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杀》夏天的冬瓜

5、第 5 章

　　出了厢房门，箩黛想了想府中众人的来历，便有了主意。她找到管事李成儒，告诉他，殿下在山中被石头划伤了手，心情欠佳，让他管束下人，莫要在这几日靠近厢房，打扰到殿下。李成儒连声答应。

　　"可是，殿下这几日若是有吩咐，总不能让箩黛姑娘您一个人东奔西走吧。我怕您一个人忙不过来。"

　　李成儒搓手笑道。

　　“无妨。李大人将白兰和青兰两个丫头唤来，让她们俩在厢房外等候吩咐。有事我自会让她们去做。"箩黛淡淡地说。

　　李成儒答应了，即刻去办。

　　箩黛心中是不太喜欢这位管事的。李成儒年过三十，还未成家。平日里总爱喝点酒，人也没多大追求，赚的钱经常随意挥洒出去。读到个秀才，就读不上去了。很久以前他还喜欢赌点小钱，结果有一次赌钱，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他察觉不对，和别人理论，反而遭人毒打，幸而，他被人丢出赌坊的时候撞上了殿下的车，殿下替他解了围，又让护卫带他去看了大夫，后来将此事告知了京兆尹，京兆尹调查后，封了那个黑赌坊。

　　这李成儒无以为报，千恩万谢，非要为殿下做点什么。当时公主府刚刚建立不久，正好缺个管事，殿下就给把这差事交给了他。李成儒平日里对公主谄媚的样子，让箩黛着实看不惯。若不是他管家能力意外地不错，将府中打理地井井有条。甚至是花草风貌，也能揣摩着殿下的喜好，照料地很好。箩黛真想让殿下把他换掉。

　　箩黛安顿好一切，便加紧往宫里赶去。今日一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许久未归，怕秋娘姐姐她们担心。早点回宫和她们说清楚，也许能赶在宫禁前出宫，回到公主府呢。

　　公主待在厢房中，与那昏睡的少年独处，凌冬在门口守候。公主静静地捧着一卷书在发呆。她时常会陷入一种放空的状态，在永宁殿，最常见的情景就是，殿外，秋娘箩黛在忙碌，殿内，她一个人坐在书房，或躺卧在软榻上，拿着书卷，发呆。

　　宫中没有同龄的孩子，哥哥也早开府搬出宫，后来更是入了军。父皇让哥哥入军，其实是想让哥哥迅速和军队磨合，得到将领们的爱戴。父皇与前朝的许多皇帝不同，他不会猜疑自己的孩子，也不会手握大权，不愿下放。一边想要培养儿子做下一代出色的君王，一边却又因为儿子的优秀，权力的流失而感到暴躁多疑。

　　她是嫡长公主，平日久居深宫，有时去逛个御花园，玉液池，总能和一些后妃发生"偶遇"，久而久之，她便不常出门，好得一个清静。

　　有时她会想，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不知以后的驸马什么性情，是否好相处，有没有共同爱好。在她的驸马人选上，父皇会做什么样的选择，贵妃又会在其中耍上多少小心思 ？

　　她虽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却不一定比平民女子有更多的自由。

　　她忽然心念一动，想起了白日里遇到的那位薛公子，若是驸马像他那样，温柔沉稳，风趣体贴，大概生活也不会无趣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床上的少年醒了。他"咳"了两声，唤回了公主飘忽在外的神魂。

　　公主偏过头看他，原先苍白的脸泛出了一丝病态的潮红。他一边咳嗽，眼睫毛便一边颤动着，像是坚不可摧的冰雪，终于露出一丝裂痕，较之前，更添柔美。

　　少年意识到她的存在，抬眼看来，刚刚睡醒，眼角湿润，瞳孔内还有雾气。公主心中莫名地涌出一股淡淡的柔情。她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向他走去，递给他。

　　他撑起身子，先是微微一僵，接着才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公主装作不曾察觉他僵硬的瞬间，拿过茶杯，问道:"还要么？"

　　少年点点头。

　　公主起身，索性将桌上的茶壶整个儿提来，倒一杯，他喝一杯，直到他喝完，轻轻摇头，示意不用，她才将茶杯接过，和茶壶一起放回了桌上。

　　少年缓缓地躺下，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说:"你似乎发烧了。"

　　少年沉默。

　　她伸出手，动作轻柔又缓慢地向他的额头摸去，给他时间，降低本能的防备。在触摸到他额头时，她首先感受到的，是他身体一僵，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宝剑，泛着寒光。接着，他便放松下来，只是乖乖地看着她。

　　他的额头是有一些发烫，发烧了。

　　“凌冬。”

　　"是。"凌冬在门外应道。

　　"把药煎一下，送进来。"

　　"是。"

　　"箩黛不在，麻烦你了。"公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