬挠挠头心道:“够有出息的。比我强,我死无全尸。”想必自己这是借尸还魂了。

      可是怎的就稀里糊涂还了魂?最重要的是,他清清楚楚记得死前一幕,按说已经神形俱灭了。怎得一下子就醒来了?难道是自己修为太高,连五雷轰顶都打不碎魂魄?

      那生魂跪坐在那里,周身散发出幽幽魂光。地上这二人如同照镜子般,只不过一实一虚。烈鹰扬一看这魂色便知,此人生前没有做过歹事,是个良善之辈。约莫十七八岁,模样还算周正。

      烈鹰扬眯着眼睛道:“我来问,你来答。敢有半句谎话,我就烧了你的魂魄。”说罢伸出右手,五指呈鹰爪,掌心向上,顿时有蓝色火焰燃了起来,不过噗嗤一下就灭了。这……太特么尴尬了。

      烈鹰扬道:“咳咳,那什么,我刚刚才还了魂,力道难免有些不稳,总之你晓得这噬魂焰的厉害就得了。”

      那生魂急忙点头,并拍拍自己胸口。示意绝不说谎。

      烈鹰扬问道:“为何招我来,可是有事相求?”

      生魂茫然道:“我并未招魂,我也不认得你。”

      烈鹰扬道:“嗯?你姓甚名谁?如何乐死的?”

      生魂道:“在下柳温廷。”说罢少年看着地上那堆破烂儿,随着他的眼神,烈鹰扬在一堆半燃未尽的符纸对里扒拉着。突然,“叮铃”一声,烈鹰扬从这堆破烂里捡起一个银铃铛——雨霖铃?为何会在他手里?……一幕往事浮现眼底,难免就酸了眼睛……

      半晌,烈鹰扬面色平静问道:“这银铃从何而来?”

      柳温廷道:“四年前家父仙逝,我便是从他那里得了这铃铛。”

      烈鹰扬心存疑惑,问道:“你父亲可是玄门中人?”

      柳温廷道:“二三十年前,我祖父辈有人在无妄山修行,当时来讲也是颇有名气。”

      一听无妄山,烈鹰扬心头一颤,那可是自己的葬身之地。转瞬,面色如常地问道:“你可是那紫阳真人的后人。”

      柳温廷道:“不过是旁系一脉,没落之后,家父做了个散游道人。我本想承继家父遗愿入玄门,可无门无路。别说门生了,客卿亦是没有资格。平日里也只能靠着家父留下的几本残书翻翻学学,终究一事无成。那铃铛,四年前我便施过术法,但是无甚反应。我一直琢磨它至今,哪知今天居然有了应动,我却一高兴猝死了,真是天意啊。”

      烈鹰扬心想,上一世自己与那紫阳一派为敌,昏天黑地打过一场。如今却占了他家人的舍,真乃世事无常。

      忽然烈鹰扬盯住半册破书——缺了角的封面上写着《魂天应钟略机》,拿起来翻了翻,简直是残的不能再残的残卷,上面记录了上古法器的用途及利弊,这不过其中一卷,还不全。

      烈鹰扬道:“你可是照着这半部残卷对铃铛施了术法?”

      柳温廷点头道:“正是。只是见铃铛有异响,据说是可以招魂净灵,也可以放邪散阴,但具体怎么用、何时用。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只有半部残卷,无缘参透更深了。”他无奈地笑了一下,露出两颗虎牙,略显稚气。

      烈鹰扬心想,让你知道那还了得,道:“你也算聪明,照着半部残卷,居然能参透个一二,还把我招了来。这铃铛本是我家传之物,我死后不知道落到了谁的手里。却有招魂聚灵之用。”

      想来是烈鹰扬死了之后,由紫阳真人一派的弟子收了这铃铛,并作为战利品留下了,后又阴差阳错到了柳温廷手里。他抬头道:“你阳寿就到今日。那我就不算夺舍,你未招、我也未夺,咱俩两清可好?”

      柳温廷无奈地点点头:“唉,命该如此。”

      这便是附舍了。回归的魂魄急于找个器皿,如果附近有人新死是最好不过。如果没有那就麻烦了,附到阿猫阿狗身上还不如直接玩儿完。附舍这事儿少之又少,好在天时地利又加上这个柳温廷猝死,才让烈鹰扬还了魂,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会附在什么疯马牛上。

      烈鹰扬道:“这样,你也看到了,我既然已经附了你的舍,虽说是你无意且阳寿尽了,但也是因你而起。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占了你的肉身,你可有什么愿望要我帮你达成?”

      柳温廷道:“唉,我家只剩我一人了,身后之事也无人料理。公子要是可怜我就给我立个坟,写个碑吧。”

      烈鹰扬道:“好说,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说罢就站了起来,“衣服呢,话说你为何会在这破庙里?”

      柳温廷道:“唉,与人打赌。”说完指了指地上一个包袱。烈鹰扬打开一看,里面有套可穿的短道袍。抖落开就穿戴起来,完事儿把紫阳金也戴在头上,活脱脱一个小道士。包袱里还有个褡裢,里面一叠符纸,一副竹板,一只碗。

      烈鹰扬笑道:“你这行头不光能算命,还捎带着要饭啊。对了,让我给你办后事,你可有银钱?”

      柳温廷道:“没钱,所以才让公子你办啊。”

      烈鹰扬道:“好说好说,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

      这一人一魂便出了庙门。遇见一路人,烈鹰扬一抬手:“请问……”

      “啊呀!鬼呀!”路人扭头就跑了。

      烈鹰扬悠悠地转过头,道:“你就这人缘?”

      柳温廷道:“你突然开口,当然吓人。我从不与任何人讲话,他们都以为我是傻子。话不投机半句多,况且,这等俗人哪知我心中所想。”

      烈鹰扬心道,“呵,你还挺自命清高。”

      这时走来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少年,年纪与柳温廷一般。只见他气哼哼把几个铜钱往烈鹰扬怀里一摔道:“你又赢了,以后再不跟你打赌。”说完转身走了。

      烈鹰扬捏着几枚铜钱问道:“这是何意?”

      柳温廷道:“他是好人,我爹以前救济过他家。如今他总是找借口帮衬我一下。就是他跟我打赌,说我要是敢在破庙睡一夜就给我几个馒头钱。他向来如此别扭。”

      烈鹰扬道:“想给就直接给呗,绕什么弯弯。”他掂量着手中的几个小钱,办后事可不够。突然看到路边有个驴胶铺子,便一闪身进去了。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走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一撮驴尾巴毛,还有一坨驴皮胶。他三两下给自己下巴上黏好胡子,乔装一番。不然的话这柳温廷突然开口说话,实在是诡异的很,影响他接下来要做的买卖。

      黏胡子这等小把戏烈鹰扬以前老跟他表弟玩。黏上胡子出去为非作歹干坏事,还不会叫人认出来,屡试不爽。

      黏好胡子后烈鹰扬朝柳温廷一甩头道:“帅吧?是不是惊为天人?”

      柳温廷心疼自己的下巴道:“前辈,我还是觉得我原来的样子挺好。我皮肤很好的。你以后早晚一定要好好洗脸,隔一段时日要用竹衣敷脸,还要用……”

      “行行行,行了……”烈鹰扬两手捧着自己的腮帮子道:“我一定好好爱护这张脸,定期给它保养。赶紧办正事吧。”

      烈鹰扬在褡裢里翻出了竹板,出了小巷,踱起了方步,边敲边唱:“一走一晃尘世游,师从仙道数春秋,人神通算鬼见愁。口吐莲花我泄天机,若要问清你身后事,来找我逍遥浑散子。”

      路上行人、小贩都惊奇地看着这个道人。这小镇闭塞,民风淳朴,平日里像这样打板吆喝的人不多。于是,出于新鲜,大家都伸着脖子看着,但是没人敢搭话。

      烈鹰扬来到一酒肆门口。这家酒肆没有招牌,只是在门前插着一面白色的酒旗迎风招展着。烈鹰扬在门外一张桌子边坐下,掏出一把小钱搁在桌上对小伙计一点头,道:“小哥儿,借你地界儿一用。”小伙计识得眼色,拽下肩上的布子了擦了擦桌子,收走钱,还给上了一盏酒。待烈鹰扬坐稳之后,陆续来了些看热闹的,把他围在个半圈里。

      烈鹰扬掏出褡裢里的那只碗放在桌上,这就拉开了架势,捋着那撮山羊胡子道:“来来来,算一算,算天算地算人间。算不准,不要钱,算得准,加双倍。在下浑散子,师承游尘散人,初来贵宝地,泄几则天机赚个盘缠。算不准分文不取。”

      见无人搭腔,烈鹰扬捋着胡子,眯了眯眼睛,伸手在人堆里一指道:“来,过来,哎,就是你,旁边大婶让一下。这位兄台你且过来。”人群里走出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烈鹰扬撩袖一请道:“这位兄台请坐,你先不要说话,看我算的可对。”

      烈鹰扬闭上眼,伸出两个指头在唇边念念有词,突然大喝一声:“咳!你。”那汉子吓了一跳。烈鹰扬继续道:“你,二十有八,父母双亡,尚未婚配,是也不是?”汉子一惊,真让他说着了。“你贪恋杯中之物,酒品不佳,额角的伤疤便是半年前醉酒与人打架留下的,对否?”这次不光是这汉子惊了,连周围的人也极为诧异,说的分毫不差啊。又换了几个人,什么生辰八字啦;父母健在否;有儿女否,几男几女都说的极准。

      真是神了。

      烈鹰扬不为人察地冲旁边柳温廷一挑眉。他神个屁,别人是看不见柳温廷。可这些人都是柳温廷的街坊,虽说他平日里不与人打交道,但杂七杂八狗屁倒灶的事儿,听也听来了。都是他在旁边讲给烈鹰扬的。

      见这道士说的准,问卦寻事的人就多了起来,竟然都争先恐后地想算上一算。

      场面打开了接下来就好办了,就听烈鹰扬甩开三寸不烂之舌开始胡喷了。

      “您印堂发黑,不适宜走远门。若是不听劝告,恐有血光之灾……”

      “您阳气受损,头顶隐约有黑气缭绕,近期可能会有血光之灾……”

      “您命中有劫,流年大凶,冲克太岁,气数已尽……”

      “您六亲缘薄,伤子克女,子嗣缘薄,命宫阴暗……”

      ……
      烈鹰扬一连算了好几个人,末了都是一句:“不必担心,也不是没有办法,在下有一解……”总之,就是变着法儿的让人掏钱,去晦气。没一会儿,碗里装满了钱,估摸着差不多够了,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

      烈鹰扬起身一抱拳,道:“各位,泄露天机乃折损阳寿之事,今天不免多说了几句,在下还要继续寻我师父游尘散人。待我得道成仙定会回来拜访,有缘自会相见。”说罢又扔给小伙计几个钱,背上褡裢走了。背后还不时传来众人稀疏的人声,“道长好人呐,活神仙呐……”烈鹰扬不禁拍拍心口,唉,心虚的很。正当抬腿,一位婆婆拉住了烈鹰扬的袖子,递上来一张红纸。

      婆婆颤巍巍地道:“道长留步,请看看我家孙儿八字可有异端?”

      烈鹰扬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道:“并无异端,好生教养,日后是位饱读诗书之人。”虽说他不会算命,但简单的生辰八字还是看的明白。

      婆婆又道:“可不知为何,我家孙儿每每夜里啼哭不止,全家都睡不安稳,白日里却好端端的不哭不闹。不知是否有邪祟,还请道长化解。”

      烈鹰扬想了想道:“好,此事包在贫道身上,三日之内必定给您个说法。”他是想送走柳温廷之后,再回来看看那婆婆的孙儿。

      婆婆千恩万谢后便走了。

      接下来就是买东西。烈鹰扬让柳温廷引着去了间纸扎铺子,买了些香烛供品。出来后正巧碰上抬花轿的,这是有人娶媳妇儿。柳温廷直直盯着那花轿,满眼的憧憬与渴望,更多的还是羡慕与无奈。得嘞,送佛送到西,烈鹰扬转身回到纸扎铺,买了个纸糊的女子。

      柳温廷一看就皱着眉头,道:“你挑的这个太胖了,我喜欢苗条纤细的。”

      烈鹰扬道:“你懂个屁!胖的有料,你摸起来手感才好,喜欢骨头的那是狗。”

      柳温廷一听赞同道:“嗯,还是前辈有经验。”

      还没出镇口,突然有人从后面喊了一声:“哎,等等。”

      烈鹰扬转头一看,正是那与柳温廷打赌的少年,他把一个布包往烈鹰扬怀里一塞道:“别以为你黏了胡子我就不认得你了,一直不开口,没想到你这么能白话。看样子你是不想再待在这轻舟镇了。包里是一点儿盘缠和干粮,省着点,走吧。”说完,少年转身走了。

      烈鹰扬冲着他的背影一抱拳,道:“够意思。”柳温廷则是朝那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出了镇子就进了重山岭。一路走来烈鹰扬看见不少粗树上都贴着红纸墨字的‘夜啼帖’,上写着‘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妖魔鬼怪全驱散,还我一夜清净梦。行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大概贴了二三十张,且字迹各不相同,也就是说帖子并不是同一个人写的。难不成这全镇的小儿晚上都睡不好吗?真是奇也怪哉!

      看上去这帖子应该是刚贴没几日,按说婴儿夜里啼哭本属正常。如经常在夜间啼哭不止,老人便会取红纸,写上内容,贴在路边树上。企盼过路的各色行人念上三遍,家里的婴孩便不再夜啼,届时揭下来烧掉即可。但是这么多人家的婴儿同时夜啼,再加上镇里那位婆婆所说的,让烈鹰扬隐约觉得不大对劲儿。

      进了山之后,烈鹰扬四处瞭望,最终选了一处地方。放下祭奠之物道:“就这吧,风水还是不错的。”

      刨了个坑,埋下了柳温廷的竹板和碗。再立个碑,烈鹰扬本就讨厌繁文缛节,直接写上‘柳温廷之墓’。想了想落款,必定是不能书上自己的烈氏大号,于是便落了‘好音公子立’。

      烈鹰扬抬头问道:“如今是何年月?你贵庚?”

      柳温廷道:“玄罡正年二十七,六月。再有两个月我十八。唉,英年早逝啊。”

      生卒年一并写上,临了,焚烧了祭品。柳温廷旁边出现了一个白净胖乎的女子,正是烈鹰扬挑的那个纸人。此时柳温廷已经对她很是满意。

      烈鹰扬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刺破中指指尖,一滴血珠弹到柳温廷前胸,道:“尘归尘,土归土,日落归黄昏。有这印记此去冥府之路畅通无阻,祝君安息,上路吧。”

      柳温廷道:“多谢公子。记得保养。”说完便和那女子一起慢慢消散了。

      送走了柳温廷,烈鹰扬坐在他坟头上发呆。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道:“这叫什么事儿?这他妈叫什么事儿?自己有没有坟都不知道,还给别人刨坑立碑。玄罡正年二十七,算来小爷已作古十七个年头了,要是有座坟,坟头都该长大树了吧。也不知道穆焱那小子有没有给我刻个碑。唉!”

      想来自己也曾春风恣意,风光无限过。如今竟混得个要打竹板骗两个钱儿花。怎的这般狼狈?都是拜那多管闲事的江陵君所赐,上辈子让我不得好死,这辈子定要你偿还。想想看,自己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那江陵君怕已经是一干巴小老头,要报仇他定是占不到便宜。让他把欠我的都还来,即便是修为不如他,哪怕空手也要轰轰烈烈地干上一架。君子报仇别说十七年了,二十七年我都等得。

      烈鹰扬越想越兴奋,终于给重生后的自己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那就是给自己报仇。他倏地站了起来,刚要给自己鼓鼓劲,冷风嗖嗖灌进领口,禁不住往衣领里缩缩脖子。自己现在剑也没了,不然还能御剑飞一飞去江陵找仇家。

      眼下看看自己这模样,一穷二白,要啥没啥。当真惨绝人寰呀。

      最穷不过挨饿,最惨不过要饭。

      烈鹰扬折了根竹竿探路,人要往前走,报仇大事要从长计议。眼下嘛,烈鹰扬突然想起那些夜啼帖。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家贴出夜啼帖委实有些不大正常。于是他决定等天黑去看个究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好死不如赖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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