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7章 人间破事窘态百般出 ...
-
此刻,太阳已经偏西,正值晚餐时间,延凤眯眸打量着四周,竹林茂密,房屋由远到近时而稀疏时而多,煮饭的烟火从烟筒里冒出来,一阵阵飘香掠过他的鼻腔。
延凤咬了一口手上拿着的桃子,垂首思索小许。
这里是止云堤城镇的外围吗?当初下来的时候可没发现过这里。
他刚想迈步进到别人家问问,一个路过放牛的青年看到延凤就大叫起来,跌跌撞撞扯着牛打算跑。
“妖、妖怪啊啊啊!——”
“哎哎哎,你什么意思啊,回来!你才妖……”
延凤吃完了桃子,同样冲着那个人吼回去可还没让他吼完话 ,低头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破烂的金衣混染着血迹,就连脸颊也沾上了,墨发披散凌乱,和深山老林里吃人的妖怪媲美都没问题。
难怪人一看见他就跑。
不行,得换件衣服顺便擦擦脸了。
延凤边想边迈出步子,跑到附近的湖边,他忍住了一口气跳进湖中的想法,一点点地用手舀水,擦洗皮肤上的血渍。擦好了脸便蹲在湖边看着,待那波动的湖水平定后清秀面庞才被返照出来,印在延凤的金眸中。他不可置信的捧着脸,瞪大眸子看了半天——朱砂呢?!红痕印记呢??!
“……完了完了完了,”延凤背脊一僵,他觉得他必须得适应人间了,不能化凤凰,即使找了慕容家也可能像刚才那个放牛的那样,当成妖抓进去。
“内丹没了法力也掉了,这桃子是给神吃的,我都下来了还补个什么法力…再说了我也不能凭空变个什么东西啊………哎。”
他拿着桃子核的手奋力一挥,把它扔进水里且苦着发闷道。
“……要是还有法力,我下次就给铸羽那小子跪下得了。”
延凤随手打了个响指,刚想起身就发现自己头发上似乎有什么异样,心说不会吧,难道真的还残存有法力?
他再次去看看湖水,被倒映出来的延凤头上多了朵大红花头饰。
他又气又好笑,虽然拿回来些法力,不过下次见到铸羽可能就很尴尬了。
改良自己后,着装着一件灰色的衣裳,随意束好一把头发,看上去和普通百姓差不多,可延凤左右手上的疤,依旧骇人。
天色已经晚了,身为凡人延凤也无法和以前一样,扑腾地飞起来直接去到想去的位置。所以,他随便找了一家住房,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您好……请问能否……”延凤望见开门的是一位姑娘,但他还没说完话人家就重新把门给堵上。
“嘭——”
原以为能开门红,去别人家借住。现在延凤却真的吃到了闭门羹。
“……打扰了。”
他转身又换了一间房,可敲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人开,他轻轻一推房门,站进去张望一会却发现屋内已经积灰,结着蜘蛛网了。
无奈扶额,延凤只好向着止云堤城镇中心走去,至少现在这个时辰不算很暗,自带少许法力或许也能对付一下忽然袭击人的山魃。
诛仙台诛仙后,
少了延凤的天界自然不会出现太多变化,不过常安和常哲就不同了。他们除了批奏折收理书房,还要忙着近身天帝的事务。
“都说了,我先!”
“我先!——是哥哥还不礼让弟弟吗?”
内室附近的侍兵也都快看不下这两人了,但拉又不敢去拉开他们,只能忍笑着。
“不就是打扫这个内室吗?天帝说了谁先扫完这里谁休息!你哥哥是兄长,多劳累一点,不怕。”
“哥你什么时候这么主动勤快了,这个内室看起来就是最容易扫的好吧,我看你是想休息想疯了!”
“是啊,你有本事就让我先进去!…咱俩…一起挤在这门、口谁也…进不去。”
常安常哲一个不让一个,要么掐着对方的腰要么推着对方的脸,表情奇异动作丰富,挤在门口僵持许久。
“两位……”
闻言,常安常哲同时停下了动作,扭头望着身后道出话的人。
“哟,铸羽?”常哲先是对他笑了笑。松开了怼亲弟弟的手后抱臂走过去。
“…咳…铸羽大人。”常安则是冷静了下来,点头应声。
铸羽目睹了先前场景,对比一下,和此刻正安分下来站在他面前的两人截然不同。常哲抚了下右眼的泪痣便顺手将凌乱碎发别到耳后,启唇。
“方才唤我们,是有何事呢?”
“天帝派了任务,我与两位要一起下凡。”
“啊!?……”
异口同声,铸羽已经想到了他们会不知所措。
“…天帝需要我们追踪延凤一段时间。”
“咕咕咕叽——”
林鸟飞进树间,安安心心的刚要歇会儿脚就被一巴掌拍开了。
“哥,所以……咱们所谓的追踪就是……”常安扒开了遮挡面前视角的一条枝叶,几片叶子又落到了他头上。
“嘘——要潜伏好。等延凤路过得偷偷跟着,即使被发现了也要给我装。”常哲扒拉着树枝,撇撇嘴嘟哝道。
“哥……我后悔答应和你下来了,要是在上面打扫,我们还会离休息远吗?还有,铸羽大人他路上居然和我们玩失踪——真是的。”常安稍有些不愉,折断了手旁的树枝。
“能有什么办法,天帝叫的,人家铸羽本来就是管人间杂事的,说不定给一些鸡毛蒜皮拉走呢。”
……
隔了半晌的寂静,他们所潜伏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经过。
黑夜已经完全降临,没有灯火的两个神,只能摸黑下树暂时离开。
延凤终于徒步走到了城中,尽管止云堤外围的地方晚上冷冷清清,也牵扯不到城中的热闹。橙色灯火暖人,商铺,游贩等等,不如说这白天的人还比晚上少了些。
延凤转眸看看附近的一处店,迈步就走了进去。
“哟,这位公子,是要暂住还是喝酒啊?”
他望见老板朝着他笑,于是一脸迷茫,又倒出去看了看门面招牌。
“旅店……?”
“难道公子是没看清楚招牌就进来吗?……嘿哟。”老板接着收拾他台面上的东西,过会又拨着算盘,拿起毛笔记着什么,完全当延凤是空气。
“我是天……哦不,我是城外人,天黑了…还是暂住一会吧。”延凤捻着墨发,还差点就把自己是被诛下来的神仙身份说漏了,金眸中透出无奈。
闻言老板停下手中的算盘,抬头回应。“住多久,银子可否带够?”
银子???银子是什么?
在天界内,哪里还要什么银子,金衣金饰,随便抓一个神扔下当铺给当了,都是无价之宝。
“啊……?银子?……”
延凤蹙眉完全听不懂他们所说的什么。老板抬手扶额,一脸你是不是没钱的样子看着延凤。
“没带够可以赊账。银子很有价值的,可以拿来换些东西。”
有价值?…
延凤现在一身灰衣,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很有钱的人,他不知道银子的样子,只好负手,在掌心内用石头变了一块金子。
“我……我好像只有这个,给你了。”
在他拿出来后老板的眼珠子都快瞪掉出来,手有些颤抖,小心翼翼的收下。
“够了够了……楼上房间,您请。”他没听到延凤说找补,干脆就给他匆匆推上楼。延凤觉得好笑,想不到人间的人需要的居然只是一块石头,还看得如此重要。
他解松衣裳,到房间里趴在床上,伸个懒腰便阖眸熟睡。
下凡的第二天,这睡醒并非自然醒,倒反是被一块石头砸醒。
“唔……干干干什么啊?”
还没等视角清晰,一拳便落在腹部上,并且领口还被提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是哪家来的有钱人,好啊,拿块破石头唬我——赔钱!”
“我我我没钱啊……再说了你们讲的银子又是什么鬼东西……”延凤抬手挡住脸,话语不假,老板直接给他扔在地上,气乎乎的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第一,赊账,回你家去,拿了钱再回来!第二,在这打工,把钱还上,你就可以滚了!你自己看着办——”老板板着脸甩开袖子便下了楼。延凤怔着半天还是迷迷糊糊,不过这种情况现在自己是没法离开的。他洗漱好之后便下楼,望见楼下的客人有很多。于是延凤换了个想法,若不看老板,这家店其实还是不错,白天是饭馆,晚上是旅店,只要付了钱住下就给你送餐。
“小子,你想好了吗?”
老板白了他一眼,延凤点点头,抱臂靠在柜台上回应。“想好了,我打工。哎——不过,你得包吃包住,我就一直在这打工。”
老板低着头,且是默认,小许又忽然问。
“你有什么绝活?炒菜做饭打理房间送餐算钱?”
“……嗯,我还见过自己的极限,可以都尝试一下?”
延凤想想,既然有些法力,那么办事应该不难。不料老板却冷笑一声摇摇头,将一个锅铲扔给他。
收下锅铲的延凤用发绳将散发绑好,走进了厨房。
一声爆炸声从厨房里穿出后,三道漂亮的菜出锅了。老板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尝尝他的手艺,还不错。可每做一次菜都要爆炸一次,客人岂不是全都给吓跑?延凤又没见过银子,算钱自然不行。于是,只能当送餐的小二了。
忙活了一上午,延凤忽然被店外的敲锣打鼓声给吓得一抖。扭头望着,外面似乎在游庆什么。
“他们……在干嘛?”延凤擦了擦额间划下的汗珠问。
老板似乎对他认真的态度颇有满意,才温声回话。“你一个城外人,当然是不知道,他们是戏班子,表演自然是他们赚钱的方法。街上人来人往的,你要出去看可别走丢了,你钱可还没还清给我呢。”
……
延凤迈步走了出去,掌声欢呼声聚集在一个地方,俞走打鼓声俞近。他花费半天力才跻身到最前面,没想,却给耍剑的人伸手一个讨钱的碗砸了满面。
“……嘶……”他揉揉被砸的地方无奈,接着看。戏班子穿着不算太夸张,听一旁人讨论,此戏是演的天帝斩妖。延凤直接笑出声,他在天帝身边这么久,都没见天帝自己动身砍过妖,朝起开会,他就坐在金倚上,掀椅子都掀不走。
“这个戏,错了吧!——”
延凤的声音穿透欢呼声,打鼓声听到这一句话也凝涩了一会,那些表演的人有一位跃了下来,将金面取掉问话。“什么?你这样终止我们的戏,你有何依据?”
“天帝从不斩妖,都是慕容府动的手。还有……天界极宠凤凰不是这样的……”延凤走进戏群,将那只挂在椅子上的假金鸟取了下来,接着说,
“它要是喷火,也不会这样把火卡在喉咙里吧,再说,凤凰不喷火……”
场下人群都指指点点延凤不礼貌,可延凤丝毫不在意,他既然是真凤凰,就自然认为他不会出错。
“……我们的戏只是临时编排!…而且,都是假戏,为何如此当真,莫非……”那个戏班子觉得他有趣,想了想便刁难他。
“如此,凤凰要是真和你说的一样,也不会喷火的话,可否请你演示一下凤凰啊?”
延凤觉得好笑,他明白自己已经不能化形,也不会演戏,干脆借用点法力,凝于食指指尖,放置于唇前道。
“我不是什么戏班子,不过,若硬要凤凰喷火,也不是不行。”
语闭,一窜闷热的火在延凤轻吹指尖那一刻飞出,赤亮的火光印着人群的面颊,众人瞠目结舌,丝毫不相信这个是怎么做到的,就连那表演的都也吓住了。
“……神啊……你是……”那人前来抓住了延凤的手,摸着发现并没有因为训练表演和他一模一样的茧,延凤那灰色长袖顺势褪下来,露出之前被剑穿过脉搏的伤疤。
“你……你怎么还没死……这么重的伤……你你,你妖怪吧!——”人群迅速退散开,跑的跑叫的叫还有些大胆的对延凤尚是崇拜。
“哈?……我……不是啊。”延凤话语僵硬,干脆编了个很荒唐的理由回应。“我我我……想死过,但没,没死……”
那表演的人神色缓了一下,“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延凤……”
那人松开手,延凤正想走时,忽然被他从背后扯住。
“你会喷火!我拜你为师吧!那可算是绝技啦!我想学!哦对,叫我楠子就好。”
“哈啊???!——”
“师父!——”
“你你你走开!我要回饭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