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心诛肺》子非梦语

3、魂归

　　“蛇妖？”

　　天帝几乎恼羞成怒，意识里跳出两个字，阴沉不定的眼神扫过令狐白芷，若不是今日他提起，他都快把这个在妖界与狐族一样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蛇妖一族给遗忘了。

　　“很好！很好！很好！”

　　天帝连说了三个很好，想必已憋到内伤。天帝本就是一个很能忍的人，时机未断，是决不会翻脸的，否则十万年前他又怎么会打败那个人？神之骄子！想到此，天神阴冷的笑了，“白芷，得罪了本帝，你的下场绝不会比他好！”众神没想到淼晔君竟然当众忤逆天帝，皆忐忑不安，此时更是惶惶。

　　一心等着好消息、早望穿秋水的清霜公主，不想竟等了这样一个结果，又当着众神，只觉羞愧难当，恨不能立时自断仙脉而亡！一朵含苞欲放的帝女娇花立时萎了。

　　“令狐白芷谢天帝祝语！今日白芷正要去缈姑射北山拜见山神，先告辞了！”说罢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这狐狸十万年散漫惯了，从十万年前建立天界次序开始，他早就没有了规矩。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浮云！天界又如何？天帝又如何？

　　天帝冷眼看着令狐白芷消失在面前，只恨不能将他当众诛灭、扬灰挫骨！今日暂且由你，待六界一统、定以汝血祭！那时正好可以和那个人做个伴，不过那人，早已被他们诛神灭灵！

　　“狐狸，我从未听你说过你订亲的事！”

　　出了天界，珏珏跟着令狐白芷乘了云，往缥姑射北山而去，珏珏对什么都想刨根问底，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对这些秘闻异事更是喜欢。

　　令狐白芷笑而不答，眼底桃花随风云流转。

　　“也不知哪山神女儿性子可好？”珏珏兀自说着，“真是可惜，我看着清霜公主性格温宛，美玉无瑕！”

　　“珏儿，你觉得若是从这云端坠下有何感受？”令狐白芷漫不经心地问道。

　　“如此高不见底，若是坠下，必成肉泥了！”珏珏似乎感应到一个“你懂的”那种目光，脚底忽生出一阵凉意，狐狸十万年了一直把她泡在那缸寒冰水里受罪，若是把她推下这云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恨不得拿根针反嘴巴给缝起来。

　　可是，晚了！狐狸一脚把某人踹下了云端，“啊——！”像流星拖了个扫把，徐徐坠下，“吾命休矣！”心想，“吾受尽折磨，刚修炼成妖不过三百年，便要被这黑心的狐狸害了性命了！”

　　令狐站在云端，风吹过，耳过清净了！低头可以看见不知手舞足蹈还是张牙舞爪的小女子，那漫不经心、万事皆与我何干的淡然已消失了，笑得有了人间烟火，眼底多了一抹暖色，还有，竟是一滴珠，狡猾的狐狸也会流泪，若是被她看见，又不知会怎样的哂笑了。

　　任那一滴泪珠儿落下，落在脚尖，失了踪影，这一滴泪，应该忍了十万年吧，今天终于落下来了，不过十万前若是落下这滴泪，必是悲苦的，但今日，是充满希望的。她，回来了，只是，与十万年前有些不一样了，不！是有很大的不一样！不！完全就是两个人！如此最好，那样的情殇，经历一次就好!

　　“这只狐狸，还说是吾的朋友！吾看来，朋友是假，仇人是真！”面临生死之示，也不忘腹诽。却忽然发现下降的速度减弱了，心口处微微发热，一道灵光散发了出来，把她整个人给托住了！灵力！她竟有这样的灵力！兴起，手舞足蹈，踏云而翔，真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

　　心下欢喜，这是她的灵力！她忘了，她可是一只妖！虽然修成人形才区区三百年，可狐狸说她已修行了十万年了，虽然对一只妖来说，十万年的修行实在是太漫长了些，可是毕竟功夫不负有心，她总算修成了个小妖精！如今这十万年的灵力发挥作用了。不多时，这灵力她运用自如，驾起足下青云，直追向白芷而去。

　　在风的后面，一道黑影闪过，一双赤红的眼睛，看着驾云而去的女子，一时眼里的赤红又化蓝冰，瞬时又如黑幽幽的深潭，无波无底，若是谁看见那双眼睛，一底会莫名的觉得心底发慌。他看着那驾云远云身影，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知那到底是他的朋友亦或是仇人？

　　珏珏乘云而行，却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好像一个熟悉的气息，心里好像也浮出一道影子，却看不清楚，原来因学会驾云而兴起的喜悦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她一转身，身后是一片空茫茫的云山，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丝小小的失落，像一条突然跃出水面的红鲤鱼很快又没入水中，再也找寻不到踪影了。

　　蛇族世代盘居缥姑射北山，是妖界与狐族同样强在的存大，甚至在某些能力方面远远超越了狐族。不过蛇妖大都性冷，或许跟他们身上所流的血液有关，蛇的血都是冷的。虽属妖界、生于六界之中，却活在六界之外。蛇族隐秘而清冷，却拥有强大而隐秘的力量，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识过蛇族的法力，即使十万年前那场浩大的众神之战，也未见蛇族的身影，他们是真正的隐者，六界之中、六界之外，他们是真清冷。

　　蛇族几乎被遗忘，却从未真正被忽略！因为像应龙、烛龙这样强大的存在也来自于蛇族的进化，蛇族与龙族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以当天帝看见令狐白芷拿出蛇形剑已然不平静了，却又听到狐妖与蛇妖结了亲，更是惊骇！在心中已暗下了杀机！

　　六界都知道蛇族冷血冷性，却不知蛇妖亦是多情，在凡人世界倒是流传着一些关于蛇妖故事，蛇妖在凡界遇到心仪的人，便幻化为凡人，与之共结连理，白首一生！

　　“看来这蛇族倒并不是真无情，无情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心之所属，一旦遇到即便要像凡人那样过一生，也甘之如饴！”珏珏拍了拍手，心中忽然无限向往起来，那样平静而安宁的日子，只是守着自己喜欢的人一辈子，是怎样一种幸福和惬意呢？

　　令狐白芷看珏珏一脸心之所向，心想你也不是真有情吗？为了一个无情的人，甘愿赴死，甘愿众叛亲离、甘愿魂飞魄散！

　　“狐狸，马上就可以见到你未过门的娘子了，真好！”珏珏一时受了感染，巴不得马上就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一心自然也以为狐狸为了他未过门的妻子而忤逆天帝，那狐狸和那位蛇妖姑娘也一定是彼此倾慕、荡气回肠。

　　狐狸降色的衣衫沾了一层云泥，轻轻拈去，看了看珏珏，只是笑而不语，心想很快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原以为北山定是荒凉之地，却没想到这里连绵十里，竟都是果树，各种奇珍的果子让人垂涎欲滴。

　　珏珏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个赤红色的果子，看起来红得可爱，更是饱满多汁，想着咬一口一定口齿留香！被某人的折扇一把打到手背，“果子好不好吃，不知道，但你可知为何六界又称蛇妖一族为毒蛇？”

　　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吐了口口水，“为何？你不是蛇族的女婿吗？”

　　“自然就是因为，这果子了！”白芷顿了顿，指着一只爬上果子的虫子，只见那虫一尺长短，长在百足，竟是一条蜈蚣，连连后退了几步，蜈蚣可是剧毒，若是被它咬上一口，那可不妙。却见那只百时蜈蚣像是被这果子给吸引了，张大了嘴咬了下去，刚咬下，那只百足虫竟然死了，从果子上掉了下来，但见那果子不过是掉了一丁点儿皮而已，而那只掉下的蜈蚣落地却化为焦炭了。

　　“啊！真是太毒了，果然很毒！”珏珏心里后怕，还好，还好，被狐狸止住了。便再也不想在这果林里呆了，赶紧拉着狐狸，离这林远远的。

　　白芷看了看这果子，这便是蛇毒的来历了！世间造物奇特，一物降一物，这些奇毒的果子别人吃了自是七窍流血而亡，但偏偏蛇族吃了这毒非但不伤已身，这毒还成了己身的一部分。又看了眼珏珏，心想这些毒果能生于世间还有你的一分功劳呢！

　　“这位姑娘是谁？”狐族族长看着珏珏笑眯眯地问道，是一位温和的长者。

　　“她是，我在路边捡的！”白芷顿了顿，“十万年前，在路边捡的一颗种子！”

　　十万年？这也太漫长了，这小姑娘怎么也不像活了十万年的样子，顶多也就几百岁吧！一颗种子？族长上下打量，怎么也不觉得这个长得好看又灵秀的女娃儿是颗种子。

　　“带她来，是请族长履行万年前答应我的一件事！”白芷说道，把那把蛇形的匕首拿出来交给族长“上次去凡间你女儿姚彤托我交给族长的。”

　　“这个彤儿！她决定了吗！”族长望着手里的匕首叹息一声。

　　“我见到了她的夫君，是个人间的一个郎中！”白芷说道。

　　“夫君！”珏珏想起白芷在天庭拒婚的情景，诧异，“族长的女儿不是您未过门的娘子吗？”

　　族长看着珏珏，想起这次白芷来是让她履行多年前的一个承诺，许要她给一个身份，现在她知道了，拉过珏珏的手，将手中的匕首交郑重的交给她。“你叫珏珏是吧，这匕首就给你了，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不行！族长，这个我不能要，这是你们蛇族的信物！绝对不可以！”珏珏赶紧拒绝，这个东西可以用来拒婚的，一定是蛇族非常重要的信物，她不可以随便拿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族长眼里眨着狡黠的光芒。

　　“不知！”珏珏摇了摇头。

　　“即然不知，怎么知道它是我蛇族重要的东西，这不过是一件我蛇族的寻常物件罢了！”说着，强塞到了珏珏的手里。

　　珏珏带着疑问的眼光看向白芷，白芷却扭过了头，这此事他是不关的，跟他没多大关系，况且这本来也是他想好的计划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