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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不平凡的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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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日的题海战术中,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初赛悄然而至。Z市的考点设置在本市的一所重点高中,全市竟有好几百名学生参与竞赛,可想而知这场比赛将是一场鏖战。
程孟远与厉粟被分在了不同的考场,厉粟看着自己的准考证号也是欲哭无泪。
1414,第14号考场第14号座位。
虽然这种准考证号对她来说无关痛痒,但是这毕竟是关系到拿到奖金的大赛,就算是平时不重视的她,看到这个不吉利的数字,竟也开始忐忑起来。
在刚拿到准考证的时候,程孟远就听说了她的准考证号,他也就一笑而过。任厉粟怎么问他,他也守口如瓶。
“程孟远,你到底在几考场啦?都快考试了,你就告诉我一下好啦。”
程孟远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败给你了。”
将准考证递给厉粟之后,厉粟就狂笑不止。
“22考场22号,哈哈哈哈哈哈……跟你的气质,绝配绝配了!难怪你一直都不肯给我看,哈哈哈哈哈哈。”厉粟笑的眼泪都要飚出来。
程孟远将自己的准考证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
厉粟笑的快岔气:“跟你这个准考证号一比,我觉得我的真是弱爆了。程二哥,你考试好好加油。”
“厉十四妹,真是谢谢你的鼓励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程孟远掏出一个盒子:“这个送给你。”
“送给我的?”
虽然满脸疑惑,但还是将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条红绳,上面还串着各朝代小钱币。
程孟远将红绳小心翼翼的系在了厉粟的手腕上,他腕上的银链在秋日的阳光里,闪着更加耀眼的光。
厉粟一阵悸动,却不敢深想这红绳的含义: “你送这根红绳的意思是打败你,拿到奖金的愿望吗?”
“打败我,你是不可能的,它的含义是到时候拿不到奖金的话,你还有这些小钱币安慰你。”
这解释让厉粟又生气的哼哼了。
程孟远的嘴角又挂上了微笑,眼里都是这个佯装生气的女生。聪明中透着傻气,傻气里又透着真实。
“走吧,快到时间进考场了。”
两人互相鼓劲之后,分别走进了自己的考场。
而程孟远走进的却是21考场5号座位。那张22考场22号座位的准考证早就被他撕碎扔在垃圾桶里。
能让她开心振奋的走进考场,何乐而不为呢?
经过好几个星期的特训,厉粟仅花了一个半小时就做完了前面的初级题和中级题,而碰到最后的那一题高级题却有些束手无策,尝试各种方法但都是“此路不通”。
在沉思良久还不得其解的时候,她注意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那根红绳。仿佛程孟远坐在她身边一样,看着他奋笔疾书的样子,眉头紧蹙的样子,百思也不得其解的样子……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程孟远碰到难题会怎么解答呢?
“当然是静下心来,重新再品读一遍题目。”
耳边似乎传来程孟远的声音,这个声音就像是镇定剂般,让厉粟焦躁的心平静下来。
……
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厉粟略带疲惫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多数同学都是疲态尽露,但竟然还有学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果然全国范围内的比赛难度不是学校里的特训试卷可以比拟的。
厉粟早早达到了考前已相约好等待的地点,看到程孟远的那一瞬间,厉粟心动的感觉更加的强烈。
厉粟做出了她这辈子最大胆的举动!她紧紧的抱住了程孟远!
程孟远一开始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吓住了,但他立刻回抱住了她。闻着她的发香,他接完电话之后那颗慌乱的心终于有了安放的地方。就让他享受这刻难得的安宁吧!
也许是秋日的阳光过于温暖,抑或是程孟远的拥抱过于温柔,厉粟鼓起勇气,仰视着抱着自己的人,将自己的心动告诉给他:“程孟远,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程孟远愣住。
漫长的等待似乎昭示着对方的无感和厌烦……
厉粟以为自己的告白吓到了他,立刻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尴尬的解释:“啊,我一定是做题做晕了,哈哈哈,其实我说的喜欢就是同学之间……”
程孟远将她扣紧在自己怀里,阻止了她那些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解释。
“告白的时候,不要加好像两个字。”
“哦。”
“告白完了不要急着解释,你要问对方你也喜欢我吗。”
“哦。”
“那你还不快问?”
厉粟抬头问他:“那你也喜欢我吗?”
程孟远看着她满怀期待的双眸,嘴边的笑容一直荡漾开去,直到印入他深深的眼底。
“我也喜欢你。”
他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般一吻。
本来被程孟远告白了,厉粟已经处于石化状态。接着又被程孟远吻了,厉粟觉得自己变成丧失了思想的石头人。
“做我女朋友好吗?”
这是程孟远甜蜜三连击吗?为什么有种幸福到晕厥的感觉?
厉粟轻轻“嗯”了一声,将头埋入他的胸口,忍不住的傻笑起来。
她的告白,无疑是对他的救赎。他一直都是沙漠中独自行走的旅人,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大树。他饥渴无奈,孤独无依,却只能忍受前行。一直觉得自己将如此往复的继续漂泊下去,然而她却出现了——沙漠里的一片绿洲。多害怕她是海市蜃楼啊!可是她的人是这么的真实,她的喜欢是这么的纯粹。
哪怕只有这一瞬间,他也不想放开她!
程孟远听着她低声的傻笑,将她抱得更紧。
程孟远送厉粟去了车站,两人在快餐店随意吃了点东西,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厉粟托着下巴看他,而他却入神的搅着手里的饮料。
“程孟远,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程孟远回过神,微微一笑:“没想什么呀。”
厉粟将脸凑上前去,道:“你一定在想我这么可爱的女朋友对不对?”
程孟远轻戳她的额头:“小自恋狂。”
“我刚刚怎么就这么跟你表白了呢?真是天不时地不利。”厉粟噘着嘴,进行深刻的自我反思。
“那你要不再挑个好日子,花前月下,灯火朦胧,再来杯小酒?”
“然后把你灌醉了,直接就地正法吗?”说着厉粟就脸红了,果然和小瑾那个小污婆待久了,自己思想也已经不纯洁。
程孟远轻轻捏着她的脸,哭笑不得:“你害不害臊的啊?”
厉粟揉揉被他捏红的小肉脸:“这很痛的!”
程孟远看她的脸确实被自己捏红,把她的脸捧进自己双手掌心,柔声安慰:“好了好了,我错了,给你揉揉。”
厉粟假装生气的瞪他:“以后不准再捏我脸。”
“为什么?”
“我的脸本来就很肉了,再捏下去要变成大饼脸啦。”
程孟远一本正经的回答:“变成大饼脸我也喜欢你啊。”
这句猝不及防的告白让厉粟羞红了脸,程孟远的杀伤力绝对是满分!
“所以你不能剥夺我捏脸的乐趣。”
厉粟:“……”
就如每对情侣一般,在火车站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别,厉粟在临进站之前,在程孟远脸上偷偷印下一吻,然后便慌忙的逃进车站。
程孟远摸着被她亲过的地方,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回到医院的厉粟满面春风,奶奶看着她脸上的微笑,布满沟壑的脸上也聚满笑容:“粟儿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呀?”
厉粟虽然也想跟奶奶分享她和喜欢的人表白成功的喜悦,但是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她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今天我去参加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了,我觉得应该能进决赛。”
听到自己孙女天大的好消息,奶奶欣慰的笑着:“我家粟儿真棒,奶奶为你骄傲。”
隔壁床上的一位阿姨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插嘴进来:“厉粟你真的是很厉害啊,我听着都为你高兴。”
“谢谢徐阿姨,”厉粟不好意思的挠头,“我也只是自我感觉良好,毕竟这种全国性的大赛竞争是很激烈的,我只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而已。”
那位徐阿姨点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赏。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要挑起照顾家庭的重担,还要奋战自己的学业。不仅如此,待人接物都是谦逊有礼,当令人刮目相看。
打水回来的徐阿姨的丈夫——薛老师,听到厉粟参加竞赛的事情,也为她竖起了大拇指。夫妻两人看着这个懂事的女生为自己的奶奶擦洗喂饭,有时候还帮着自己去打水打饭的,想到自己家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无奈的叹气。
厉粟这次回来的最终目的,就是参加厉卉的婚礼。
奶奶一直躺在医院,作为即将成为新娘的厉卉,居然一次都没有出现在医院,甚至连一句关心都没有。厉粟为奶奶不值,奶奶却只说她准备婚礼忙,说不定办完婚礼就来了。
厉粟冷哼。
当厉粟达到酒店的时候,刚好碰到厉卉从婚车上下来。穿着白色婚纱的厉卉虽然妆容精致,首饰繁重,但掩盖不住她眼底的疲惫。很久未见的她如今身材丰腴,最突出的还是她如气球般鼓起的肚子。
原来是为了孩子才结婚的啊,没想到大伯母口风那么紧,关于厉卉怀孕的事情半点都没有透露,也怪不得她要如此雷厉风行的要求举办婚礼。
新郎也似有不悦的牵着厉卉的手走进礼堂,经过厉粟身边的时候,高傲的微微朝她颔首,似是打过了招呼。厉卉则低眉顺眼的任由其牵着。
厉粟很想当面说些难听的话,但看到厉卉扶着腰不停按摩的样子,话到了嘴边也咽了下去。何必为难一个将要为母之人?
大伯母也似是顾着面子,才将厉粟安排在主桌上。姐姐出嫁,作为妹妹必要跟着忙前忙后。但人家大伯母让自己的亲外甥女跟在了后头递烟倒酒,倒也不失礼数。厉粟也乐得清净,让她跟在厉卉后面点头哈腰,笑脸迎人?天塌下来都不可能!所以她就只管坐在主桌上专心于美味的菜肴,全然没有主桌只有她一人的孤单尴尬。
“厉粟呀,你怎么不跟着你姐去敬酒?”邻桌大婶问。
厉粟嘬了嘬手指上的酱汁,笑答:“婶儿,我大伯母说她是心疼我刚从学校赶回来累得慌,就让我姐舅舅家女儿陪着啦。婶儿,今天的菜都很美味,您多吃点。我可要赶紧着吃了,等一下还要去医院照顾奶奶呢。”
邻桌大婶看着厉粟真诚的笑脸,无奈的摇摇头。这镇上谁还不知道老厉家的事儿啊?大儿子出了名怕老婆,一家子的人精。小儿子好赌,随后老婆跟人跑了,自己也跑出去不见踪影,留着厉家老两口带刚会走路的厉粟。
这郑美秀表面上看着是孝顺老人,但大伙都知道她是一直欺负自家公婆的主。公公过世之后就一直觊觎着婆婆手里仅剩无几的钱,为了捞钱也是想尽办法。婆婆住院也没见她好好照顾过,经常就是人去露个脸就走,要不是为了钱说不定连人影都见不着她。
厉粟这个丫头更是她心头刺,觉得老两口偏心,吃穿用度都是老两口的钱,说不定以后连家里那套老房子也归厉粟所有。可怜厉粟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学习好还懂事孝顺,听说她基本每星期都要去医院照顾奶奶,被郑美秀欺负成这样也还帮衬着她说话。真是苍天不公家门不幸啊!
听着邻桌大婶深深的叹气,厉粟就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郑美秀想做面子,那就给她,但这字里行间都表达的好坏是非嘛,外人总会自己定夺的。
灯火辉映,觥筹交错。飘散着佳肴香味的婚宴大厅,挂着作秀般笑容的新人,还有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实意的说着祝福语的宾客,在厉粟看来,一切都是那么讽刺。想到正躺在病床上殷殷期盼的奶奶,还有那时候奄奄一息的爷爷,她的心底一片黯然。
飞奔一般的逃离婚宴,压抑着的情绪瞬间爆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这明明是个无关紧要的婚宴,厉卉也只是她从小就不喜欢的堂姐罢了,为什么心里有烦闷之气越来越强烈呢?为什么眼泪会如此不争气的跑出来呢?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让她有种难受欲呕的感觉。
在路边将刚吃下去的食物都吐完,在休闲广场找了张椅子靠着,厉粟这才感到有一丝的顺畅。
手机传来熟悉的铃声,居然是程孟远的来电。
“喂。”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本已止住的眼泪又不争气的往外跑,仿佛受了千万次的委屈找到宣泄口一般,厉粟的抽泣声愈演愈烈。
“怎么了?”听到她的哭泣声,程孟远开始着急起来。
回答他的还是她的抽噎声,他的心顿时被揪作一团。
“你现在在哪?”
“呜呜呜……”
“你先冷静下来好吗?”
似是程孟远的话起了作用,厉粟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让自己那颗躁动烦闷的心逐渐安静下来。
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的等待,听着她的呼吸趋于平稳,程孟远被紧紧攥住的心也安定下来:“你现在在外面还是家里?”
“外面……”
“那你听我说,你现在去买杯热饮,喝完之后马上回家洗澡睡觉。你现在什么都别想。”
“嗯。”
“你现在赶紧照我的话去做,”程孟远顿了一下,“你这样让我很担心。不哭了好不好?”
“好……”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的车票?我去车站接你。”
“下午一点的票……到Z市要五点多了。”
“好,我知道了,等会到家之后给我发个信息。”
“嗯。”
“那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程孟远就是她的浮木,厉粟觉得自己终于在这个漆黑孤寂的夜里不再孤单,他说的每一句甚至每一个字,厉粟都能一一复述出来。除了爷爷奶奶,第一次有人说担心她。她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掉眼泪,即使在方昱瑾面前,她也是无坚不摧。
而程孟远是个例外。
他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
厉粟抬头望着夜空,月亮孤零零的躺在苍茫的夜色中。她那么温柔皎洁,那么无暇清丽,但她从始至终都是孑然一身。虽然会有星星的陪伴,但他们终究都无法成为另一个月亮。她的心事又该去向谁诉说呢?所以月亮她一定是很寂寞的吧!
幸好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叫程孟远。
厉粟的世界不再只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