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空异界》解九八

2、第二章

　　翌日一大清早，吴铭和吴老汉就背着篓子出门了，是去采药给那个人治疗伤口用的。原本是吴老汉要自己一个去，吴铭知道了不许他去，说那人不是普通人，普通的药肯定不管用。吴老汉却坚持要去采药，吴铭不同意放着老汉一个人去，就拿“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扔了那人”来威胁吴老汉，吴老汉怕他真的这么做最后只好答应了。那个如果怎么怎么样，我就怎么怎么样，少年用着百试百灵，就作以威胁老汉的底牌，一言不合就威胁。
　　采药的地方是昨晚他们来过的地方——小山地，这小山地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如果和真正的山比，就小了许多，但在一片平原的田地头上，也算是庞然大物。小山地的“地”字由来是因为小山中间是一块平地，而四周便是凸起的山坡。
　　“哎，老头，您说，这狗尾巴草也行吧？”吴铭手里捻着一支狗尾巴草，嘴里还叼着一支，悠哉悠哉的靠在一棵白杨树旁边坐着，身旁放着一个篓子，里面就装了不少看起来很像草药的草。
　　“那哪能行？别瞎找！”吴老汉瞪了吴铭一眼，继续扒着草丛，这孩子来之前百般吵闹要来采草药，来了却没干好一件正事。
　　“我看行，给那家伙上药用正合适，反正没毒。”吴铭翘着二郎腿的在那抖啊抖。
　　这长着草药的地方吴铭也知道，也就是上个月和老汉来这种几棵新树苗时发现的，让他没想到的是，时搁之久老汉竟然还记得，现在刚好派上用场了。
　　听吴铭说着阴阳怪气的话，吴老汉警告道：“那草不能用，你别放进篓子里和其他草药一起捣碎了，万一给人用坏了咋办！”
　　“哼，用坏？我看那家伙的身体可没那么矜贵。”吴铭不屑道。
　　“万事得小心，本来人家就没死，你给用个药用死了就造孽了。”吴老汉来到吴铭的身边，在他的框里挑挑拣拣让外扔出一些。
　　吴铭觉得吴老汉很重视那家伙，于是问：“您对那家伙这么好，该不会是您老的私孙子吧？”
　　吴老汉一听吴铭这么不着调的问题就来气了，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怒斥道：“瞎说什么，我就你爸一个儿子！”
　　“那就是我爸的私生子了？！”
　　“再瞎说试试，怎么这不着调！你怎么就没遗传你爸的一点优良基因呢，光剩张皮囊像了。”老汉挑了很多没用的杂草扔了篓子旁边一地都有是的。
　　“遗传他的傻性子，给人当挡箭牌么……”吴铭也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了。
　　但接着并没有迎来老汉的斥责声，只有头顶上树叶之间呼啦啦的摩擦声。
　　静默了几秒过后，吴老汉背起自己的篓子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像是听了很多次这样的话，吴老汉已经不再作任何多余的反应。
　　吴铭看着吴老汉渐渐远去的背影，眼前有些模糊了起来，他仿佛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和老汉的背影交织着。吴铭睁了睁眼睛再看过去，只剩下吴老汉一个人的背影，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那背影很孤独，忽然觉得心里凉凉的。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吴铭不再多想，拎起篓子背在肩上，默默的跟了上去。
　　爷孙两人第一次一路沉默着到了家，进了屋老汉才开口让吴铭去捣草药，然后自己去厨房做早饭。
　　中途，吴老汉让吴铭捣好草药了给那孩子上药，嘱咐完了后就去买药了。
　　十多分钟过去了，吴铭端着被他捣得稀巴烂的草药进了自己的卧室，房间里的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
　　那人看着和吴铭年龄相仿，乌黑的头发，扇子似的睫毛下是紧闭着的双眼，薄薄的嘴唇也紧抿着。
　　但是，几乎完美的脸庞外是附着多处伤口的身体。
　　吴铭走到床边，从旁边桌子下面的小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医药箱，放好后又出去打了盆温水进来。
　　东西都拿齐了过后，吴铭打开医药箱，取出剪刀、棉签、酒精、创可贴、纱布和绷带，简单的医疗工具都齐全，却没有药物。
　　第一天就给那人上了药，当时的药还是上次吴铭受伤用剩下的，给那人检查伤口时，发现身上没几处伤口，以为药物足够用到那人醒来。然而除了昨天晚上突然醒过来又昏倒之后，那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吴铭没想到就几处不严重的伤口，竟然伤得到现在都没醒，心里忍不住吐槽那人体质差。早上换要药时才发现药物已经没了，老汉只好去采药。
　　“有草药用就不错了。”吴铭一边给床上的人清理伤口一边嘟囔着。
　　房间里静悄悄，只有吴铭剪纱布和洗毛巾的劳作声音，可能是因为太安静了，他觉得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清理到一半的时候，吴铭忽然停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伸手拉开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部手机，咻咻咻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后放到桌子上，随后手机传出了吉他声。
　　听着歌，吴铭心情愉悦了不少，手里的清理工作也做的越来越顺手了。
　　一首民谣过后，下一首摇滚乐嘭的一声轰炸了出来，吴铭手上一抖，心理也着实被突兀的音乐吓到了。
　　一首歌放到一半，进入了高潮，爆炸式的音乐在屋里炸裂开来，吴铭的情绪高涨，然而下一秒就愣住了，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
　　床上的人移开眼眸转向吴铭的手臂上，顺着往下看，吴铭维持着帮他剪脖子处纱布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心却砰砰砰的跳动的剧烈。
　　那人看到吴铭拿着剪刀的手时，瞳孔猛的放大，突然，他伸出右手握住吴铭放在自己脖子处的手腕，拉开距离后猛得往上一提，然后一个迅速的翻身压了过去。
　　吴铭连哎呦都有没来的及发出声，就已经被按趴在了地上，那人右手钳制着少年的右手腕，单膝跪压在少年的背上。
　　“你是谁？”背上的人冷冷一问。
　　“靠，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吴铭不服，动了动腿表示自己想要起身，结果身上的人却又施加了几分力道。
　　“你刚才想杀我？！”那人没有回答他。
　　“杀你？”身下的人一怔，转而冷笑道：“你谍战片看多了吧你！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你先告诉我这是哪？”那人依旧不回答他的问题。
　　“我家！”
　　那人放开了吴铭，按着额头坐下。
　　“你是谁？从哪来的？”吴铭正了正身体问。
　　那人却不理会他，自顾自的打量起周围的事物，然后目光停在了一处伸出了手。
　　“喂，你拿我手机干嘛？！”吴铭急忙从那人的手里夺回自己的手机。
　　“太吵了，请关掉。”那人依旧语气平和。
　　吴铭暗暗的冷哼一声，还挺大爷的，心里纵使不满，但手上却乖乖的关上了音乐。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吴铭问，他并没有忘记重要的事，但对方接下来的回答让他顿时火了起来。
　　那人一脸无知的模样，问：“什么问题？”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吴铭眼睛一眯，把手里的剪刀往右手边的桌子上一拍，那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吴铭皱起了眉头，怕如果再这样问下去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于是他瞥了那人一眼后转身走开。
　　“你叫吴铭是吧。”
　　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吴铭转过身来问道，那人一脸平静的，仿佛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吴铭，1998年9月10号出生，家住平洛镇，现和爷爷住在一起。爷爷名叫吴……”
　　“等一下，”吴铭打断那人跟报备个人背景资料似的话，看那人好像有备而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些？调查过么？但自己有什么好被调查的？还是爸爸生前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人家来报仇了？
　　一大堆问题从吴铭的脑袋里冒出来，他心里开始有些恐惧，眼前这个人出现的时候太奇怪了……
　　吴铭还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前两天的一个晚上，吴铭和吴老汉去田里给瓜浇水，吴铭浇到一半时，突然就被不明物体掉落了下来，结果起来一看就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因为那人出现的太奇怪了，吴老汉想要救回家就被吴铭给阻止了，但后来扭不过自己的爷爷就救了回来。
　　现在吴铭觉得当初阻拦的做法是正确的。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吴铭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是神仙你信吗？”
　　“你逗我玩呢？”
　　“我说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那人一脸无奈。
　　“阿铭。”这时从外面的客厅处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吴铭的话。
　　“哎！”吴铭应声回道，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后转过身去，刚迈出一步就看到吴老汉走了进来，手里还拎了个药袋子。
　　“啊呀，孩子你醒啦？”吴老汉绕过吴铭来到床前，把药袋往桌子一放，关切的问道：“感觉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哪不舒服？”
　　被晾在一边的吴铭瞥了瞥嘴，就冲这满分关心的态度，他很难相信吴老汉说那人不是自己的私孙子。
　　“比之前好多了。”
　　比之前好多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在一旁的吴铭突然发问，他奇怪，昏睡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昏睡前的身体状况，除非醒过，难道是前天晚上？
　　“昨天晚上。”那人回答。
　　“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吴铭惊讶的看向那人。
　　“就是你用麻袋装我的时候。”那人微微一笑。
　　吴铭前天晚上救那人回来时的路上，因为夜路黑没看到前面的坑，不小心摔了一跤。昨天晚上把那人装袋过后背走还走的那条小路，记性不好，忘记前路摔过的坑，结果又是一摔。到了田里，听吴老汉喊心口疼的时候因为着急又随手给扔到了地上。难怪本来就受了点皮外伤的人却到今天才醒，看来是那几下给摔蒙了吧。
　　吴老汉看了看面前的人，又抬头看了看别过头用手指摩擦着自己鼻尖的吴铭，他一觉得尴尬就习惯性的做这样的动作。
　　“那个，孩子，你别怪他，他不懂事，也都是因为我。”老汉抱歉的笑了笑说道。
　　吴铭看不得吴老汉对别人低声下气，站直了身子，对床上的人扬了扬下巴就说：“就是我把你装起来要扔掉的，跟老头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阿铭！”吴老汉转过头瞪了吴铭一眼，又扭回头对着那人说，“孩子啊，你别他瞎说，这事情也是有原因的。”
　　“没什么原因，我就是故意的，有事冲我来，我奉陪到底！”
　　“好，这可是你说的。”
　　“就是我说的！”
　　“阿铭，不要意气用事……”吴老汉劝道。
　　“没事的老头，难道他还能把我吃了么？”吴铭不以为然的说道。
　　其实，对于“他难道还能把我吃了么”这句话，吴铭心里有些没底，因为到现在为止自己还不知道关于那个人的一点身份信息。他说自己是神仙，可是吴铭妖魔鬼怪都见过，就是没见过神仙，所以他不敢相信，还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天上掉下个小神仙。
　　“你不会反悔吧？”那人问。
　　吴铭有点不耐烦的说：“我说到做到，倒是你哪来这么多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孩子……”吴老汉开口道。
　　“您不用担心，我不会吃点他的。”那人看向吴铭，笑得一脸无害。
　　吴铭被看得嘴角一抽搐，感觉到那人笑容里的戏谑意味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