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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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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十七的药效发作,已陷入昏睡状态。等箩黛进厢房,他已经完全感知不到外界了。箩黛拿着浸湿了的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他也毫无所觉。
李曦和回了清溪院,由侍女们服侍着用膳,洗漱。在就寝之前,她去了厢房看白十七。厢房离清溪院不远,来往十分方便。凌冬拿着剑,守在外面,笔直地站立着,眼睛发亮,丝毫不见睡意。她推门进去,正看到箩黛趴在桌上打着瞌睡,白十七躺在床上,脸色泛红面如桃花,沉沉睡着。箩黛听到门响,一下子惊醒了。抬头见是公主,连忙擦了擦嘴角,要来见礼。公主挥了挥手,免了她的礼,轻声问道:"如何?"
"还没有醒来过,晚膳自然也没用。奴婢给他换了几次帕子,降降温,现在烧还没退。等再过几个时辰,遵照姜大夫的安排,煎药给他服下。希望到时候能将他喊醒吧。"
"嗯,好,箩黛,你多费心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到清溪院来告诉我。"
"是,殿下。您早些歇息吧。"
"嗯。"
李曦和到床边看了看白十七,不知为何,看他没有意识地躺在那儿,她心里便有些难受。但最终,她只是给他换了个毛巾,便回了清溪院,就寝了。
白十七昏迷了三日。这三日里,李曦和每次去,他都在睡。她问箩黛,这要怎么喝药?
箩黛说,刚开始喊他醒不过来,她就去找凌冬大人帮忙了。凌冬大人什么都不说,进了屋,便在他身上点了几下,白十七就会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也能配合着把药喝药。接着,又是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姜大夫也来看过,说他的状态一日好似一日,烧也渐渐退了,可能是之前暗伤太多,一时间全爆发出来,才会昏迷不醒,之后更需要多多调理。
李曦和听了,知道这是他们习武之人的点穴手法,也不多问,嘱托箩黛好生照顾。
三天后,白十七烧退了。可他还没有醒。就算是凌冬来点穴也没了用。姜大夫来看了,停了药,只说等休息好自然会醒。李曦和也只得让他这么躺着,每日来看他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久到李曦和都怀疑他是不是长睡不醒的时候,白十七睁开了眼,在她去看他的时刻。
对白十七而言,这几天,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在梦里,他已经经历了两世。同样的生活过了两遍,他却还是没有办法达成最好的结局,保护她。而这次一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依然是她,和这熟悉的场景。
“曦和…”白十七喃喃道。李曦和愣了下,惊喜道:“你醒啦?”
她说着,拿过床边的绢纱,给他擦汗,又说:“喝点睡吧,你睡了好久了,嘴唇都有些干了。”
李曦和起身将桌上的茶壶和茶杯拿来,给他倒水,“我发现,我总是在给你倒水喝。”李曦和笑了笑,把茶杯递给他,“我也是在河边捡到你,也许我们和水有缘。”
白十七挣扎着坐起身来,乖乖地接过茶杯,一口口喝着,他贪恋地看着她,那双原先冰冷的眼睛,显得深邃又多情。李曦和只当他昏睡多日,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便对第一眼看见的人有热情而已。
又是如当日一般,两人不说话,一人倒水,一人喝水,直至将茶壶的水饮尽。
“我...我睡了多久了?”白十七张了张嘴,心里有很多想说的,乱糟糟像线缠成一团,最后只是问了这么一句。
“三天又三天,你这一觉可太长了。”李曦和微笑道,“你略躺会儿,我叫箩黛去备点粥,刚醒来,脾胃虚弱,只能清淡点。箩黛要是见你醒了,肯定很开心,这几日是她一直在照顾你。”
"嗯。"白十七应道。他看着李曦和出了门,心中有些烦乱,箩黛,就是那个一直以来陪在她身边的小女孩儿。最后她披上殿下的白狐披风,语速飞快地交代他,定要护着公主,往边塞方向找晋王,告知晋王真相。
他抱着昏迷的曦和,心里第一次感受到无助。那个小姑娘还笑着安慰了他,然后便带着凌冬出了山洞,引走追兵。他带着曦和在洞穴中又躲了一日,曦和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病重之相更深,脸色苍白,唇色如血,脸上被划的伤口刚刚结疤,更显凄楚。一日后,他带着曦和离开,往东直走,向晋州赶去,却不过两三日又被追上,围堵在深山中,一步步把他们逼上悬崖绝路……
后来,曦和醒来,咳着血,平静地问那些追兵,箩黛和凌冬的下落。他们才知道,那两人在山中跟追兵周旋,但不出两日也被逼上悬崖,凌冬护着她,与追兵周旋,但人数众多,凌冬早已伤痕累累,终有人以刀剑划开披风,看清了斗篷下的脸,知晓那不过是个替身。他们急于离开重新追寻公主下落,凌冬百般阻拦,追兵合力将其击杀,而箩黛跳了悬崖。
那领头的狞笑道:"我们的目标只有公主,原本还能放他们一条生路。谁知他们却自找死路。小子,你听懂没,若你现在离去,我们也不会要你的命。"
白十七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只知道,要护住她,她给了他新的生命,和活下去的意义。但曦和信了。
白十七比起凌冬更懂杀人的技巧,他动作简洁干净,每一步都是杀招,李曦和被他放置在崖边一块巨石之上,他便守在她前方,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从傍晚时分,双方战至凌晨,一夜的厮杀,饶是白十七精通战斗,也受了不少伤,最凶险的是在合围中,被人一刀从他的左肩直划腹部,鲜血不住流淌,把他一身黑衣都浸湿了。
追兵原本还志得意满,心怀轻视,因为他们从不曾见过这个少年出手,在府中,也只见他跟在公主身边,沉默寡言,不与人打交道。谁知竟是杀神一尊。追兵已经折损过半,他看似受伤甚多,可困兽之斗,垂死挣扎,也是雷霆之势。尽管他们有信心能将他击杀,但谁也不希望自己是胜利前被反杀的那个。一时间,两方都收了手,只是做着围困的样子,气氛凝重。
太阳一点点升起来,给人间带来一丝暖意。山间云雾缭绕,飞鸟从崖上飞过,山风烈烈,血流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