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札记》澈柳

1、1.1

　　或许是因为基因中不可言说的执念，我对一个地方的最初印象往往都是由这个地方的食物构成的，譬如北京老城里略显清苦的豌豆黄和拌了桂花的八宝茶，透着北京老城特有的浮华落尽之感；西安街头的肉夹馍和醪糟汤，一口一口都是古都的厚重与温柔；长白山脚下薄如纸的大煎饼，放在齿间刷刷地响，仿佛大雪纷扬，铺成一片再也不想醒来的幻梦。而在异国他乡，我最初接触到的，就是莫斯科超市里的纸盒装的牛奶，一盒一升，上面有着蓝色的字样和花纹，换算成人民币也不到10元。由于彼时的我在飞机上拒绝了飞机餐的折磨，（我实在不想让冷的三明治――真的分成三层夹了香肠、奶酪和三明治的那种――再摧残我先后被咸的番茄汁和冰凉的苹果汁neng得苦不堪言的胃）再加上时差问题，我在抵达旅馆时已经精疲力竭，并且饥肠辘辘。父母也都已睡下，只好独自觅食。我顶着旅馆隔壁的24小时便利店里俄罗斯空调制造出的低温茫然四顾，最终选择了牛奶――因为有一个牌子的牛奶盒上画了奶牛，由此确定了牛奶这个俄语单词的长相。买回去用旅馆的小锅加热3分钟，再倒进碗里，捧着碗默默地坐在青年旅舍客厅敞开的窗前啜饮。牛奶的味道不是很怪，有一点谷物的清香，仿佛阳光暖融融地泼洒，一霎时暖流流过四肢百骸，仿佛被人珍而重之置于掌心，带着些娇矜的微暖。莫斯科的风吹过，像是故乡的呢喃，一瞬间就有了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