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仆街前后》会如

3、逝

　　“梁何！”天下第七一声大吼，白愁飞的注意力去了大半，却见金光闪闪，千个太阳已经出招。
　　但他防着了，一是对方怕伤了温柔，一是他是白愁飞。在他们对峙的同时，后招悄无声息地穿胸而出，他一时失神，痛感传遍全身，他“啊”的叫了一声，对方已经飞逃，胸前湿漉漉地，可以感觉到刚才那是秀美的一把剑，秀美的一个人，许了他一生追随，却送了他一剑，秀美却凶狠地，白愁飞想笑了，想来，那蝴蝶一样飞走的人又找到了新的靠山，心里却刺痛起来不可遏止。是谁说过他的缺点就太信人，于是他不再信人，只信自己的双手，而今再次证明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句古话。场内再没人对他出招，因为没有必要。他们已经当他是死人了么？他笑了笑，放开钳制中的惊惶失措的温柔，看她走过自己身边，走回王小石怀里，莫名地胸口更加剧痛起来。他的生命里曾经走过很多女子，她们有的被他伤过，有的伤了他，在他自以为已经能够不受伤的时候，刚才那个美妙的女子伤了他，狠狠地，猝不及防地，致命地，伤心就是这种感觉吧？他忽然很想唱两句，于是高歌了几句，旁边的人只是看着他，等待着花的垂败他的谢幕。他笑了，你们真是性急啊，瞥见了身后站着的梁何也是呆呆地看他，立刻一拍箭尾，透过后背，直中梁何喉头，连‘啊’都没有发出，投奔了六分半堂还没有看到远大前程的梁何倒在了地上。
　　白愁飞是从来不会去关注没有价值的死人的，所以他看向活人，对他威胁最大的活人——苏梦枕，他也命不久矣，现在又把楼子许给了六分半堂。白愁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穷途末路却永远高高在上的英雄，这个抢走了小石头却无条件重用自己的领袖，这个满口信任却不给太多情义的大哥。他突然觉得有千言万语，用尽力气却只说出三个字，“我原要。。。”戛然而停。
　　苏梦枕平静地看着他，看他的眼神由深沉转虚无，直到那双眼睛无奈地闭住，难以置信，他会死么，这么轻易地死去？这不像白愁飞，却又是他唯一的归路。“他死了？”苏梦枕看了他许久，终于打破了场内的安静，本以为有一场恶斗，却让他们见证了白愁飞的可怜之处——竟连一个能相信的人也没有。王小石只是揽着受惊的温柔，什么也说不出来，二哥刚才只看着苏老大，他竟没有再多看自己一眼？！是厌恶了这个处处与他为敌的小石头，还是心里根本没有他可有可无的小石头？他可知道就算他做再多恶事，自己也当他是二哥，小石头的二哥？他落得如此下场，可以说是咎由自取，可为什么心里竟这么难受，宁可他继续飞扬跋扈，宁可他继续血雨腥风，至少这个人以后还是可以见到的，忍不住会想，如果当时自己帮的不是大哥而是他，会是怎样的光景，不可能，他也不会放过大哥。王小石第一庆幸自己是站在道义一边，不用为了帮谁而烦恼。“应该是死了吧。”等不到别人的回答，苏梦枕开口说了第二句话。他身旁的杨无邪松了一口气，终于除掉了这个祸害，可以过几天太平日子了。苏梦枕低下头闭上眼睛，只差一步他就可以成功了，只差一步他就可以逃脱了，可是差了一步就永远是差了一步。[二弟，你会怪我吗？]可以许给那人的他从不吝惜，只是那人心太高，要的太多，多到他无法给予，狠下心来想毁了他，却又想到他是个人才，或许只是压抑太久，才这样的狂妄任性，忍不住想纵容他。于是他一直在忍，直到他要杀他，要取而代之。给他太多了吗？是不是折了那对送给他的翅膀，就会回到过去？苏梦枕看看王小石以及安然无恙的温柔，最后一刻，那人还是保了她周全，如果和三弟换过来，就不会和那人为敌了吧？但那样也就不是自己了，他笑，那是一种摆脱了困苦的笑，周围的空气也跟着这笑凝滞不动，生怕这笑会随风流走，“金风细雨楼归王小石所有了，他是想和象鼻塔合并或是其他，都随他高兴。”越是处心积虑想得到权利的越是得不到，越是想逃离权利纷争的人偏偏要给他枷锁，这样报复那个没有死在自己手里的人不算过分吧？更何况，这在别人眼中是最完美的权宜之计。苏梦枕笑自己严肃认真了大半辈子最后竟这样任性，解脱似地念了句诗，却像咒语，使得本已苍老了许多的杨无邪更加苍老，听他一句“杀了。”杨总管条件反射似地举起兵器，完成了最后的献祭。
　　雷纯狄飞惊趁乱匆匆离去，这里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而且落下逼死苏老大的口实，真是讨了个没趣。待到唐宝牛喊了一声，“人呢？”沉浸于悲伤气氛的众人才想起白愁飞，但地上除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红，再无其他。只有一点是确定的，那一箭伤了他的心，折了他的翼，江湖不会再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