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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终章:骗子诗人之歌(中) ...

  •   “阴谋败露的消息将不可避免地闯入小克劳奇的主人耳中。他坦率地承认自己急切地想找个替代品。在预测出失败的原因后,他不只是对你恼火,甚至可以说愤怒。已经没有可能诱骗波特先生作为选手参加争霸赛了。即便这一点像他最初提议那样可行,之前的选拔也会作废,火焰杯也必须重新吐出名字——波特先生的名字也十分可能被认为不够资格。他被自己的倒挂金钟吊了起来【注:魔法版的‘搬石砸脚’】,原本为保证哈利参赛的强力约束选项——”赫敏注意到校长使用了哈利的名,“到你身上时反而成了缺陷。”
      在继续讲述之前,邓布利多摘下眼镜,捏了下蒜头鼻。
      “我再一次辜负了你。万圣节之后那节防御术课上的事件是某些事被歪曲的一个标志。阿拉斯托的方式可能很粗鲁,但绝不残忍。他以上课为幌子攻击你的行为是完全不符合人物性格的。克劳奇承认他那时被复仇冲昏了头脑,尤其对于有你种祖先的人;现在我相信,如果没有事情介入,他可能会做出更可怕的事。”
      事情并没有介于,赫敏心想:哈利介入了。
      “但这完全说不通,教授。”赫敏插入提问,“穆迪教——我是说克劳奇——在接下来一整年里都不停地训练我。如果他想让我死,那他只需要什么也不做,高枕无忧地看着就好了。”
      “我要提醒你,格兰杰小姐,你完成第一场考验是没有依靠克劳奇先生任何援助的,这点你大可放心。”邓布利多用明显感到骄傲的语气对他的学生说。
      “勉强过关。”赫敏嘟囔。
      “的确。不过,鉴于你通过了第一场考验,巴蒂缪斯仍然没有任何办法能避免面对自己给自己挖下的大坑,或者免受伏地魔的怒火。他坦言自己已经准备承受伏地魔的惩罚。可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你和波特先生之间有着明显的……亲密关系,在圣诞节里。”
      赫敏脸红了,尽管并无必要。
      “从他个人的经验判断,哈利会奋不顾身地保护你。于是他决定让你成为引诱他落入陷阱的诱饵。”
      赫敏倒吸一口气,完全清楚哈利的防御工事上有这一可怕的缺口。现在她希望他没有施放那道守护神咒。
      “同时他也能从你身上获得一定量的个人复仇快感。”
      赫敏点点头,记起自己在墓地里的感受。
      “然而,”邓布利多继续说,“他们还面临一个重要难题。”
      “我该怎样完成争霸赛、并且赢得那该死的奖杯。”赫敏苦涩地说。
      邓布利多颔首表示同意。“你做出的只维持幸存的最低限度努力这一决定—最理智、在很多方面也是最勇敢的立场—是一个很大的障碍。然而,习惯了控制自己父亲的巴蒂缪斯看到了可怜的伊戈尔那道投诉被驳回、你的参赛资格也得以保留。”邓布利多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她,“我想我们都怀疑过最终的投票结果。我怀疑这里面有魔法在搞鬼,却拒绝怀疑阿拉斯托。我又一次辜负了你。”
      赫敏把这次‘辜负’又记在了小本本上。只有邓布利多能最终说服她父母……或者威慑他们。
      “巴蒂缪斯认为你赢的争霸赛的机会基本接近不存在。”邓布利多再次锐利地看向她,“这并不是有意批评,格兰杰小姐。伏地魔认为波特先生的机会并不大,这一预期在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女巫而言只会更惨淡。”
      “我想您总结得很有道理。”赫敏酸溜溜地评论。
      “的确。你需要一些校方不允许提供方的帮助。”他犹豫了片刻,“或许下一届争霸赛时应该改写规则,让那些在过去无疑被秘密提供的帮助合法化。”
      “回到这件事上,巴蒂缪斯决定你需要得到来自穆迪教授的非官方训练。”
      “来帮助我通过比赛。”赫敏发表意见。
      “部分是,”邓布利多回答,“但也是测试你的能力范围,以确保你对伏地魔没有威胁。”他一时间露出了笑容,“他们严重低估了你的天赋和勇气,格兰杰小姐。”
      “他还鼓励波特先生提供帮助,既是为他们的幕后行动提供掩护,也是深化你们两人之间友谊的一种策略。”
      听到这里,赫敏内心一沉。自己与哈利之间双向发展的感情难道仅仅是食死徒的诡计?
      “涉及到小马尔福先生及其同僚的小冲突是对你勇气的测试。如果你失败了,他将放弃你和争霸赛,另想对策。你成功了,而我又一次失败了:我将其理解为阿拉斯托错误地判断了他的学生们的能力,把他们当做傲罗来训练,以致活动失败。”
      “他还借此测试了你对夺魂咒的抵抗力。”
      “我也怀疑过这点。”赫敏情绪不稳地说,“他告诉我,我摆脱了咒语控制。然而我在墓地里却办不到。”她的心脏沉得更深了,“我从来没做到,对吧?”
      “我恐怕是这样的,格兰杰小姐。”邓布利多温和地说,“巴蒂缪斯担心你有这可能,但也需要测试你在咒语控制下的行为在其他人眼中是否过于明显。”
      “于是产生了一个额外的问题。小巴蒂先生尽管十分鄙视他的主人那些获得自由之身的追随者,却仍然与他们保持了低限度的联系。其中一人提醒他,你将被杀死。第二场考验当晚他在校医室里和我们说的话与事实十分接近。卢修斯·马尔福的确雇佣了瓦尔登·麦克尼尔,想要杀死你。”
      赫敏已经听过这件事,但得到确认还是让她十分震撼。她希望自己之前有机会的时候能给卢修斯多下几道咒,而不只是在他腹股沟上来一脚。
      看上去很奇怪,巴蒂缪斯·克劳奇竟成了你的保护者。”
      “是啊,”赫敏说,“他很坦率地告诉我了。”
      “真的?”邓布利多捋了下胡子,陷入短暂的思考。
      “他说那天晚上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这就是穆迪教授那天晚上来到医务室的原因。他很焦虑,唯恐你还保留一丝他在禁林里露出真实样貌的记忆。”
      赫敏回想了一下那段记忆。“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在你进入冥想盆时,他抽出了魔杖。”
      “真的?”邓布利多又在沉思,“我敢说如果他在你的记忆里发现了自己真实的面孔,他会对我们所有人下咒的。他还在发现了斯基特小姐是一名未注册的阿尼玛格斯后囚禁了她。”
      赫敏艰难地吞咽一口。“事实上,教授,是我抓住了她。”她承认。或者至少是自己施的咒语,她想。
      她收获了校长好奇的目光。“把丽塔的行动告知我或许是个明智之选,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告诉我,他会和丽塔谈谈。”赫敏小声说,“试图控制她某些疯狂的新闻报道。”
      “相反,她发觉自己陷入了与老巴蒂·克劳奇一样的困境。”邓布利多说,“她目睹了一位霍格沃茨的教师在课堂之外对一位学生使用不可饶恕咒,然后又用了一道遗忘咒,这样你就想不起发生了什么。”邓布利多顿了一下。“我怀疑你的记忆在被消除的那段产生了奇怪的裂痕。你是否经常感到规律性的头痛,格兰杰小姐?”
      赫敏点头。“我以为只是因为压力。”她嘟囔。
      “你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点。”邓布利多评论,“然而小巴蒂并不能把斯基特放走。如果她发表了这篇文章,我将被迫把他从霍格沃茨开除。”
      “相反,丽塔再次投入到撰写耸人听闻的招牌式散文的事业中,尽管这回是在夺魂咒的影响下按照伏地魔的旨意行事。一次偶然的机会,巴那布斯·寇福也中了同样的咒语。一连串水滴石穿的故事开始将魔法部的阴暗面暴露在阳光下,在公众心中散播怀疑的种子。当然,由于巴蒂缪斯完全清楚西里斯·布莱克的处境,丽塔挖掘到了数年来最大的独家新闻,并在最需要的时刻将我老底看了个穿。”
      赫敏十分沮丧。“对不起,校长,我早该去找您的。”
      邓布利多叹息一声。“如果你犯了错误,那就是相信了一个连我都认为是我一位老同事的人。被蒙蔽的人是我,而不是你。<预言家日报>一直在疯狂开炮,可我的确对自己犯下的罪行感到愧疚。不过我已经看开了。”
      “然而还有一个无法克服的障碍:维克多·克鲁姆。德拉库尔小姐并不被当做一个严重的威胁,也有办法处理;迪戈里先生作为一名霍格沃茨的学生,也是我们这位防御术教师可以接触到的。但是已然最有希望赢得比赛的维克多·克鲁姆不可能妥协。在绝望之中,巴蒂缪斯最后被迫执行了一项他自己也很害怕的行动:与他的老同事伊戈尔·卡卡洛夫联系。”
      “我怀疑伊戈尔拒绝了他。若非如此,便是克鲁姆先生拒绝了伊戈尔的接近,这或许激化了两人之间逐渐增加的敌意。我知道伊戈尔身上的黑魔标记和小巴蒂的一样被重新激活,而且他无疑十分害怕:如果伏地魔真的回来了,那些背叛过他的人肯定活不长。”
      “这倒是说得通。”赫敏嘟囔一句。看到邓布利多询问地一挑眉,她进一步阐述:“有一天,就在魔药课上课前,卡卡洛夫十分坚决地想和斯内普教授谈话。只可能因为这个。”
      “没错,格兰杰小姐,尽管他拒绝告诉斯内普教授都有谁被卷入了。又失去了一次机会……事实上,可悲的伊戈尔很有先见之明。巴蒂缪斯·克劳奇杀了他,为了让他保持沉默。”
      赫敏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我…我想我们看到了这一幕发生。”邓布利多尖锐地看着她,“哈利和我……”
      “如果你亲眼目睹了一场谋杀的发生,却没有自告奋勇地提出,这将是很严重的问题。”邓布利多平静地说。
      “不,不!”赫敏急忙澄清情况,“是在地图上……我们看到克劳奇的名字和卡卡洛夫在一起。我们当时以为他用了时间转换器,正像我之前那样。我们觉得那是老克劳奇。然后卡卡洛夫的名字就消失了——我们本以为他用了门钥匙。可他再也没有活着出现。”
      邓布利多慢慢点头。“”和也能解释为什么你如此强烈地要为克鲁姆先生的无辜辩护。巴蒂缪斯取走了伊戈尔的一些头发,服下了复方汤剂,然后回到了德姆斯特朗大船。然而他并没有办法在药效过去以前,将克鲁姆先生与其他学生分开。相反,他……种植,我相信麻瓜们是这么说的……嫁祸了一些指向克鲁姆先生的证据,然后让消息从各种途径渗透进魔法法律执行司里。
      赫敏再次感觉自己像个傻瓜。“我们把地图交给了穆迪教授……”她哀叹一声。
      邓布利多注意到赫敏的用词,但没有追究。“你和迪戈里先生在第三场考验前夜都见到了穆迪教授。”
      这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但赫敏还是点头。
      “巴蒂缪斯将你俩都置于强大的强迫咒控制之下。”
      “为什么不用夺魂咒?”赫敏提出疑问。毕竟她现在知道自己是可以被控制的,假扮穆迪的克劳奇也知道。
      “如果出自一名强大的巫师之手,那么强迫咒也算是很强力的魔咒了。它并不能像夺魂咒一样提供完全的控制效果,但它暗中生效的特点让它不那么容易被富有经验的巫师发觉。我在第三场考验开始前的缺席是无法得到保证的,巴蒂缪斯也不敢在麦格和弗立维教授眼皮底下冒险使用夺魂咒,更不必说马克西姆夫人也在场了。”
      “这种魔咒依托于某种现存的情绪或讯年,将其牢牢抓住,并扩大效果。我相信你会同意这点:你通常在学术方面很有好胜心。”
      赫敏点头。这没错,而且现在也不只限于学术追求了。
      “除了维克多·克鲁姆以外,巴蒂缪斯还要克服你给自己立下的在第三场考验一开始、只要魔法契约条件满足就自动退出的信条。他的强迫周利用了你好胜的本能,几乎强迫你必须继续参赛、直到获胜。”
      “对迪戈里先生的强迫效果则与你不同。他一直钦佩你的勇气。因而他被强迫放弃胜利、转交给你,同时不顾一切地阻止克鲁姆先生或德拉库尔小姐夺冠。”
      赫敏逐渐活泛的意识将碎片拼成了一副可怕的拼图。她在迷宫中的所作所想几乎完全是受到了脑海中那个竞争欲极强的声音驱使,甚至让她无耻地做出背叛维克多的举动。接着一个更加可怕的想法浮现到意识表面。塞德里克没来看望自己……
      “教授,”她用细弱而焦虑的声音说,“是塞德里克给芙蓉下了咒,对不对?”
      邓布利多突然显得老了许多。“的确。”他用低沉的声音确认,“他还知道自己准备在最后时刻杀死维克多·克鲁姆。这些事实公众都不知情,而为了迪戈里先生着想,我也想请你保守秘密。”
      校长旋即叹息一声。“塞德里克·迪戈里此刻正处于非常可怕的境地。他能非常清晰地想起自己施过那条咒语,而且完全是有意为之。那些想法每时每刻都在折磨他。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在征得魔法部同意后,我将他送回家里,置于阿莫斯的监护下以进行疏导。然而我怀疑没有什么办法能治愈这种心病,除非用遗忘咒抹掉这段记忆。”邓布利多陷入沉默。
      在安静了片刻后,赫敏又提出了一个存在已久的问题。“芙蓉能康复吗?”
      邓布利多神情仍然严肃。“她的状况已经趋于稳定,小克劳奇先生供出了那道咒语,是一种非常恶毒的、侵蚀一个人魔法核心的黑魔法。如果足够幸运、并且治疗得法,德拉库尔小姐会康复的。”他再次犹豫了,“至于恢复是否完全,那只有时间才能检验。”
      赫敏回想起自己在迷宫里的行为。当时那种对胜利的渴望以及光荣凯旋的幻想,此刻只会让她感到恶心。“我不是胜利者。”她宣称。
      邓布利多骄傲地注视着她。“完全相反,格兰杰小姐,你已经被正式宣布为三强争霸赛冠军,没有任何异议。”
      “不,”赫敏摇头,“就在其他三位真正的勇士出了这种事以后?”
      “争霸赛奖杯本身也宣称你夺冠了。在事后检查中,奖杯自身的魔法已经将你的名字刻在了其基座上。”
      “我…我不理解……”赫敏嘟囔,“克劳奇肯定是为了某些不正当的理由才这样做的,我不配得到任何荣誉……”
      “格兰杰小姐,你光明正大地成功通过了前两场考验。”邓布利多强调,“第三场考验则是一场严酷的折磨,但你却从中幸存,更不必说赛后发生的那些事。魔法部对此别无选择:将你束缚在比赛里的魔法契约同样让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一结果。你需要接受这个事实:整个巫师世界现在都已经知你不只是三强争霸赛冠军,还是对抗了伏地魔的女巫。”
      “可是…塞德里克本可以—本该—获胜的。”赫敏抗议,“如果不是被下咒——”
      邓布利多神情仍然平静,语气却很笃坚决。“迪戈里先生放弃了任何可能的抱怨,并且考虑了自身的……现状。德拉库尔一家得知女儿还活着就感到谢天谢地了,而这多亏了你及时召唤援助——”
      “是维克多做的。”赫敏澄清。
      “我听说你尽管受强迫咒控制、还是将德拉库尔小姐带在身边一起穿越迷宫?”邓布利多强调,“要是你当时抛弃了她,治疗师们相信她的媚娃魔法将枯竭,这会导致内脏严重受损,最后不可逆转地……好吧,她很幸运,因为你这样做了。马克西姆夫人对魔法部有着可以理解的愤怒,但尤其是针对我,因为我坐视学生经受如此痛苦的折磨。不过,魔法契约约束着布斯巴顿只得接受这一结果。”
      邓布利多摇头,明显是在自责。“她完全有权发脾气。我让如此多的人失望了。”
      “那维克多呢?”赫敏对保加利亚没出现在病床边感到几乎和对哈利一样的失望。不过话说回来,他可能正处于巴尔干半岛火山似的脾气里,因为他的荣誉被骗走了。
      “啊,对了。”邓布利多很高兴能转移话题。他的魔杖轻轻一抖,一只牛皮纸信封凭空出现,恰好悬在赫敏鼻尖前。“克鲁姆先生请求我在你醒来后,将这个转交给你。”
      她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维克多黑粗的字迹中。她抓住信封,将其塞进小床头柜的抽屉里。她感觉自己愧疚得无法阅读,只好用更多的提问来让自己充实。
      “您出了什么事,校长?”
      “在关键时刻把我从行动现场引开是一场很出色的阴谋。丽塔写的豆腐块真应该获得某种奖项。”邓布利多悲伤地一笑,“在傲罗领袖带着我帮助了一名逃犯逃避正义的惩罚的指控时,我只能沉默地认罪。我有着强烈的逃跑冲动,而如果他们觉得自己抓到了唯一的嫌犯,那其他人可能就不会被卷入。”
      “我居住在魔法部里一间并不舒适的地牢中。这时,傲罗沙克尔过来打开了牢门,然后带我去见两名被相信早已死亡的巫师。小巴蒂缪斯·克劳奇和彼得·佩特鲁刚刚在霍格沃茨场地上被逮捕。博恩斯夫人邀请我与她一起用吐真剂取得两人的供词。”
      “总而言之,这是一场在最严苛的情况下能草拟出的最完美计划,利用了一切无法预料的转折,即便最大的阴谋已经破产。你的回归开启了巴蒂·克劳奇的终章。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作为‘阿拉斯托·穆迪’谋杀了可怜的鲁弗斯。这当然会在人群中传播恐慌和惊疑。被夺魂咒控制的老巴蒂缪斯·克劳奇则打算刺杀部长本人。我明白你最终的贡献是提醒年轻的罗纳德·韦斯莱阻止这一幕。”
      “这便是他们的计划。在魔法部事实上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伏地魔和他的追随者打算立刻对魔法部发期突袭,以夺取政权或至少尽可能造成伤亡。我怀疑我会被发现死在牢房里。以魔法部为基地,他可以直接攻击阿兹卡班,将他剩下的旧部解放出来。”
      “这场计划几乎要成功了。如果不是一位年轻女巫和两位年轻男巫非凡的壮举,伏地魔将用斩首行动征服整个不列颠魔法国家机器,然后在这个国家开展一次血腥的复仇。”
      赫敏无视了再一次的恭维,继续追问。“伏地魔怎么样了?马尔福和其他追随者呢?”
      “魔法部被迫接受了伏地魔已经回归的现实。波特先生提供了他的供词和冥想盆记忆。为了确定事实,我们在其中两次自述中使用了吐真剂。我们还取得了许多目击证人有关鲁弗斯·斯克林杰的谋杀案和康奈利本人死里逃生的证词。至于说是否被通盘采纳,康奈利仍然沉浸在伏地魔还没有重新恢复人形这一幻想中,并将自己关在了部里。”
      “你的成就或许正是压垮夜骐的最后一根稻草。在那一点上,魔法部拘留了卢修斯·马尔福。他被发现带着一只破碎的下巴和更多痛苦的伤口躺在小汉格顿的墓园里,身上的黑魔标记则在痛苦地灼烧。”几小时来第一次,他眼中那种灵动的火花似乎恢复了。“目前为止,他已经凭借威森加摩成员的身份要求免受攻速,并声称以他目前的身体条件无法回答任何问题。我相信他只是在拖延不可避免的结局。至于伏地魔的‘老伙计’们,他们已经从公众视野中消失。古灵阁宣称客户信息是机密,但有信息表明,自从你回到霍格沃茨,很多金库已被清空。”
      “<预言家日报>已经发表了一篇有关伏地魔是否回归的社论,尽管他们仍然缺乏对其直呼其名的勇气。伏地魔决定让广大群众得知他的回归,却并不是以这种结果。”邓布利多叹息,“丽塔·斯基特不再受到夺魂咒控制,也不可能永远沉默,至少在这件事上不可能。你带着一个被相信早已死亡的巫师回归、刺杀兄弟以及波特先生声称伏地魔回归,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好几位外国巫师以及欧洲魔法界视野中的。即便部长能想办法让国内媒体保持缄默、并将大多数涉事巫师封口——事实上他并不能——这件事现在已经被国际上广泛报道了。”
      “之与伏地魔,我们只找到了一个死去的熟人以及一口大坩埚可以拿去化验。我们正努力获得更多信息。”
      ‘斯内普教授。’赫敏想。
      “你的证词将成为拱门的基石。”邓布利多继续说,“正如你所见,魔法部里有些人会极力证明自己的无辜,然而大厦将倾、徒劳无益。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在经过你和你父母的许可后,我将在明天邀请博恩斯夫人对你进行一次正式采访。”
      “我已经准备好说出真相了。”赫敏回答。
      “很好。那么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您走之前,教授,”赫敏急促地说,“我想问下我们有麻烦吗?哈利、罗恩和我?我指的是西里斯的事。”
      “除了我自己以外,我不相信任何人会因布莱克先生的事件受到不良影响。魔法部现在有远比这更重要的事去关注。”
      “所以说,西里斯从此自由了?”
      邓布利多停下脚步。“从你的案例中也能看出,魔法世界正义的车轮总是转动得极为缓慢,但并非完全停步。目前西里斯·布莱克从技术上讲仍是个逃犯,但在目前新情况下,原本追捕他的傲罗已被撤走。而且毋庸置疑,在彼得·佩特鲁被拘押后,十三年前那件事已经出现了许多严重的疑点。我向你保证会启动一个赦免西里斯一切罪行的程序。这并不能让我免除一项有关帮助并教唆一名逃犯的合法指控,但我肩膀很宽。”
      他再次转身准备离去,却看到赫敏一副即将爆发的表情,不得不犹豫了。“还有别的事吗,格兰杰小姐?”
      “您已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可是哈利是怎么抵达墓地的?”
      “啊!”邓布利多一时间有些恍惚。“我想这个故事应该由波特先生来讲,而不是我。”
      “哈利没事吧?”赫敏连忙问,“因为他一直没来这里,自从……”
      “波特先生的情况非常理想。”
      赫敏的耐心终于耗尽了。她已经等了校长好几个小时,可对方就是不说哈利的状况以及位置。“那我要求见到他。他没被禁止见我吧?”
      “抱歉,我并不能命令波特先生。”邓布利多微笑着回答,“这并不会有用,以前也证明了……当然我可以用十分明确的言辞告诉他,你要求见他。”
      是时候把重要事务拿到日程上了。“校长,你也知道我父母会试图将我带离霍格沃茨。我不想再没见到哈利的时候就离开。”
      邓布利多畏缩了一下,停下脚步,最后做出了一个微笑。“我确信你很快就会发现,他又在你身边了。晚安。”
      ***
      我的朋友赫敏,
      我很失望,在我必须离开的时候,你仍然没有醒来。你的老师告诉我,你已经完全脱离危险,并且将完全康复。尽管如此,在没和你谈一下的情况下就离开还是让我十分伤心。
      当我醒来时,我发觉自己正在迷宫之外。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我记得最后一件事就是和你一起待在迷宫里。我本以为是迪戈里击昏了我,但他说自己并没有。如果是你,那我只能说——干得漂亮!我知道你一直不想参赛,但是通过击败我你可以证明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冠军。不要自责。我对你的评价应该提高。
      我们的外交专员努力让我们返回了德姆斯特朗,因为当局本来并不同意让任何人离开。没人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除了你的朋友哈利。他告诉我,那个黑巫师回来了,并且你救了哈利的命。我相信哈利,因为他没有理由撒谎。
      如果需要与那个人对抗,那我选择站在你这边。我的朋友和我一定会在德姆斯特朗和家乡开展活动以支持你。我的祖父在对抗格林德沃的战斗中付出了生命。我们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在这里建立的友谊,以及对我最热情好客的招待。我永远珍视我们之间特殊的友谊。我很少见到有人愿意了解我这个人、而不是那些表象。我想这一点我和哈利看法一致。
      你一定要和哈利谈谈。他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让你知道。追随内心,小家伙。
      在返回普罗夫迪夫之后,我会再次给你写信。我会非常想念你。
      维克多
      ***
      天色已晚。校医室里现在空无一人,除了芙蓉的病床旁——她的父母仍在平静咒的作用下不分日夜地守护在那里。
      赫敏在维克多的信里找到了一丝安慰。尽管他至少没因为她的举动而产生责怪之意,赫敏还是觉得自己永远都无法自我原谅。
      信里其它话语则只是揭开了未愈合的伤口。
      哈利还是没有出现。邓布利多、罗恩、纳威……这会应该已经有人将她的消息传递给哈利了。
      她翻了个身侧卧在床。墓地之旅毋庸置疑地证明了一点:哈利·波特对她很重要。他比她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邓布利多的话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
      哈利对她的兴趣真的只是伏地魔安排的一次恶毒阴谋吗?
      她的父母会将她遣返回麻瓜世界吗……在她甚至没有得到答案之前?在她还没有告诉哈利真相之前?
      恐惧在噬咬她已然脆弱不堪的神经。赫敏翻来覆去,绝望地想进入梦乡。当她终于做到后,梦境里却满是抛弃和轻蔑的大笑;镜像的嘲讽正逐渐被证实。
      赫敏恍惚间醒来。时候肯定还早得很。仅有的照明是从窗帘缝隙射入的一道银色月光,以及庞弗雷夫人办公室门口那盏昏暗的烛灯。
      她的嗓子很干;这让她一时间想起了被毒蛇咬过的症状。她翻了个身,想拿起床头桌上那个永远装满冰水的玻璃杯。她伸出手……然后猛地撞在了某件本来不在那里的东西上。
      仍然睡眼惺忪的赫敏花了几秒钟才从触感和视觉提供的互相矛盾的证据中得出结论。她再次犹豫地伸出手,直到指尖触碰到某件丝滑的东西。
      “哈利?”
      她欣慰得浑身颤抖,慢慢将隐形衣揭开。眼镜提供的微弱闪光证实了哈利的身份。显形的人影仅仅做出了最微小的移动。
      “别走。”赫敏恳求,“求你了?我需要你。”
      哈利犹豫了。“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了。”他悲哀地说。
      “你知道我没那么差劲的,哈利。”赫敏温柔地责备他。
      “你在墓地里的结局完全是我的错。没有我,你永远不会被那个混蛋的魔杖控制。”
      赫敏松手让斗篷掉到地上,然后紧紧抓住更加结实、更宝贵的东西——哈利的肩膀。“你准备为我牺牲自己。事实上,你已经做到了。我怎么可能忘记这件事?”
      “那条大蛇险些杀了你。”
      “然而它并没有。”
      哈利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动。
      “哈利,听我说,”赫敏的手指用力扣进他的肩膀,“我或许不想参赛,但除此之外的一切……唔;我是睁大眼睛进入迷宫的……”
      过去48小时里一直被强忍住的泪水彻底崩溃了,从她脸上滚滚滑落。“我……我以为……以为你死了……”她呜咽着说,身体继续前探以抱紧他。
      赫敏抱得更紧了,啜泣着在他耳边说:“在那场决斗里……当他使用了杀戮咒……”
      “等等,”哈利小声说。承受了她绝大部分重量让他很不舒服,于是他站起身,将赫敏轻轻放回床上。“稍微挪一下。”
      赫敏松开双手,躺回病床左侧,给哈利在右侧让出空间坐下。她用肩膀支撑头部,以便小声交谈。
      “给。”哈利拿出了他的手帕。
      “谢了。”赫敏擦干双眼,然后交还手帕。“当伏地魔变出那些可怕的影子,我以为……”
      “可怕的影子?”哈利一时间显得有些困惑。“哦,它们在你眼中肯定是这样字。”他摇摇头。“那并不是他的……不是有意变出的,尽管我怀疑他们某种意义上曾经是他故意为之。”
      “哈利·波特!”赫敏抽了口气,“你这话完全没道理!”
      “当时我也很不理解。”哈利承认,“它们险些把我吓丢魂。可它们其实是……鬼魂……或者说幻象?”他转了个身,让两人几乎鼻子相对。“是那些被他杀死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习惯怀疑的赫敏用稍显过大的声音问。
      “嘘!”哈利环顾四周,但附近并没有可能打扰他俩的人。“前三个人我完全不认识,尽管有一个老头告诉我伏地魔杀了他。”接着他犹豫了;尽管光线十分昏暗,赫敏还是觉得他似乎有点情绪波动,“然后我的爸爸妈妈就就出现了。”
      “你的……?”赫敏空闲的右手伸过去抓住了他空出的左手。“哦,哈利,我很抱歉。”
      哈利摇摇头。“没事。他们并不是恶魔什么的,只是像……唔,如果他们还活着的样子。他们告诉我,他们爱我;他们会一直照看我。他们想让我坚持下去,不要打破与伏地魔之间的联系。于是我就用我的咒语坚持对抗,试图将其压向伏地魔那边,直到妈妈告诉我,你准备好了。”
      “我?”赫敏忍不住惊叫。
      “她告诉我要相信你;她说你正准备施一条能解救我的咒语。”哈利继续说,“妈妈让我勇敢点,爸爸则告诉我到底该什么时刻打破咒语。”他抬头望天,“当你炸飞了伏地魔的胳膊后,我也随之脱困……”他的声音逐渐消失在一阵若有所思的沉默中。赫敏并不想打扰他的回忆。
      “和他们谈话感觉很好,我是说我父母。”哈利最后总结道,“我以前也见过他们。”
      “一年级圣诞节,在厄里斯魔镜里。”赫敏忍不住帮他补完了他心中所想。
      “是啊。”哈利低声说。他翻个身变成仰卧,思绪明显飘向别处。“我知道他们一直和我在一起,”他庄严地说,然后抬起一只手按在胸口。“一直在这里。”
      “哦,哈利!”赫敏叹息一声,也摸向同一个地方。“他们永远会在那里。”
      富有深意的沉默仍在延续。赫敏想知道自己在那里能有多少位置——哈利的心里。
      最后,哈利换了一副更为轻快的神情说:“我从罗恩那里听到了第三手消息——事实上,大多数来自公休室——关于你怎样赢得奖杯。你想用女巫的坩埚的视角来直接给我介绍一下吗?【注:比喻,意思是以当事人角度讲故事。】”
      赫敏躺在哈利身边,复述了一遍迷宫里发生的故事,并进行了一点有选择的加工处理。在镜中看到的一些细节很奇怪地缺失了;并且尽管所有博格特都被提及,赫敏还是声称其中一部分对话被她不小心忘了。她承认自己击昏了维克多,并遥感而非察觉到哈利对此稍稍一怔。她还羞愧地承认自己十分成功地担任了食死徒引诱哈利的诱饵。这让她心中又开始绞痛。
      “别怪你自己,赫敏。”平静地躺了约有15分钟的哈利转过头再次面对她。这回轮到他的胳膊行动了:他温柔地用手抚过她□□的前臂。“我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是以穆迪开始——该死,我指的是克劳奇!不把他想成穆迪实在太难了。”
      “在圣诞节后,穆迪——该死!”
      “注意语言,哈利!”
      “好吧,如果我说穆迪,你就假设我指的是克劳奇,行不?事情已经……很复杂了,如果不是—我也不想—唔,让你失望……”
      “别担心我。”赫敏回应,“我能接受的。”
      哈利一时间陷入沉默的思考中。“可是这件事——我的确担心,非常担心……”又是一阵停顿,仿佛他在争论一件……做一件他明显没做过的事。然后他再次开口。
      “不管怎样,他要求见我。他告诉我他知道第二场考验的内容,但不能直接告诉你。”
      “他完全没理由说他不能告诉。”赫敏嗤之以鼻,“他已经用对我进行额外辅导的方式违反了规则。通过代理人转述信息也好不到哪去。”
      哈利一耸肩。“这就是那个老东西告诉我。好吧,他并没有说出准确的内容,只说涉及到一处很深的水体,并且他觉得你之前并没有准备——指的是身体上的准备。”他连忙补充。
      赫敏也在思考。“而他说的没错,是吧?”她说,然后回答了自己的设问。“如果不是那些游泳练习或者提醒我综合身体素质的锻炼,我绝对不可能从第二场考验中幸存。而在这两点上,克劳奇都没法公开帮助我。”
      “在他告诉我以后,”哈利继续说,“我觉得自己是个烂到爆的朋友。我自己早该想到这回事。”
      赫敏在黑暗中伸出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你一直是——现在也是——最棒的朋友,哈利·波特,永远不要怀疑。”她低声却激烈地说。“他有没有为你提供一份时间表或者训练计划书?”
      “没。”
      “啊哈,看到了吧?那些训练完全是你自己设计的。”
      哈利再次陷入沉默。等再次开口时,赫敏听出了他语气中那一丝熟悉的寒意。“告诉我第二场考验里发生了什么,和麦克尼尔有关的。你保证过了。”
      她的确保证过,并且她还看到哈利此时双拳正在不断屈伸。“那个小……我要让该死的德拉科·马尔福为此付出代价!现在我可学会了一些……”
      “哈利·波特。你不能干这种事!”赫敏再次抓紧他的双肩。“卢修斯已经在耻辱中踏上了通往阿兹卡班的路。没有老爹在背后撑腰,德拉科仍是个烦人的东西,但仅此而已。”
      “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我能早点发觉。”哈利尖锐地评论。“或许我可以……你知道的,我以为我们保证过互相不保守秘密。这个承诺保持得还算成功,对吧?我的意思是,直到第三场考验前夜,穆——克劳奇才告诉我你为何仍要参加比赛。”
      “他说了什么?”
      哈利有些不安地扭动身体。“他说你知道这是陷阱,并且故意要踩进去,以便让那些躲在幕后暗算我的人暴露。”他再次犹豫了。最后,他握住赫敏的手。“你几乎也把这话说出来了。”
      “并不完全是真相,”赫敏承认,“但已经足够接近。”
      “他还说了其他一些私事,我当时觉得或许……”哈利摇摇头,“他让我把魁地奇球衣交给他。他会在上面施一道追踪咒,这样如果你穿上了,我就能跟住你。他给了我一个门钥匙,说会在你因任何原因离开迷宫五分钟后集火,并且被绑定在球衣上。我径直踩进了陷阱,不是吗?”
      赫敏没看到哈利最后那抹自嘲意味。他之前的话已经足够让她伤心。她感到自己胃里出现了一道无底深渊,心脏也传来阵阵剧痛。
      把球衣给她竟然是巴蒂·克劳奇的主意。
      不是哈利的,而是某个偏激的食死徒的。
      她下一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会让她心碎,但她必须问出来。
      “哈利?”她带着颤音问。
      “嗯?”
      “那天晚上;那个吻,”她隐喻似的深吸一口气,“那也是巴蒂·克劳奇的主意吗?”
      哈利张了张嘴,似乎吃了一惊,但在短暂的错愕后便恢复了一部分平静,然后才想起自己的手还与赫敏相握。“不是。”他缓慢而均匀地说。
      赫敏抓住哈利肩膀的手指用了比她预想中更大的力气。“你……是有意的吗?”
      哈利本来轻轻搭在赫敏右手上的左手,突然袭击了他的肩膀,然后又抬起。他缓慢却小心地将她滑落到她脸上的众多发丝一一拂开。
      “赫敏,他小心地选择言辞,“你自愿—不,你已经—为我冒了生命危险。没有人要求你这样做。我也绝对不会要求你如此。”赫敏打算抗议,“不,求你了,是你提问的。现在让我先说完。”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有点生气,因为我正是以这种方式失去了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保护了我。我十分害怕也会以同样方式失去你。”
      “然而愤怒……不,我意识到你是自从他们死后,唯一个把我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人。你本没有必要,你完全可以走开,但你没有。”
      “忘了克劳奇或穆迪或管他什么人吧。西里斯告诉我要照顾好你。那时我并不理解,以为他在第二场考验后表现得有些戏剧化。然而他告诉我要珍视与你的友谊,因为这种美好的事物并不经常能遇到。”
      哈利停顿了几秒。赫敏全神贯注地看着他。
      “他说你让他想起了我妈妈。我以为他指的是聪明什么的。现在我知道他指的是……别的意思。”
      赫敏安静地躺在床上,倾听她飞快的心跳声以及哈利安详的呼吸声。两人的脸庞已经十分接近……
      “哈利……如果你不回答我,我也能理解。但是……你觉得你‘爱’我吗?”
      哈利重重地翻了个身,仰面盯着天花板。“我不知道,赫敏。”他真诚地回答。
      她的心脏开始破碎。她一定是发出了某些声音或信号,因为哈利连忙又补充了几句。
      “赫敏,你千万别想歪了。我的意思不是……我只是……完全不知道怎么算‘爱’。我记不起我的父母。我在德思礼家从未感受到爱,所以……我并不知道我的感受到底算不算爱。”
      赫敏需要知道答案。“那你是什么感受?”
      “认真的?”哈利鼓气两腮。赫敏知道大多数男孩都觉得公开自己的情感是不可能的,哈利在这点上尤甚——都怪那些该死的亲戚。
      “当你不在的时候,就好像我的一部分也不在了。”哈利低声说,“我太沉迷于看着你了。可当你在我身边、却在和别人说话时,我感到更糟、更空虚。”
      赫敏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懂了。
      “而当你真的和我在一起时,我又感到很紧张,生怕我可能将你推开。事实上,你太折磨人了。”他窃笑着说。
      “但有一点我很清楚。”他用更严肃的口吻说,“如果我失去了你,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指的不是课堂上或写作业之类的琐事。在那座墓园里,当他说如果我不参加决斗、他就杀了你时,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因为我意识到我宁可自己死去。没有你的生命将完全……没有意义。”
      赫敏的双手鼓起勇气,缓慢而温柔地滑落,以便让身体靠在哈利毫无反抗的胸膛上。“哈利,我想我爱上你了。”她嘟囔道。
      令她惊慌失措的是,哈利竟然咯咯笑了。在收到赫敏的怒视后,他连忙用空闲的那只胳膊将她环抱。“不,不——这不怪你。”他抗议道,“但难道这不是很讽刺吗?伏地魔最忠诚的食死徒竟然在大难不死的男孩和麻瓜种争霸赛冠军之间充当了丘比特?”
      赫敏担得起宽宏大量地饶恕他。毕竟,现在她赢了,在各种意义上都赢了。
      “你……你觉得我漂亮吗?”她问。现在的问题更多出自好奇心而非恐惧。
      哈利思考了片刻;或许是在搜索一些不会让他被定罪的用词。“我知道这听上去有点无礼,”他最后回答,“但是直到圣诞舞会,我都一直把你当成一个叫赫敏的朋友,而不是叫赫敏的女孩。我猜麦格……唔,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对吧?”
      “这可不算是答案。”赫敏开玩笑地指出,尽管完全同意他们的确欠了院长一笔人情债。
      “你是场上最漂亮的女孩。”哈利献殷勤似的回答。
      “可你却只盯着秋。”赫敏提醒他。
      “是啊,唔,我没有你那么聪明——我的意识是,我没注意到在自己眼前呆了整整四年的人……”
      “我也不能怪你。我是说,芙蓉也在场……可怜的芙蓉。”她担心这个法国女人以后是否还能站起来跳舞。
      “我和那些女孩可比不了,”她小声抱怨,想起自己在镜子里的容貌比起她们有多不吸引人。
      “不过你的腿很棒。”哈利脱口而出。
      “哦!真的?”赫敏的自尊心立刻飙升。“你凭什么做出这个结论,波特先生?”
      哈利为他的直言不讳感到羞愧,只好懊悔地回答。“从那些游泳课上。我以前从不知道你的腿有那么长……那么漂亮……”
      “哦!这就是你和维克多那天早上讨论的内容?我的腿?”
      哈利决定诚实是最好的方针。“那个视角最完美了。就连维克多都感到印象深刻。”哈利陷入短暂的沉默。“好哥们,维克多。走之前还特意和我讲了。”
      或许她又欠了一笔债。对信息的需求已经得到满足的赫敏没有更多的问题要问了……至少目前。
      有哈利躺在枕边的感觉太美好、太奇妙、太舒适、太温暖,尤其是他的右臂还绕过后背将她抱紧。一种奇怪的晕眩感开始吞噬她:这是一种她以前从未感受过的平静。目前为止,赫敏并不需要更多了——不需要吻,不需要激烈的告白大会(管它是什么样!),不需要宣誓永恒的浪漫爱情,当然也不需要矮人在一旁朗诵关于新鲜腌制的癞蛤蟆的诗歌。
      平静让她昏昏欲睡;她说不清哈利的嘴唇是真的像幽魂一样游荡到她额头,还是这仅仅是一场梅美丽而幸福的梦……
      ……
      “波特先生!”
      赫敏被十分粗暴地唤醒:枕头突然消失,床下传来‘梆’地一声重响。她立刻从床上坐起,看到表情严厉的庞弗雷夫人正举着尖部发光的魔杖盯着门口。赫敏也连忙探头看去。
      睡得眼镜歪斜、衣衫不整的哈利·波特正恍惚地坐在一只空便盆和一片碎玻璃水瓶上,在从打开的床帘射入的明亮日光照耀下眨着眼。
      “出去,赶紧离开。”庞弗雷夫人责骂,“现在也太早了,不能有访客!”
      哈利呆傻地看着情况发生的巨变,却不知道表现出礼仪,只是让目光在护士和伤病中的女朋友之间不断摇摆。他张开嘴,却不知道该对谁说什么。
      “嘴可以动,但不许出声!”庞弗雷夫人尖刻地评论,“你赶紧走!”
      哈利断定如果自己遵命,赫敏很可能、也很有必要在需要时把自己召回来,于是看向她,用谨慎估量过的语言说:“唔…呃…那就待会见,如果你,你懂的,行吧?”站起来时,他将某件看不见的东西塞进口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逃跑了。
      “男人!”恼火的庞弗雷喘了口气。
      “他不会有什么麻烦吧?”赫敏焦急地问。
      “除非让我再次抓到他。”这个回答可并非不仁慈。“最好别让我揪住。”
      ***
      这是本学期倒数第二天。
      因被关在校医室里而感到烦躁的赫敏错过了外面壮丽的阳光和新鲜空气,只能暂时呆在床上。她理解自己如果这样做,今晚她就可以被允许参加这学期最后一次晚宴。
      鉴于女儿已经脱离医学风险,她的父母决定重新回到他们的业务和病人那里。然而他们离开时的谈话却十分让赫敏痛心,因为他们自称强烈考虑过将她当场带回牛津。只是依靠提前与校长的那番谈话以及她保证在回家后与父母一起重新规划未来,赫敏才被允许留下来见证这一学年的终结,并踏上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搭乘的霍格沃茨快线。
      如果那个下流恶心的癞蛤蟆乌姆里奇成功地给她灌了吐真剂,那赫敏确信自己早已跑到边境线南部、没有机会再回来。
      现在她害怕自己在霍格沃茨的时间已无法用年和学期计算,而只能使用小时和分钟。格兰杰夫妇离开时洒下了几滴泪水。
      德拉库尔一家也离开了。芙蓉被转院到第戎魔法医疗学院。她的父母希望能被介绍给救了他们女儿一命—正如那个有名的维克多·克鲁姆发誓称—的女孩认识。赫敏相信自己完全不配得到这种表扬,但还是很高兴听到他们对芙蓉康复的预期有所提高的消息。
      哈利贡献了海德薇来帮赫敏将回信寄到保加利亚。信件内容很难写,但赫敏还是说出了毫无掩饰的真相,并祈求维克多的理解和原谅。她希望能找机会和他面对面谈一次,以便她正式道歉,但这看起来不大可能。
      按照之前的约定,校长本人在上午出现了。让赫敏惊讶的是,陪他一起前来的不只是阿米莉亚·博恩斯,还有傲罗沙克尔和带着那顶无处不在的石灰绿圆顶高帽的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博恩斯夫人已经同意赫敏的采访和陈述可以用更加互动的方式进行。
      尽管赫敏提出抗议,福吉还是带着明显最低限度的礼貌为她‘颁发’了冠军的奖金——一大口袋金币。校长善意地提出帮她保管,直到本学年结束;赫敏实在不想看那恶心的东西一眼。然而意识到自己目前糟糕的处境,赫敏最后还是没有完全拒绝这份奖金。如果被禁止返回霍格沃茨,她或许需要多一些选择。
      邓布利多又拿出了冥想盆,将赫敏那天晚上在墓园里的记忆从伏地魔以侏儒形态首次出现到两人用门钥匙饭回霍格沃茨这一段倒进去。由于访客们可能会提问,赫敏又仍需留在校医室,这次观看地点改在了暂时被征用的校医办公室。
      在三位高官消失在冥想盆里后,神情严厉的沙克尔站到门外警戒。
      在几乎长达半小时的观看结束后,小团体回到了校医室的主要空间。博恩斯夫人脸如死灰;福吉部长的脸色则几乎和帽子一样;邓布利多似乎面孔铁青,神情却很坚决。
      “所以你认可了,部长?”校长的声音并不大,其中的命令元素却绝不会让人弄错。
      福吉悲伤而不情愿地点头,“是啊,该死,邓布利多,他回来了!这个女孩的证词证实了其他人的描述。梅林,这太可怕了……”
      “自从我刚听说这件事起,我就计划这样做了。”博恩斯承认,“授权命令以及起草完毕,只等您的签名。”
      “好,好……”福吉打断了细节描述。他转向邓布利多。“我真希望你没怂恿我恢复那场该死的争霸赛,邓布利多!”
      “的确。”校长的眉毛微微一抖,但他摒弃了谎言;眼下有更重要的仗要打。“我向你保证,霍格沃茨在战争中会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资源和帮助。”
      博恩斯想到即将到来的对卢修斯·马尔福等人的审判,于是做出询问:“也包括我们的目击证人……?”
      邓布利多点了下头。“只要我能做到,我就一定配合。”
      福吉突然惊慌地四下打量。“管他妈的,阿米莉亚;我们应该带上更多警卫。让我们尽快回到魔法部吧。那个该死的布斯老泼妇已经像个报丧女妖一样叫个不停了。”
      看到部长准备溜走,赫敏出声叫住。“博恩斯夫人?”
      表情严厉的官员确认了一下这个学生,然后无视了不耐烦地准备离开的部长,大步走到赫敏床边。“我希望你要说的事很重要,格兰杰小姐。”
      “西里斯·布莱克怎么办?”
      部长的耳朵一痛。“西里斯·布莱克?西里斯·布莱克!”
      博恩斯鉴定似的看了福吉一样,然后转向赫敏。“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提出重新审理该案相关档案了,以判断是否应该提起上诉。”
      “他从来没被审判过。”赫敏清楚无误、却不敢表现出愤怒的语气说。福吉开始咆哮,嘟囔着一些有关优先级和安全的抱怨。
      博恩斯瞥了邓布利多一样,对方则肯定地点头。“在这种情况下,”她说,“如果西里斯·布莱克亲自来到我司,我将立刻给予假释,并保证他在召开听证会期间拥有绝对的人身安全。或许另有一些小问题……”邓布利多外交似的轻咳一声,“…但我相信他们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将其解决。”
      说完她准备离开,却在稍加思索后又停步了。“我们将需要一份完整的手写版证词,格兰杰小姐,尤其是为了马尔福一案……”这次福吉几乎要呛住了。无视了名义上的上司,博恩斯继续说:“你真的是一位最卓越的女巫。”
      ***
      当赫敏·格兰杰终于可以返回格兰芬多公休室以及上流社会时,哈利在校医室门口等待自己并未让她感到惊讶。稍属意料之外的便是麦格教授的在场了。哈利和赫敏一开始都没想到院长会过来。
      院长出现的原因在两人踏入肖像洞口那一刻起便揭晓了。
      格兰芬多全院学生、从最矮的一年级生到那些庆祝自己完成NEWTs的学生、都聚集在一起,很像他们在第一场考验结束后做的那样。只是这次没有了刺耳的欢呼声。赛后的一系列事件在赫敏确凿的成就上投下一片阴影,关于她和哈利受到的折磨的耀眼也已经传遍四方。
      所有人都知道疯眼汉穆迪干掉了前傲罗领袖;也知道罗恩·韦斯莱击昏了魔法部最高级官员,却仍是自由身;还知道哈利一直在讲述有关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死而复生的疯狂故事。这些纷乱的传言在《预言家日报》和《唱唱反调》的头版上得到了证实。
      赫敏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哈利的手上寻找更多的安全感。处于所有人沉默的注视下让她紧张得几乎失去力气,并让她想起万圣节整个可怕的故事开始之时。
      麦格打破了沉重的静默。她对赫敏说:
      “格兰杰小姐,我们都希望这次仪式能处于更快乐的环境下。部长本人本应出席为你颁奖……”她的声音一时间沉寂下去,然后似乎又振作起来。“格兰芬多学院,为真正的三强争霸赛冠军表示热烈祝贺。”
      罗恩上前一步,带头开始鼓掌;掌声的音量逐渐增加。赫敏发觉哈利的手从自己的里面滑落,惊讶地转过头,却又并不十分惊讶地看到他也在热情洋溢地鼓掌。
      “我不配得到这些。”她小声抗议,“这本应是——”
      “切,胡说八道,格兰杰小姐。”麦格严厉地打断她,“从来没听过这种假话。这里没有人比你更配得上这份荣誉了。”
      “是谁驯服了一条巨龙?”哈利有几分含糊不清地补充道,双眼燃烧着钦佩的目光。“是谁从黑水湖底把我救出?是谁赢得了迷宫竞赛?”
      “我们都佩服你的行动及所取得的成就。”麦格也说,“面对那个……脏脏的东西!你和波特先生。”她抬起手指向公休室中央。
      学生们立刻向两侧退避,让出那张赫敏常用来写作业的书桌——上面摆着争霸赛奖杯。
      “有时候,格兰杰小姐,”麦格悲伤却又不乏同情地说,“我们都必须担任和处理一些我们完全不想接受的角色和事务。我恐怕你们两人在接下来几个月里还会遇到更多此类场合。”说完她便转身离开,让学生们自己处理。
      掌声在迟疑中沉寂。罗恩再次填补了真空,又踏上一步。“很高兴看到你回来,赫敏。”
      赫敏拥抱了他,然后是纳威,再然后是弗雷德和乔治——两人穿着完全一样的T恤,上面装饰着用俗丽字体绘制的‘争霸赛冠军崇拜者官方社团’字样——接着是卢娜·洛夫古德——她是怎么进来的?最后是冷静得有些奇怪的金妮。
      双胞胎说了一大堆假装讨好的马屁后便消失了,忙着去其他地方大肆破坏。
      公休室逐渐恢复了往日的运行轨道,这让赫敏大感欣慰。她仍然不能排净脑海中‘自己不配得到这一切表扬’的念头。她脑海中仍在不断回放塞德里克让出奖杯时、自己那种与往日大相径庭的想法。
      “你的名字已经被刻上去了。”纳威在点评那座奖杯,“但我不理解为什么少了霍格沃茨的字样。”
      “会有的。”赫敏省略地回答。她已经看过了奖杯底座。邓布利多又一如既往地说对了:用花体字刻印的内容完全无误——1995 H GRANGER。
      魔法甚至拼对了她的姓名,这个功绩与《预言家日报》今年的表现相比可伟大得多。
      她几乎无法忍受站在这只带来厄运的锡制奖杯附近,难以抑制住将其融化或分解成基本组成元素的渴望。奖杯或许成功地将她和哈利带离了致命危险,但它更是如此多悲惨和不幸的源头。她突然起身。“我想上楼去看看克鲁克山。”她声称。
      克鲁克山很高兴看到女主人平安归来,但也按照猫科动物的流行习惯表达了对她缺席了好几天的蔑视。在吵闹了半天后,它跳上了她的床中央,在阳光下伸懒腰。
      赫敏也在时隔三天后终于拿回了自己的魔杖。没有了它的陪伴,赫敏感觉到了分离感。甚至是危机感。现在,她觉得自己几乎已经再次变得完整。
      然而,她还能拿多久魔杖?
      就快到了或许是她最后一次在大礼堂吃晚饭的时候了。赫敏沮丧地离开寝室,却在楼梯口停下脚步。
      “放弃吧,金。”
      说话的是罗恩。
      “凭什么?那你呢?你也看到他俩了,手拉手。”金妮苦涩地说。
      “所以,或许他们终于搞明白了。”
      “搞明白什么?”金妮小声却激烈地说,“我一直是哈利最大的支持者,甚至从我来霍格沃茨以前就开始了。”她怒气冲冲地说。“本该是我的。”
      罗恩叹息一声:这声叹息明显是长期忍受的结果。“放弃吧,金妮。那俩人共享了太多东西,你甚至无法在他们之间插入一张羊皮纸。”
      “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嫉妒。”金妮质问,
      罗恩沉默了片刻。“我的确有点。”他承认。
      “我一直以为会是哈利和我,你和赫敏。”赫敏能想象出金妮噘嘴的样子。
      罗恩短促地大笑一声。“我和赫敏?哈!换一个吧。”随即他略微平复了一些。“她是个很好的朋友,但要说更进一步……嘿,没门!就像空气和火灰蛇蛋!你是我的小妹妹,赫敏更像我的……唔,稍微大一点的妹妹。”
      “你就不担心铁三角变二重奏?”
      “担心啊,”罗恩回答,“我并不否认。或许我害怕他们会贪婪地吞噬对方的时间,而不给我留下一丝一毫。这就是让我一年来表现得像个混蛋的念头。但他俩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关系已经发生改变,但我希望友谊长存。记住这点,金妮。不要因此和他俩中任何一人生隙。”
      传来一阵鞋底摩擦石头的声音,然后一切归于寂静。判断出现在登场是安全的,赫敏便走出楼梯扩,发现背对自己的罗恩正无奈地倚在门框上。她猛然停下脚步,却被罗恩发现了他身后的行走声。对方急忙转身,在看到来者何人时,脸色立马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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