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凰·止云记》若雨归彦

11、第11章 噬魂者远在天边近亦在前

　　“你！……”
　　孑咬牙刚迈开腿，预备要一拳挥过去且被延凤和翎晓涵逮住，本就化好了面色正常的人样却被气得脸色迅速煞白。娄文殊毫不在意，若是他真的一拳迎过来，自己也有法子躲开，遂得意的勾唇笑笑。

　　“阿孑，没事，当作没看见就好了……”翎晓涵无奈扯过孑便在他耳畔低语一番，而在他们后方的延凤便冲着娄文殊做了个鬼脸。

　　听到了些小声的议论，娄文殊压着他们还未完全讲完的话回应，“没看见？嗯？啧啧啧…这话倒是很客气啦。快点走吧，不，送。”颈肩青丝稍稍凌乱地洒在娄文殊身后。有着一双极好看的眉眼，眉角微微向上扬起，回应的话语依旧挑着上腔，狭长的风目牢牢盯于翎晓涵和孑之间，若有所思。细细闻言，见了那个鬼脸便收敛了放荡不羁，回给延凤一袭白眼，侧身摇摇折扇，“嘭”一下，化成了暗紫色烟雾消弭。

　　延凤一愣，
　　见他离开，便跟着孑绕开路行走。

　　半晌，延凤忽然忆起。
　　自己既然已经到了蛊都，未免，止云堤的一些小事怎么办，若慕容家真是把他当成了噬魂者，亦或许这蛊都总得给追上来的他们闹翻。

　　当然，他们若要是闹蛊都，也是因为孑与翎晓涵救延凤，打破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条约。
　　论起噬魂之事，噬魂者莫不是那能化烟雾的娄文殊？延凤无奈，要是再看见他就真的烦躁不安了。

　　传闻慕容家捉妖师好一个捉妖只捉闹事者。这不，这一次偏偏还捉成了一介法力残少的“凡人”延凤。

　　“嗒！——”
　　程响的竹册拍击桌面声，迅速伴随着一发怒气出言。

　　“捉只妖还看不好！你们都被他们吓傻了？亦或是就因为杀了慕容家长辈，一个二个都松懈，成何体统？！”
　　被训斥，慕容弟子都未敢吱声，慕容暌也是站在一旁偶尔抬眼看看家主。

　　“父亲…孩儿觉得此事隐藏着诸多蹊跷。”
　　慕容琛蹙眉，颔首垂眸跪于家主慕容昱身侧启唇回应。慕容昱将竹卷放在一旁，咽不下气那边呼吸有些凝重。他抬袖出手拿起一旁仆人递上的茶杯，薄薄白气淡淡扫过他衣襟。

　　“何说？…”慕容昱蹙眉凝眸看着他便收敛住了些许怒火。

　　“若真是噬魂者，必然，不会柔弱到连对方的近身防护都躲不过。”慕容琛想了想上次将他弹飞的事，随后又接着道，“而且，他也曾想说我们抓错了人，不过一名凡人拥有法力确实难以置信…”

　　慕容昱倒是有些惊诧，确实草草平民哪可能打得过妖，莫非是人间高手亦或妖界故意置于慕容家的间谍……

　　间谍？……又是为何？不成就是收集有那些妖被熔死成灰么？

　　真是笑话。

　　慕容昱缓缓合上眼帘。确实，如果真是间谍，必然出事会被救走。不如…反客为主。

　　“阿琛，你说的倒是也有可能。不如，同样去妖界查看他们到底编办何事吧。”

　　慕容琛一愣，他本是不打算牵扯延凤这一行事，不料再次被卷了进去。“咳……”无奈轻咳一声稍作掩饰，父亲给的任务必然得承担罢。噬魂之事若在不处理，慕容家可就必要被那些出了事的百姓贬骂。

　　“我倒想看看上次被救走的家伙，到底什么底细。”慕容昱双眸沉了几分，话语低沉却没有收敛住泛出的一丝戾气。“同样，如果找到噬魂者，带回来，给我灭得干干净净。”

　　“……收到。”慕容琛抿唇，垂首。他回忆了先前的小事，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延凤身上泛出一种令他熟悉的感觉，庞若自己真是和他曾经认识，这倒是令他有些不安。亦或许在慕容家给他照顾多一些，也是因为这样吧。摇摇头，顷刻就甩掉了这些想法。

　　止云堤，街道上。一声一声程亮的换叫声打破了商铺小贩的叫卖声，更是显得有些着急与紧张。

　　“师父——”

　　“师父？！——”

　　此刻叫喊的人便是楠子。周楠是他全名，因为戏班子的人一般都喜欢叫昵称，自然，他在外都叫他作楠子。被欠着钱的店铺老板也有些无奈，总是站在店门口张望许久，一张望，每次都是看见楠子在叫唤着他的身影。光看着他一日又一日寻延凤，可那家伙却不知在哪里，是生是死，而且伤口破裂还是动脉那一处，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店铺老板深有郁闷缓缓合上眼帘不语，后叹口气。

　　一道声音划破了寂静，

　　“快到晚膳时间了，咱们得赶紧回去，晚上出不来人的……！”

　　“怎么说呢？我才刚刚来这边旅游。是不是有什么规矩啊？……哎，你别急呀。”

　　迈着匆匆离开步伐的两位女客，一个扯着另一个巴不得赶紧飞到家里似的。

　　“开玩笑！止云堤这里妖闹事呢——上次还和我一起逛街的，第二天就口吐黑烟躺在地上不动了。慕容家的人可真是，还什么捉妖呢，我看他们一个个都是废物。”

　　“噫……那岂不是现在我和你走第二天我就要死啊……？呸呸呸，真丧！”

　　果然，又听闻到这些东西。
　　这几日止云堤还是闹出了夺魂之事。

　　夜间的止云堤街区似乎都不敢声张了。若要是哪家再碰上夺魂的妖怪，必然是倒了大霉。

　　楠子迈开步走远了些许。少年的声音还是回荡在清冷街区中。而店铺老板倒是还开着门，探身皱眉望着他背影。

　　夜间清凉的空气引得人有些不安，每一划过面庞的风都似一把凉刀，贴着肌肤，下一秒会将其割裂一样。
　　夜空上满着薄云，月光微黯，止云堤街区四角的暗处不禁让人遐想。

　　“楠子啊……先回去吧。你退了戏班子，确实是为了你那有点不负责任的师父，别寻了，近期应该不会回来吧。更何况，他去哪里养伤也不一定，是不是。”店铺老板即刻迈开步子想去扯扯他，但又收敛了动作。

　　而周楠压根没有理会店铺老板的那些话。

　　“真是的……师父这是不喜欢这里了吗？……”

　　低低的嘟哝声过后，周楠忽觉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皱眉，漫上一味空腹感。夜风刮过他且使他启唇咳嗽几声。几缕不易发现的黑雾从他唇边泄出。视觉渐渐在他眼前模糊起来。朦朦胧胧的，他有些惊慌，片刻冷静了下来，往远处的巷子里跑去。

　　“……我好饿好饿好饿……要吃东西……嘻嘻嘻……”

　　耳畔传来令人惊悚的声音，周楠不禁瑟缩小许，停下脚步。

　　“谁在说话？！——”

　　自然，若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便是在体内了。
　　街道反射他的话语凝成回音迸击着墙面四面八方的罩过来。

　　寂静了几分，遂后那声音又响起来。

　　“……我饿了……好饿…好饿…要新鲜的灵魂。美味的……嘻嘻嘻嘻……”

　　周楠眼前已经看不见，只知晓自己身心有些失控，空腹感愈强愈烈。

　　“闭嘴……闭嘴闭嘴。”他身形一软，双膝弯曲跪倒下来。额间划下少许汗滴，扑在冰冷地面上。眼前已经被黑暗抵住，什么都看不清，他艰难的抬起手揉着，毫无作用。呼吸愈来愈急促，随后变成一断一续。

　　“咳……别……别这样。”

　　颤抖无力的声音从他口中吐出。当眼前视线再一次亮起来时，周楠发现自己是被一缕黑雾提在高空，掐着脖子。

　　那刺耳烦人的声音又荡漾在空气中。

　　“……哈哈哈哈，抓住你了。你说过的，把身体借给我，给我找吃的，你说过的。”

　　“……！”周楠被提着，身体浮空有些难受，无限放大的瞳孔透出许多惊诧与愕然。

　　“好啊？……不认识我了？既然你默认了，我就先用着你的身体如何？……”

　　淡淡的摇头，遂演变成似是击打拨浪鼓一般，周楠宁可挣扎开让他松手摔死，也不愿意借给他身体。
　　他的反抗根本没有作用，无论怎样踢着腿，下一刻咽喉里便涌入许多黑雾，划着喉管，冰凉的风也都灌了进去，重新闭上嘴时，整个嘴巴都已经干裂。

　　“……嗒！……”

　　他身躯摔在地面上，肌肤伴着衣裳，碰擦地面的声音传入耳中，随后浑身都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