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书》梁安城

12、第 12 章

　　离高三开学还剩下几天，但是暗无天日的日子已经到来。下午自习的时候，周淼和所有人一样低头写题，背上全是汗。
　　“周淼”班主任忽然在门口叫了她的名字。周淼放下笔走到门路口。
　　“你妈妈她……”
　　周淼立马抬起头看她，说道：“我妈怎么了？”
　　“你先不要着急”班主任的表情有些怪异，正想着该如何表述语句，“第一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你妈妈好像情况不是很好。”
　　周淼全身僵硬了一下，转身跑向校门口。班主任在后面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没有回头，心里只想着通往第一医院的路线。班上的人听到班主任声音，只是微微抬了头，一刹那，又低下头继续做题。

　　到医院的时候，浓烈的消毒水扑面而来，挂号的队伍排到门口，来来往往都是病态的人群，医生的白大褂在这些人群里穿梭。好像这里是新的世界，有了新的秩序，周淼找不到任何方向，她只能凭着感觉在各个楼层里寻找林瑛的样子。
　　医院的冷气微微地吹着，周淼全身都挂满了汗水，终于在3楼的急诊科的门口她看到了周苡安。她正对着一穿白大褂的医生，和以前的姿态从不一样，周淼看着周苡安脸上勉强挤出讨好的笑容，声音不似从前略带清冷。
　　“钱的话我们一定想办法。医生，你救救我妈妈”
　　“已经说了不是钱的问题，我们就是个地方医院，脑癌这种手术我们真的做不了。”医生的声音闷在口罩里，看不出表情。
　　“拜托了，医生。”
　　“只能去市里的大医院”医生一把扯掉口罩，“我们医院真的不可以。而且这笔费用可不小”说完，便离开，只留下周苡安一个人。

　　周淼只觉得胸口混沌成一团，酸涩感一下子涌到喉咙。“脑癌”这两个字不断地撞着她心脏，她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病，她不知道治疗方法，但是一个“癌”字就让她觉得绝望。她只觉得浑身无力，恐惧感一下袭来。走道上，人越来越多，面露难色，分不清谁是家属谁是病人。医院这种地方离死亡太近，沾染上消毒水的气味变意味着靠近死亡一次。
　　“姐”周淼稍微平复了心情，走近周苡安。
　　周苡安看到她，眉头蹙起，语气又恢复了原来的凉意，“你怎么来了，不用自习吗？”
　　“妈得了脑癌，现在在医院，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妈在哪里，我要看她”
　　“她已经睡了，你先不要去吵她。还有这些事情，你不用管，赶紧回学校。”周苡安说完就准备往病房走，却被周淼一把抓住，走到她面前。
　　“我是你妹妹，姐。”周淼直视了周苡安的眼睛，带着怒气。“你让我现在什么都不用管？” “你能管什么？你现在高三，你觉得你能管什么？”她平静地对上周淼的眼睛。
　　“你学校不是马上开学了？难道你不离开道镇？”
　　“我可以休学”周苡安回答道，声音平静地听不出多余地情绪，“甚至可以退学。现在对我来说，再读书或者不读书已经没有差别了。但是周淼，你呢？你能不读吗？这么努力地做了这么多年的优等生，你想在最后的时候把时间放在这里？”
　　周淼一时说不出话，狠狠地咬着下唇。
　　“所以，你什么都不用管，安心地高考，这些事情，我会想办法。”
　　“我可以帮你，你个人不用承受那么多。妈的手术不是需要钱吗，你要怎么筹钱，借还是打工？我可以帮你啊。”
　　“帮我？”周苡安冷笑了一下，“周淼，你除了读书还会什么？”
　　周淼浑身都僵住了，她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许久，她才出声，“我可以和学校说，或者和那些资助的人说，可能可以筹到钱。”
　　“呵”周苡安讽刺地说道，“你是好学生当太久了吧，以为所有的规则都是按照好学生的规则来制定的吗？他们凭什么给你钱？在外面，没有设么，钱就是钱，不会因为你的优秀而改变它的价值。”
　　“你想又你那套所谓的成人规矩来教育我吗？周苡安，比不过是比早去了大学，你以为你步入社会嘛？还是以为你比我成长多少？说到底你不是和我一样也是学生？”
　　“大学有没有让我成长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和街上所有的大学生一样都是来自同样的养猪场的猪一样，所有我不会有这样的优越感。但是周淼，我不是好学生，所以我没有那么多好的幻想，没有想过有人会白白地为你家送钱，也没想过一场不幸可以换取多少同情。你想让学校给你筹钱，还不如努力读书，明年拿到高考状元，学校自然会送钱给你，这个还比较实际。”
　　“你回去吧，周淼，可能我也不现实。但是这次，现实的人只要我就可以了，这个时候，你只要好好高考，这些现实的东西，你不要碰。”周苡安说完，便走向病房。