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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都市·错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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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程小慧发现自己一身条纹睡衣装扮，正处在一个过于华丽的房间。
“我有过关礼包吗？”她问。
“有的。但是由于您死亡次数过多，系统仅随机给予您一张道具卡，请抽卡。”
几张卡牌的光标罗列在程小慧的面前，她随意点了一张。
光标自动翻页，和着系统的声音出现三个大字。
“剧情卡。”
“恭喜您，解锁剧情功能。并获得一张角色倒置卡，使用次数仅限一次，可在关卡内与任意一位NPC互换角色。”
“查看任务。”
“根据剧本大纲演戏，可在XXXX处自由发挥。若随意更改剧本或漏说错说台词，会有死亡惩罚。”
程小慧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长发四处熟悉环境。
“具有死亡威胁的cosplay咯。”她默默吐槽。
刷完牙洗完脸，程小慧拿起梳妆台上的直板夹随意搬弄了两下。不经意间抬起头，镜子里的人发型却十分整洁利落。
她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还是乱糟糟毛毛躁躁的手感。
她心想，大概是关卡01里面板书问题的重现，说明系统会根据需要自动调整情境状态。即使NPC不可能看懂板书，也会自动矫正为正确。纵然程小慧不打理头发，根据自己的人设，NPC也会完全无视。
“查看剧本。”
她走出房间才发现位于一栋三层楼的别墅，身着燕尾服的管家端上精致的欧式早餐。程小慧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前，心情飘飘然地享用。
“背景：我是A市最大的公司的千金，我父亲坐拥商业帝国，衣食无忧。和男一高富帅、男二中田太郎青梅竹马。女二白富美因为嫉妒，设计车祸，我失忆住院，她父亲整垮我家。高富帅和竹马对我温柔备至，认清白富美真面目，帮助我夺回家产。我却在白富美的诱导下误以为竹马是整垮我家的幕后主使，与之决裂。同时，高富帅的家人也横插一刀。突如其来的财富与公司重担让我迷茫，沉重的爱情枷锁使我痛苦，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中田太郎这次出场很早嘛。程小慧心中暗念。
幕一：医院
“小慧，你还记得我吗？”高富帅虽然外貌如同古希腊男神的雕塑，用刀子一刀一刀刻出来的英俊脸庞上却充满了温柔，又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惆怅。
程小慧睁大的杏眼里满是慌乱：“你、你是谁？我认识你吗？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
幕二：中田太郎公司内
“我父亲的公司是不是你动的手脚？”程小慧眼角泛红，声音颤抖，勉强保持住自己直立的优雅身姿，“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幕三：郊外
“程——小——慧——”高富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声音富有磁性让人神往。他英俊高大的身影伫立在河的对岸，“我爱你！”
“我一直爱的——都是你——”
shit！写的什么垃圾玩样儿。
程小慧崩溃地把自己埋在沙发里，柔软的丝绒布料妥帖地包裹着她。突然，一阵昏天黑地的晕眩感传来。她大声咳嗽了几下，踉跄着想要找水喝。可是还没等她走到厨房，膝盖一软普通跪倒到地上。
女仆的尖叫声在耳边倏地响起，程小慧感到胸口剧痛，不断地咳出大量的血，随之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还是在床上。
程小慧摸摸自己的胸口，发现并没有外伤。
“吴彦祖！我刚刚怎么了？”
“老婆，您刚刚因为没有及时出门，导致第一幕无法进行。”
程小慧放心似的又倒回柔软的被子上：
“我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系统毫无犹豫地回答：
“早餐有毒。”
好吧，系统其实早就提醒过自己，如果耽误了剧本的进行，会因为各种离奇原因死亡。
她赶忙复习了一遍第一幕的剧本，穿上剧本要求的真丝连衣裙，跨上名牌包包准点出门。
这时候她还是商业帝国的富家千金，第一幕就是车祸戏。紧接着是医院失忆，得知自己家族的公司倒闭。
“小慧，你还记得我吗？”
病房的大门突然被撞开，尹武顶着一头花花绿绿的头发冲进来，表情复杂。
程小慧知道剧本上写的状态是什么，她应该表现出懵懂，还有深藏内心的惊慌。但她还是忍不住表情扭曲，最终扑哧笑了一声。
剧本上玛丽苏的描写和现实实在差距过大。尹武穿了一身阿玛尼西装，手上还配了上百万的表。但眯眯眼、粗眉毛，脸上还肉嘟嘟。与古希腊男神的雕塑，用刀子一刀一刀刻出来的英俊脸庞毫无关联。
突然，旁边的医生发疯似的大叫一声，从敞开的白大褂内袋掏出一把黑色手枪。
怎么回事！不就是笑场吗！错不至死吧！
白大褂医生面色冷峻一言不发，冲着程小慧干脆利落开了一枪。
什么情况？剧本那么严格的吗！
程小慧被车第十二次撞飞时，竟然有点享受高空急速坠落的快感。
“小慧，你还记得我吗？”
病房的大门突然被撞开，尹武第十二次冲进来，表情复杂。
程小慧睁大的杏眼里满是慌乱：“你、你是谁？我认识你吗？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慧，你怎么可以忘记？怎么可以忘记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
尹武三步并两步冲到程小慧的床边，伸出尔康手，颤抖着嘴唇，状似呐喊。
我的天哪，这演技也太差了吧。
程小慧不由往后瑟缩了一下。一来是剧本这么写，二来任何一个人看到那么浮夸的戏精都会忍不住逃到天涯海角的。
“不……你到底是谁？”
“小慧！我是你的富帅哥哥啊！小慧……你只要站在原地不要动，我会向你走一百步，直到拥你入怀！小慧啊！”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让我冷静一下……”
“小慧！你忘记了不要紧！记忆不重要！爱意永存！”
好不容易熬过拉拉扯扯来来回回的台词，尹武暗暗啜泣一声，“将眼泪藏在冷酷的外表之下”，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都市言情的重头戏上演。
两个黑衣保镖推开病房门，护着一位穿貂的中年女子踩着高跟鞋窈窕晃进来。
其中一位保镖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镶金镶钻的水晶扶手椅，女子扭身坐下，语气倨傲：
“你要多少钱才能离开我儿子。”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程小慧按着剧本念台词。
“别装了。如今你父亲锒铛入狱，公司破产。你别想着装失忆来骗我们家的庇佑，也就我可怜的傻小子会傻傻当真。呵，瘌□□想吃天鹅肉。”
剧本对于后一段的描写是：程小慧虽然不明白其中奥妙，但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答应这个女人。程小慧因为失忆，对于高富帅的感情蒙在沙里，但却显露出透彻的光。
“除非给我两个亿，否则想都别想。”
程小慧按照剧本的要求，虚弱地靠在床头。但说出的话，实打实掷地有声。
中年女子像是被这话吓到了，从椅子上一下子弹起来。
“你……”
“难道两个亿配不上你儿子吗？两个亿不配买你可怜的傻儿子的自由吗？连两个亿都拿不出和我谈什么条件。”
“你、你给我等着瞧！”
女子气急败坏地摔门离去。
程小慧说完这话胸中长出一口恶气，但是好一段时间内大气也不敢喘，生怕遭到系统的惩罚。
直到下一个场景在白光的渐进中缓缓展现，程小慧才确认找到了演系统剧本的技巧。只要根据剧本大纲念台词，自由发挥的空间极大。
接下来的第二幕就显得格外轻松了。
中田太郎穿着白衬衫，外面罩一件针织毛衣，刘海柔顺地搭在前额，鼻梁上一副金丝眼镜，正坐在桌前看文件。办公室的灯光偏橙色调，桌椅也都是米色系，显得温柔又多情。
程小慧深吸一口气酝酿好情绪，一巴掌用力拍上桌子。
“我父亲的公司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眼角泛红，声音颤抖，勉强保持住自己直立的优雅身姿，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中田太郎站起身，宽阔的身影把程小慧整个人罩在阴影里面。
“你冷静一点，听我解释！”
他自然地牵起程小慧过分用力拍桌子的手，轻轻捏了捏发红的掌心。
程小慧脸色一红，在脑海中飞快地过剧本来掩饰慌乱。
剧本上写：随后，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开了空调的暖洋洋的办公室，暖色调的灯光和牵着自己的宽厚的手。怎么看都不符合爆发激烈争吵的任一条件。
“你为什么不喜欢西红柿炒鸡蛋？”
程小慧只好随便说些什么，以免功亏一篑。再被系统强制从头来一遍，被车撞一次，醒来看到鹦鹉头的高富帅扑在自己床脚边。
“我没有不喜欢西红柿炒鸡蛋！”
中田太郎语气纵容，尽力认真地微微地笑，一如既往地有些傻气。
“你明明就不喜欢西红柿炒鸡蛋！”
“我明明就没有不喜欢西红柿炒鸡蛋！”
“你明明就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西红柿炒鸡蛋还要骗我说喜欢西红柿炒鸡蛋！”
“你真是无理取闹！”
“你才无理取闹！”
“你无情、冷酷、无理取闹！”
“你才无情、冷酷、无理取闹！”
“你最无情、冷酷、无理取闹！”
“……”
“……”
没话找话地争吵一番，剧情推动。
中田太郎深情地注视着程小慧，用指腹摩梭她的脸颊：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程小慧脸色绯红，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被对方的温柔迷住了，沉醉在那一份专属深情里面。但冷静过来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对于中田太郎来讲，程小慧是资料齐全的游戏测试员。但身份对置后，中田太郎之于程小慧只是一个充满谜团的NPC。程小慧只是通过推测，相信他作为山之巅员工的说辞。至于他的身份、经历、背景，几乎是一无所知。
一个人怎么能沉迷于一团雾呢？
想罢，程小慧念出了第二幕的最后一句台词：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按照剧本设置，这句台词之后还有长达一个小时的推心置腹的聊天。用来怀念过去，两人都试图相互坦诚，但误会却越来越深。自此之后，渐行渐远。
“我们都没有好好说过话，聊聊天吧。”
程小慧坐在柔软的米色布艺沙发上，小口小口喝着秘书姐姐端来的摩卡。
“太突兀了。”
中田太郎果断扔下了莫名其妙的文件，孩子气地推得远远儿的，开始玩手机。
“你确实是个日本人吧，那么含蓄。两个游戏测试员无聊了聊聊天怎么啦？”
中田太郎仍然是低头玩手机，浏览新闻。
程小慧一把抢过，发现是体育版。
“虽然游戏时间和现实生活有所差距，但还是能推断的吧。 ”
程小慧扭身坐到他的桌子上，轻轻踢了他小腿一下，
“欸，算一下吧，工号ZT9752。”
中田太郎深深看了她一眼，情绪复杂：
“这属于系统提供的服务范畴。”
程小慧做了个鬼脸，撇了下嘴。沉默死一般蔓延。
中田太郎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天聊死了，想了一会儿，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提议道：
“你想要看我的剧本吗？”
程小慧点头如捣蒜。
中田太郎打了个响指，通过关卡时的提示音凭空出现。
他说：“系统，请展示我的剧本。”
黑色的字密密麻麻悬浮在空中，形成了一种电子书的样式。
“背景：我是一个炮灰，属性忠犬。和女一青梅竹马，单箭头暗恋。
后来女一卷入豪门恩怨，男一黑白通吃，帮助她吞掉家族产业走向人生巅峰。happy ending。
我呢？当然是潇洒转身挥挥衣袖放手go眼角滑落晶莹泪珠默默守护喽。
作者是这样说的。
当时她在咖啡屋百无聊赖地等基友赴约，随手在杂志上草草构思大纲。
我就这样听见了，她如是固定我的前半生。
然而，我要崛起。
我要阻止男一的一切，得到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幕三。
“程——小——慧——”尹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乱得像鸡窝。他蹲在河对岸大喘气，好半天才站起来接着喊，“我爱你！”
“我一直爱的——都是你——”
程小慧已经辞掉公司职务，把一切交给自己的叔叔打理。她在郊区租了一块地，每日与乡下动物作物们生活，与阿姨伯伯们劳作。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你不在的日子，我过得很好——”
程小慧将手里的竹篮放在脚边，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
“我不在的日子，你过得不好吧——”
尹武扯开自己的领带，又大喘了几口气：
“我只是想要一些肯定——”
“什么肯定——”
程小慧问他。
“肯定你会嫁给我——小慧——我爱你——”
“这我可不能肯定。”
程小慧提起竹篮，没有再理睬对方的挽留。
河水涓涓地淌着，划出分明的界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